第150章 诸神的黄昏(三)

    古老的歌声浩渺又宏大,好像凡人匍匐在神殿脚下,聆听自神祇那传来的神言。

    撕裂风声的巨浪差点掀翻了YAMAL号。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遭遇如此强大的风浪和寒流?”

    “是利维坦在兴风作浪吗?”

    “所有人给我守好岗位!挨个汇报情况!”

    ……

    在一系列有条不紊的应急措施过后,YAMAL号终于稳定下来,随着歌声消失,风浪平息,天空略微放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船长,刚刚那就是传说中的‘鲸歌’吗?”恺撒小心地步上甲板。

    “什么鲸歌?”雷巴尔科船长纳闷地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我知道你们在寻找利维坦,那条传说中的鲸中之王,刚才那魔鬼般的景象的确很像是它大发雷霆……”船长顿了顿,“难道我们终于找到它了?”

    船长的神色极为复杂,找到北极圈神话中的白鲸固然是一件奇迹但是容易没命啊。“不过鲸的声音的频次可是一般人类接收不到的,你该不会天赋异禀吧少年?”

    恺撒一愣,船长没听到?

    这时阿卜杜拉·阿巴斯低声对恺撒道,“我也听到了,但我觉得不像是利维坦,如果利维坦是海洋与水之王其中之一的话。我们看过听到那歌声的视频了,视频里的人在30秒钟之内冻结、就化为了白色的粉末,什么都没剩下。”

    “船长!我们刚才捞了个倒霉家伙上来!”在他们低声交流时有船员来报告。

    “什么?”雷巴尔科船长一惊,“鱼还是什么?”

    船员的面色很古怪,“不是,是个男人,还活着,长相倒是很正常。但是他穿的……”船员斟酌了一下用词,“船长你知道Cosplay吧?我以为这种鬼天气裹着一层绸布穿着铠甲跑来北极的,要不就是神经病要不就是送死的神经病。”

    雷巴尔科船长被呛得连连咳嗽。“神经病……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来搞行为艺术?”

    恺撒不动声色地提高了警惕,在他们寻找龙王的紧要关头出现的异常情况都值得重视。他和阿巴斯对视一眼,默契地站了起来,手指轻轻地搭上了腰间便于瞬间出刀。

    今年夏天,气候十分异常,初夏刚刚来临北极圈就开始冰封,厚厚的冰层甚至蔓延到了白令海峡。

    全球的气候专家都在呼吁什么保护环境,有的还预言不到2050年人类就会灭亡……但是恺撒他们都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是龙王苏醒的征兆,十二年前格陵兰海的惨剧历历在目。

    学院那染红了整个北极圈的侦测预警图触目惊心!

    但是他们也无法确定龙王到底在北极圈的哪个位置,所以卡塞尔不得不派专人前来探测,这就是施耐德教授带着恺撒他们出现在YAMAL号上的原因了——应该说,他们已经是学院仅剩的一流战斗力了,因为其余人全体出动逮捕路明非去了。

    当然,他们对外使用的理由是探险和考古,没有人会相信龙这种生物存在的,就连“追寻神话生物利维坦”这种借口都勉勉强强才能站住脚。

    YAMAL号是一艘前苏联时期的船,虽然速度慢了点,但破冰功能极为优秀,整体性能良好。就像刚才,那样大的颠簸也能轻松扛过。

    但是……刚刚那异常……真的是龙王吗?

    恺撒淡淡扫了一眼芬格尔,正打算提醒这货不要再浪,谁知出乎他意料,芬格尔竟然早已丢开了马卡龙,不知何时贴在了船长背后,比他和阿巴斯动作还要神不知鬼不觉。

    芬格尔亲热地揽住雷巴尔科船长,“是什么样的小可怜?船长啊让我们去送送温暖呗?”

    这货果然藏拙!金毛少爷挑了挑眉。

    ---

    被打捞上来的人的确是个穿着古怪的神经病,不过他湿衣服被脱下后换上了正常装束,看起来倒是顺眼多了,除了那头白发比较惹眼。

    这个人坐在一间窄小的休息室里,似乎是被冻的够呛,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脸上、手臂上都有些新鲜的刮擦伤痕。见他们来了,友好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以恺撒毒辣的眼光竟然无法一眼判断出这男人的来历。从外貌来看这男人倒是很俊秀,特征偏向于南欧人,但那气质实在有点迷,说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吧,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平民土匪之气,似乎是个搞艺术的,又微妙的混杂着莽夫的感觉……

    “你们的眼神有些不礼貌,不过我不介意。”男人好脾气地微笑,主动自报家门,“事实上我是个琴师,我的艺名是欧律狄刻。”为了自证身份他从背后拿出一把古朴的七弦竖琴。

    据欧律狄刻所说,他是西贝柳斯音乐学院的学生,这次是为了开音乐会出来找灵感的,同行的还有三个同伴,风浪过后不幸失散,不知道有没有存活可能。

    这什么人,落水遇难了还抱着琴?这琴磁悬浮的吗?

    破绽太多了,恺撒冷漠地想。他忽然气场大开,A+的血统优所带来的气势瞬间飙升,冷冷地与欧律狄刻对视,企图压迫住他。可惜坐着的男人毫无反应,还是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抱着他的琴。

    要么这人就是纯粹的普通人,要么他就是龙王。不能怪恺撒草木皆兵,前者那当然更好,后者……这一船的人估计也活不成了。

    想到这恺撒淡淡地说,“抱歉欧律狄刻先生,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恕我们暂时无法像招待客人那样招待你了,先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然后我们有些话想……”

    “我来我来,八卦我最拿手。”芬格尔搓着手颇为兴奋,有些猥琐地打断话凑上前,“我们搞情报的最不缺的就是逼供手段,什么滴蜡啊、捆绑啊、口球啊……”

    “滚蛋你,别来污染我们的耳朵。”恺撒想把这破坏气氛的货丢出去,不过他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就是不要脸的人发光发热的时候,于是眼神示意芬格尔干活。

    芬格尔当即自来熟地一巴掌拍上欧律狄刻的肩,非常大力,“我刚刚和兄弟你开玩笑的哈哈哈,你不要在意,咱可是良民怎么会对同胞那么粗暴。我和那两个没有爱的煞神不一样,我老平易近人了,有啥事老弟你都可以跟我说……”

    在接收到恺撒和阿巴斯平静但危险的眼神后,芬格尔结束了废话,笑嘻嘻地,“老弟你这琴挺结实啊,你半条命都没了它还好好的,这什么玩意做的?”

    “这个吗?”欧律狄刻爱惜地抚摸着七弦琴,笑了笑,“它正如我的一半生命,虽然我很想说它的组成是阳光、花露和风声,不过它确实只是普通的木头罢了。”

    属于艺术家的手不经意地摩挲着琴弦。

    “——”

    很难说清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在那蜂鸣般的眩晕洗劫大脑的同时,芬格尔牢牢地捏住了欧律狄刻的脖子。

    当然,也紧紧是捏住。他没能抢先捏断这人的咽喉,眩晕过后视野中最后定格的是琴师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以及被遮掩住的脖子上的贯穿伤。

    ---

    芝加哥。

    一家超级会所的地下庄园,几十台计算机正全力运转。一群黑客征用了芝加哥的某个城市系统和不知道哪来的私人卫星,正竭尽全力和卡塞尔的EVA系统作斗争。

    一个脸上有点点小雀斑的可爱姑娘靠在沙发边闭目养神。

    阿芙乐尔闭了一会儿又睁开,她其实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她睁开眼,就看见那个自己顺手救回来的年轻男人正背着手转来转去,转得自己眼花,不由瞬间烦躁起来。

    “戴斯蒙你能不能坐下来,别晃。”

    年轻男人闻言顿时乖乖不动了。

    安静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半个小时后才被打破。

    “日本那边发生了暴动,我们没有查清楚最根本的原因。”有人说,“不过好在EVA一直没有攻陷辉夜姬的系统,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封锁日本的交通,不能进行航空管制,港口也是如此。还有好像不是我的错觉,EVA的攻势从昨天开始就弱了很多。”

    “这样就行。”阿芙乐尓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校长和副校长都在那里,执行部专员不敢乱来的,至少不可能一发导弹追踪过去。所以只要他们离开日本——”她忍不住伸了伸脖子问道,“他们走了吗?”

    ……你们学校的作风是不是过于粗暴了?真的不是什么3K党培训基地吗?

    沉寂再次蔓延,片刻后艾登·皮尔斯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在地震引发的暴动后的一小时内,即使航班数量锐减,也有六百七十八架飞机起飞,还不算私人飞机。我能肯定你标记的关注对象已经第一时间离开了日本,但是他们有几个人是从东京港离开的。”

    一个戴着电子面具的小哥补充,“不是人蛇船。对了,这到底是什么新型武器弄出来的?”那电子面具上的表情适时变成了?_?

    他放大的图片上一道金红色的光柱劈开了一座教堂,周围白烟四散,很难看清发生了什么。再多的图没有了,这教堂周围的景象好像被什么神秘力量给扭曲抹消了一样。

    阿芙乐尔沉吟,难道是那边以蛇岐八家为首的黑道势力终于对白道下手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找到了名为闻朔的目标对象的信息。

    那姑娘好像是被人打晕了塞进飞机的,在混乱无序的信息里筛选了一阵,他们最终脑补出这么个结论。

    那般飞机似乎溜得贼快,不知道是不是大雾影响画质,有张图片上那飞机机翼上还蹲着个扛机枪的黑色人影,看起来过于可怕。

    与此同时,扳手还瞥到了一架金光闪闪的小飞机的影子,可能是某个中东土豪的乡村审美吧,他想。

    “日本海附近有轻微的结冰现象,有点可疑。”

    “怎么回事,今年的气候也太异常了……格陵兰海那边好像也有地震的数据报告。”

    “地震带自己连到一起了?”

    “那不管。也就是说——”阿芙乐尔振奋地宣布,“我们作战成功了!”

    这浑水搅的人身心舒畅!

    地下庄园里响起了几声口哨。

    阿芙乐尔全然不在意自己也进了学校黑名单,豪爽地一挥手,“我亲爱的雇员们,通通加薪!实在是太匆忙了,条件过于简陋……咱们先垫个肚子,休息一下……嗯,你们先收尾。”

    艾登·皮尔斯敞开风衣外套,正打算从内衬兜里摸出烟盒,就看见戴斯蒙又一脸“你怎么又要卖充电宝”的表情看着自己。

    艾登:……

    他无语地拉了拉鸭舌帽,还没开口就看这小伙子被雇主抓了过去。

    也许是戴斯蒙走的让人心烦,阿芙乐尔冷冷地瞪着他,“迈尔斯你……给我买酒去。”

    戴斯蒙:“……”

    “就算是战斗民族也不能总是沉迷酒精,如果可以,我其实可以为你调酒。”

    阿芙懒得纠正他对于俄罗斯人的刻板印象和她并不是战斗民族的误解,“谁要喝鸡尾酒了。”她敲敲桌子,“别说酒,给我们带点外卖回来啊,你看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忙里忙外,实在没那个功夫。你和那谁,就那……威廉队长带着A小队一块儿去。”

    这倒是真的,这群黑客不分昼夜的工作,精神和肉体在高强度的工作下都十分疲倦。

    鉴于这群人里只有戴斯蒙最闲——谁让他不会技术,又不是老板,让他跑个腿正合适。

    不过戴斯蒙还挺愿意的,毕竟是救命恩人的要求。阿芙乐尔一定是察觉到了他的沮丧和不安,打发他找点事做。

    他是一名刺客,自从离家出走逃离他们刺客的老巢黑山农场以后,就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隐藏真名,不敢用网上支付,不敢留下照片……什么都不敢,就怕圣殿骑士在对刺客们大清洗后沿着蛛丝马迹抓自己。

    但是年轻人谁没有个时髦的小梦想呢?

    好不容易用当酒保挣来的钱买了一辆摩托,却不小心在上驾照时留下指纹,接着圣殿骑士那群魔鬼就出现了。要不是大小姐的保镖团,他现在铁定已经躺在阿布斯泰戈公司里被做活体实验了。

    戴斯蒙乐颠颠地揣着钱和保镖队准备出门。

    扳手开心地朝戴斯蒙比了个大拇指,电子面具上的表情变成了0v0,“我要两个汉堡。”

    克拉拉大声道:“给我也整一个!”

    马克仕头也没回地点点头:“我要热狗。”

    戴斯蒙转向其他人,丁骨笑了一下,“我随意,还有不用问艾登了你买什么他吃什么。”

    艾登一句话卡在嗓子眼:……

    ……

    把十几个人的要求记在小本本上,年轻刺客就和保镖小队一道出门了。采购的过程还算顺利,阿芙乐尔是个细心的姑娘,她指派的人正正好比上次遇到的圣殿骑士团人数多两倍,既不会造成黑客本部战力减损又确保了戴斯蒙出行的安全。

    一行人伪装成嘻哈青年混在人群里毫无违和感,就是他们这帮嘻哈仔看气质像是搞死亡金属的。

    回程的路却有些不太平。

    很难说是不是碰巧,他们又一次撞上了阿布斯泰戈公司的人,而这一次对方派出了六个人。

    就在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出现,仿佛一线雪光,无声无息间就将六个人放倒在地。

    那身影穿梭在子弹间的速度实在太快,停下来时还耍帅地摆了个pose,等他凹完造型,保镖团才堪堪将准星瞄准他。

    这人穿着一身古代的刺客装,还披着浅色的披风,背对着戴斯蒙,平举着双手手臂,手腕处的袖剑还没完全收回去。

    “你是谁?”戴斯蒙本能的有些警惕,不自觉地弓起身子,摆出了便于防御反击的姿态。

    被围在中间的人不答,只见他转过身来揭开兜帽,露出一张和戴斯蒙极为相似的脸——除了唇角有道惹眼的伤疤。

    他翘着唇角看向小刺客,戴斯蒙不由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你是……!”

    艾吉奥有些期待地看着这个小朋友。

    他看着这个小朋友的脸,有些自恋地想,果然本帅哥的脸过了几百年还是那么帅。

    戴斯蒙犹疑道:“你……该不会是我老爹在外头搞出来的私生子吧?那啥,我该叫你老哥还是老弟?”

    艾吉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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