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北极圈的飞机上。
“小丫头怎么了?”
几个大老爷们围观康娜。
康娜睡得很香甜,脸色平静微微泛粉,尾巴和龙角也被好好收起来了,看起来十分正常——除了身周环绕着一圈浅青色的气流。
“应该是被同族的血脉什么的影响了吧?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库丘林挠挠头,“那个assassin交给我的时候小丫头差点挠我一脸血,现在好多了。”
想了想,库丘林招来齐格飞,“少年,你来看看?”
御用机师齐格飞慎重地检查了一下康娜的体征,“康娜曾经跟一条老龙学习过吼声一道,当时他们在风雪里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我猜是龙魂的变异,应当是好的发展。”
他们放心了。
但是飞机上的氛围并不是多么和谐,主要原因不在从者,而在于那个不正常的御主。
库丘林蹲在桌子边,野兽的直觉告诉他闻朔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他摩挲着下巴,试探道,“master,走,我们去喝一杯爽爽怎么样?”
闻朔笑眯眯,“不爽。爱跑出去豪饮的男人,要么妻管严,要么没老婆。”
“……”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玉藻前嘲笑地看了库丘林一眼,哼哼,臭男人管什么用,让狐狸来!她轻巧地一伸手抢走了闻朔的点心,“唔唔嗯,master去餐厅试试小玉的爱心料理怎么样?也正好聊聊我们女孩子间的秘密啦咪咕~”
闻朔拍了拍玉藻前的胳膊,“无知是一切快乐的源泉啊小玉。”
“……”
差点被点心噎死的狐狸转头找水喝。
闻朔端着点心七弯八拐,最终被一道墨绿色的人影拦下来了。伯爵抽着雪茄问道,“打牌缺人,那群家伙让我来问问你入局吗。”
闻朔拒绝了,“不入。人类的悲欢本就各不相干,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
爱德蒙的眼神那一瞬间尤其难以言喻。
特斯拉不知道同僚们的心塞,他路过的时候刚好是看到闻朔哼着歌走了,身后不远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特总奇怪地瞄了几个人一眼,耳朵一动,“咦还没怎么听过少女唱歌呢?让我听听唱的是什么……”
“十个小盖提亚吃饭去啊,呛死一个剩九个。”闻朔端着点心哼着歌往休息室走。
“九个小盖提亚睡过头啊,梅林魇死一个剩八个。”
“……”
特总懵逼,梅林,梅林怎么了?这不是那什么死掉的小兵人之歌吗?
“八个小盖提亚游东京啊,东京湾沉了一个剩七个。”
“七个小盖提亚砍世界树,砍死一个剩六个。”
“啊,六个小盖提亚玩蜂箱,蜇死一个剩五个。”
闻朔推开门。
“五个盖提亚学炒股,股票跌停,一个跳楼呀剩四个。”
“四个盖提亚出海去,被提妈吞了一个剩三个。”
闻朔放下盘子,打开灯。
“三个盖提亚上动物园,芙芙抓去一个剩两个。”
“两个盖提亚晒太阳,高文晒焦一个剩一个。”
“一个盖提亚太孤单,悬梁自尽,一个不剩……啊一个不剩。”
所有人:“……”
被点名的芙芙抖了抖尾巴,垫着小碎步往玛修背后缩。要了凯西的命了,这歌词听起来就很吓人。
完了,御主彻底疯了。
偏偏这时候他们的主心骨压根不在——当玛修打开通讯器的时候,出现的只有人偶小姐姐爱丽丝,达芬奇和罗曼不知所踪。
“玛修有什么紧急情况汇报吗?”那不急不躁的温柔声音响起,英伦风的美丽身影被投影出来。
玛修求救地看着爱丽丝,“我们需要达芬奇亲那万能头脑的紧急支援。”
“达芬奇亲不在哦。”全能小管家歪了歪头,“为了避免被御主的阴谋所害,在错误的时间里猝不及防中与不该出现的友人相见,有必要暂时回避——这是达芬奇亲的意思。”
玛修:……
是说艾吉奥先生?
少女纤细的眉毛拧了起来,一丝恍然忽的闪现脸庞,“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从意大利回来之后达芬奇亲就送了我一幅画,本以为是在庆功宴上乱说了什么……我就说,明明达芬奇亲应该不知道的,原来那个时候就……!”
爱丽丝不明所以,温柔地看着玛修,天青色的眼瞳里有一丝茫然。
玛修摇了摇头,握拳道,“Dr.罗曼在吗?”
“罗马尼也不在哦。他似乎,”爱丽丝停顿片刻,“精神和内心遭受了重创,我想此时应该在疗伤吧。达芬奇亲有可能在他那里。”说着她双手合十,“愿他平安无事。”
玛修:……
盖、提、亚!
玛修沉默了几秒,“爱丽丝小姐好像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呢。”
“我只是在不断地学习,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历史的感性和科学的性感感染了我……”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唇畔浮起小小的弧度。
持盾少女捂住了额头。
所以同样都是有感情人格缺陷的物种,盖提亚你为什么就不能该选个好的方向学习进化!
……
罗宾先生在吗?不在。在飞机顶上。
阿尔托莉亚小姐在吗?不在。在飞机翅膀上。
贞德……算了。
于是最后,本着熊孩子也许可能有奇效的想法,莫德雷德被丢去侦查情况。
金毛叛逆期骑士雄赳赳气昂昂地表示包在我身上!我就是快乐的小天使!
她挂着大大的笑容推开门。
“master!”
预料中的景象并没有出现,闻朔一脸平静甚至带着微笑地侧过头来。
“嗨多磨!让我来讲一个王的故事吧。”
莫德雷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莫德雷德抓起闻朔肩膀一阵猛摇,“阿闻你醒醒!梅林老妖怪对你做了什么?!”
“关梅林什么事。”闻朔把莫德雷德爪子拎开,握住,继续微笑,“我们来讲一个王的故事吧。”
你是复读机吗!
饱受梅林摧残的莫德雷德当即败退,表示老子不干了!让梅林来以毒攻毒!
花之魔术师觉得好冤啊,他干了什么吗?他没有。难道御主成为王厨不是一件好事吗?你们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大哥哥我好难受啊。
梅林叹了口气。随后他饶有兴致地抄起手以毒攻毒去了。
闻朔坐在窗边,怀里抱着个轻松熊玩偶,黯淡的光线透过玻璃洒进来,梅林只能看到她侧脸晦暗的线条。
老流氓打开冰箱,“master,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酒来,我有王的故事你要听吗?”
“你说。”梅林一路飘花地坐下来,特别爽快。
闻朔悠悠开口,“……那是个很年轻的王,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自己王储的身份,因为他是老皇帝的私生子。
老皇帝驾崩了,暗杀致死,临死前才念着找回自己流落在外的儿子,不让皇家绝了后。
年轻的王子从修道院里出来,穿着灰色的长袍和带扣靴,面对的是空荡荡的王位、动荡的国家、不明身份的刺客与入侵位面的魔神。
他努力承担起责任,统一了军队、联合了贵族、彻查了神秘教派、平息了帝国混乱。他沐浴着血与火继承了王位,然后,点燃了守护人间的龙火。
他借用了阿卡托什的力量,化身金龙击退了魔神。当天空再次清明,大地阳光普照,他永久的化为了一座石像,凝望着他的故土。
但没有了王的赛普汀帝国很快就分崩离析。
王守护了世界,却失去了国家。”
梅林苦笑,“不只是失去国家吧……master,作为一个敏感的半梦魔,我很难受啊。”
“作为一个人类,我也很难受啊。”闻朔语气平淡,“那我换一个王的故事?”
“……你说?”梅林这下很难爽快起来了。
“那也是个很年轻的王,他继位时才十三岁,他不仅年轻,还很孱弱,他的病如跗骨之蛆,持久的折磨着他的□□。
但是折磨他的不仅是病痛,还有宫廷的内乱与远方虎视眈眈的敌人。
尽管内部争权夺势,他仍然顶着巨大的压力把握住了权柄。他指挥着三千人的军队击败了两万人的敌军,他间接使得自己的另一个敌人几乎四分五裂。他守护住了自己的圣地。
因为病症,他毁了容,双眼失明视线模糊,他的身体开始腐烂,他的大脑开始昏聩。当他匆忙将王位交到年幼的外甥手里后,便永远闭上了眼睛,就像一颗流星。那个时候,他二十四岁。
不久以后,他的国家便衰微、凋零。”
梅林凝视着手里的酒杯,开始怀疑自己过来当垃圾桶的正确性。王的故事就王的故事吧,但你能不能跟我学习一下叙事技巧,不要用白开水的语气讲述烈性黑啤的内容啊!
“你确定不是在报复我吗master?”花之魔术师语气微妙,见闻朔终于不看窗舍得转头了,把酒杯往她那推了一顿距离,“别说了,润润嗓子。”
润完嗓子,闻朔抱着熊玩偶说,“老讲王的故事没意思,我讲个太子的故事吧。”
……你还不如讲老王的故事。
闻朔表情有些冷酷,“太子一开始并不是太子,因为他是一名混血儿,对于强大的种族来说,混血儿的存在只能是耻辱。”
梅林看起来笑嘻嘻但是他的眼神好像不是这么说的,阿瓦隆剑圣似乎意见很大,所以闻朔酝酿了一下情绪,“好吧,作为一个优秀的吟游诗人,我要对这个故事充分润色。
那么请欣赏古老的诗篇——太子的复仇。”
……
那是人类尚未兴起的古老时代,蒙昧初开,龙族统治着天下。
苍茫的大地上生长着一棵世界树,树下栖息着一头黑龙,他拥有最坚硬光亮的黑色鳞片,最美丽强壮的翅膀,最强大的力量和至高的地位。
他叫尼德霍格,是龙族的王。
也许是因为孤独,黑王尼德霍格创造了白王,这个仅次于他的祭司。也许是因为寂寞,而后他创造了子嗣。
他的子嗣们都是双生子,青铜与火、大地与山、天空与风之王、海洋与水——这就是王座上的四对双生子。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强,他们繁衍了自己的后代,他们的种族日益兴盛。他们死亡、结茧、沉睡,然后再度醒来。
这时候的人类在干什么呢?啊,这时候的人还尚未能称之为“人”,那亘古以前的岁月,他们还只是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蝼蚁。
生于黑暗,总是向往着光明。生而渺小,总是渴望着强大。
龙以神明之名放牧着名为人类的羊群。
跨越物种的□□自古以来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蝼蚁总有献上族群中的女人求得一方平安的传统。就这样,龙与人的混血种诞生了。
混血儿总是耻辱的。他们没有稳定纯正的血统,他们没有被父族和母族接受的美丽外表,他们没有呼风唤雨的权能。
他们是弃儿,无以为家。
直到——
黑王与人类女人的子嗣诞生了。
龙族的传统啊,就是相互拥抱、相互取暖、相互吞噬,从而完美与强大。王座上的四对双生子,等待他们的就是这样彼此撕咬着血肉的命运。
但是,混血的君主是不一样的。
继承了黑王血统与权能的少年拥有龙族的身体,人类的心灵。
他是个很怪很怪的怪物。
和人类相比,怪物的寿命近乎无限漫长,和龙类相比,怪物的成长速度又过于惊人。
和王相比,怪物的感情又过于丰富。
就如所有古老歌谣中传唱的那样,皇帝必将承受皇冠之重,所谓命运就是,你有千百种方式和理由选择如何去做,但你脚下的路只有一条。
——怪物是新生的黑王,注定要取代旧的黑王,他的命运,只在那王座之上。
……
但是啊,吞噬力量的道路何其漫长又坎坷,成神之路布满了多少同胞的枯骨与哀嚎。
混血的君主们逐渐强大,他们誓要掠夺过属于自己的荣耀和家园。
诸神的时代是动乱的时代,白王率领臣下发起了叛乱,功败垂成,最后被钉死在冰海的巨柱上。
巨翼垂天,世界树半朽,诸神的黄昏转动齿轮,三女神纺织的丝线勒紧了每个人的喉咙。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 我们仍会醒来。”
梦中是女人落泪的脸,白王血色的容颜深深地镌刻在了他心中。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少年用苍凉而仇恨的眼神望着远方,一字一顿,“待我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
“不久以后,黑王陨落,龙族没落,人类崛起,古老的历史就此尘封。好了,有一半是我瞎编的,爱信不信。”最后,闻朔说。
梅林叹息:“混血的,被遗弃的王啊……”他偏头看向闻朔,“老是给别人喝毒鸡汤是不好的,让大哥哥我来改变一下气氛怎么样?”
“随你啦你讲个笑话我会很配合地笑出来的。历史就是历史,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又不关心老古董的爱恨情仇。”闻朔轻轻地按上胸口,“你觉得很苦很难受对吧?我也想开心一点,但是血之哀的影响我也没办法控制啊。”
梅林笑了起来,“哎呀,我不介意当垃圾桶哦,要是你觉得孤单寂寞冷了大哥哥的怀抱可是尽情为你敞开的。不过啊,你的心事根本不止如此吧?”
“老男人太过犀利是不会受到妹子喜欢的。”闻朔扯扯嘴角,转头看向窗外,“其实我也没有在想什么,我只是在想,盖提亚说得没错,历史总是在不断地重复,悲剧不断地上演,人类也好,不是人类也罢,不完美的种族永远接续着完美的悲剧轮回。”
虽然闻朔很想打爆他的头,但是他理性的认知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是正确的事实。
“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呢?”
闻朔一愣,“她啊……没了。”她知道梅林指的哪一个。
闻朔语气轻松得很,表情也轻松得很,梅林却觉得玻璃窗浅浅的倒映里,有什么东西在闻朔眼睛深处涌动。
“盖提亚不知道是看了什么劣质童话故事,我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他说他觉得小姑娘很可怜,所以他那没什么卵用的怜悯之心就跑出来了,他说他在赌我的决心和态度,所以无辜的小姑娘就被当做筹码摆上了天平。
但是世界上哪有那么不公平的天平?
他似乎揣度着人类的思想,企图让我恶心一下,但这是什么玩意?没有走出洞穴见过火光的兽还是兽,他凭什么会觉得生命还能经过再一次亵渎?他到底把人当做什么?这算什么怜悯,就像对一块橡皮,一把尺子,对工具的怜悯吗?
所以还是,没了。”
“不。”出乎意料,梅林收起笑容,“我是说,那个小姑娘的身体呢?”
闻朔沉默了一会儿。
梅林没有等到回答,心中有一丝了然,默默叹气。
“算啦,你做好决定就好……大人的决定自己承担。”他转而歪倒在沙发上,撑着下巴,“梅莉聊天室开张啦,介意跟我说说话吗?”
好半天,梅林才听到她说,“梅莉姐姐想听什么?”
“嗯……你有什么喜欢的歌吗?唱歌吧,唱歌就好啦。”
“有啊。”闻朔轻声说。
“……在教堂的时候,我看到绘梨衣落笔,说她要走了,说原来死亡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但是死亡以后她喜欢的人们还活得好好的,那么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其实这样也很好,这个世界其实很可怕的,但如果她是带着这样的想法离开,那……也很好,真的很好。
她说她本来给我留了一张合影,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我说没关系,没关系啊,照片这种玩意一不留神就丢了,我只要一直记在脑子里就好了。
然后她就很开心地笑,傻的像熊一样,说她其实有个小愿望,已经拜托给圣杯啦,这样一来大家都不会孤单的,怪物也有怪物的亲人朋友,大家都会幸福的。
我没细听,只心说什么幼稚的世界和平一样的愿望这也太傻啦。
……然后我听到有人在唱歌,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就像妈妈一样。
那声音真好听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很难过,特别难过。
于是我坐在地板上握着她的手,给她唱歌,那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叫,在我那漫长到被遗忘的安眠中。
in my long forgotten cloistered sleep,
在我孤身沉睡的时候
You and I were resting close in peace.
宁静中你我如此靠近
Was it just the dreaming of my heart
或许只是未实现的梦
Now I’m crying, don’t know why.
但我不知因何而哭泣
Where do all the tears come from to my eyes
这苦涩的泪水从何来到我眼中
Could no one ever dry up this spring
没人能将泉涌的泪水拭去吗?
If you find me crying in the dark
如果你看见我在黑暗里哭泣
Please call my name, from the heart.
请你发自真心地呼唤我的名字
Sing with me a tiny autumn song,
希望你唱起那首秋天的小曲
weep me the melodies of the days gone by.
为我哼唱那逝去时光的旋律
Dress my body all in flowers white,
让白色的花瓣作为我的衣裳
So no mortal eye can see.
没有凡人能将我看见
……
轻缓的旋律像一片悠悠转转的羽毛在室内飘荡着。
“……在我那漫长到被人遗忘的安眠中,有人在我耳边轻吻低语
或许只是我心中未尽之渴望,如此宁静又如此短暂
这苦涩的泪水从何来到我眼中?没有记忆我为何还在哭泣?
……我啊,将永世无法安眠
直到你呼唤我的名字
呼唤我心中的灵魂
呼唤我心中的灵魂”
……
“啪!”一巴掌拍在闻朔背上,闻朔狠狠一震,愣愣地抬起头。
梅林摊开手掌,“master,你入魔了吧,你一直在唱最后一句,呼唤灵魂二三十遍了。”
“……是吗。”闻朔点点头,“那不唱了。”
花之魔术师的笑容加深,“没事,反正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闻朔莫名其妙,想了想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很简单,教堂裂了,盖提亚跑了,地震还没把我们埋了,阿尔托莉亚和齐格飞就来了。”
她语焉不详,模糊地一笔带过。
“阿尔托莉亚抓住我把我打晕了,那时候我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然后我做了个梦,梦见我高中的时候,罗兰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被好多个妞儿明着暗着要联系方式,那天晚上我们奢侈了一把,结果我没拦住他喝多了跑出去裸奔,盖里盖气的见人就抱,我梦见我居然也一起裸奔……后来我就醒了,醒来在飞机上。”
醒来以后心里却空空荡荡的。闻朔就在想,罗兰一定很绝望吧,回不来的东西就是回不来了,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了。怎么找补都没用。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找罪魁祸首算账。
而且谁能保证闻朔不会在修人理的时候嗝屁呢?
闻朔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块点心,絮絮叨叨。
“其实你们不用安慰我,我没伤心,我只是有点难受,有点不明白。校长和师姐留在日本收拾残局了,师兄们去黑天鹅港面对自己逃离不开的命运了。我去教堂之前就问他,可不可以不去管,想来也是废话。”闻朔自嘲地笑笑。
“师兄说每个人都有强撑着坚持下去的理由,无所谓命运不命运,只是自己愿不愿意放手。他不愿意放手,所以孑然一身也要踏上战场、追寻身世的真相,就像我也不愿意放手,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北冰洋一片火红,圆圈闪烁。”
闻朔惆怅地盯着远方模糊的海平面,“我只是不明白,你说,故人重逢,本来应该是非常快乐的事情,那么多好的人和事相遇,我应该把肺都笑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呢?”
梅老板无法回答这样主观的问题,只能慢条斯理地说,“因为是战士重逢在战场上。”
半晌,闻朔终于露出了正常的、不会让人起毛的笑来,“对不起梅老师,让你当了一回垃圾桶,既然垃圾倒完了,我们干正事吧。”她拍拍屁股站起来,“咱是在哪儿落地来着?”
越接近北极,天空就越是明亮,盛夏的极昼已然来临,从玻璃窗往下望,白色的冰面占据了海洋的绝大部分,海天相接的一线白得发光,露出冰面的冰山像是小小的白色少女们,牵起裙角舞姿翩迁。
“北极圈以北,朗伊尔。”花之魔术师伸了个懒腰,“哎呀呀,北纬七八十度,气温可不高啊~”
西面格陵兰海,东面巴伦支海,北面就是北冰洋,监测数据中异常活跃的地带,离俄罗斯也不远。
“小心啦master,现在海洋几乎被冻上了,这个群岛附近可能有不少埋伏哦。”
飞机正缓慢地下降。
斯瓦尔巴特群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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