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家两位大娘子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把申家女儿再塞一个给齐家。
而且美其名曰照顾孩子。
安妧挑了挑眉,继续淡定的喝茶,将问题全权抛给婆母和官人,横竖这事理应齐家做主,她一个儿媳跟着掺和什么。
齐衡平日里温和俊秀的脸彻底黑了,定定瞧着申家两位大娘子,抿了抿唇才上前,“儿子下朝,给母亲请安,”说完,又朝申家两位大娘子请了安,“两位大娘子安。”
申家大娘子动了动唇,没有言语,只是瞟了齐衡一眼,挑不出错来。
毕竟申氏已死,他又续弦,总不可能当着新妇继续叫自己岳母,总是于理不合。
“你既来了,这事也与你们夫妻有关,便坐下听听吧,”郡主朝齐衡挥挥手,又看向申家大娘
子,笑了笑,“咱们原本也是亲家,按理说,总是我齐家对不住你申家,申氏命薄,过世后我儿本应为她守上一年,但你也知道,孩子年幼,家里忙碌,加上他南下为官,总不能没了管事主母,况且这事我也亲自上门与你商议,你也同意了,两下里都说开,互不亏欠,如今你想让亲眷来照顾两个孩子,我倒没什么,只是他们夫妇新婚便急着纳妾,怕是对安家说不过去,对申家也不太妥帖,倒不如待明年元若再回京时,行此好事岂不更好?”
这话如同婉拒,申家大娘子岂会同意,赶忙道,“郡主娘娘说得是这个道理,但我总是惦记亲生外孙,安大娘子独自照顾两个孩儿,又要忙于管家理事,总是欠缺人手,我这侄女虽是庶出,可人机灵聪明,最会照顾人,自小又和她堂姐相处甚好,万会精心帮衬,”话说一半,又看向那名站在身后的女子,道,“莹儿,还不快上前给郡主娘娘,小公爷和安大娘子瞧瞧。”
被叫莹儿的姑娘款款上前,朝着众人行礼,语气轻柔,“莹儿给郡主娘娘请安,见过小公爷,安
大娘子。”语毕,还娇羞的偷偷瞟了一眼齐衡,脸色绯红。
安妧挑眉,暗叹齐衡果然容貌绝美,这刚瞅一眼的姑娘都红了脸颊,实在是为祸人间啊。
齐衡尚未说话,申家那位婶娘又开口了,“小公爷,莹儿虽是我庶女,可从小也是闺阁里小心养着的,温柔体贴,又有耐心,让她照料孩子最合适不过,安大娘子,你瞧着呢?”
安妧差点呛茶,放下茶盏,微微一笑,“婶娘说得是,我瞧着小申娘子也是端庄漂亮,身娇肉贵的,的确是可心人儿。”
齐衡一听,忍不住瞪向安妧,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这么一称赞,申家婶娘更高兴了,赶忙道,“莹儿,还不快去谢谢安大娘子,给她敬茶?”
小申娘子刚要动,就见进来几名女使,将呈着樱桃的盘子放在诸位桌上,安妧趁此机会道,“母亲,我瞧见有昨日刚供上来的新鲜樱桃,想着申家两位大娘子应该喜欢,便着人送来了。”
郡主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申家婶娘话被打断,刚想再度开口,却听安妧又道,“我倒是忘了这位妹妹年方多少呢?”
申家婶娘以为这事成了,赶忙道,“刚过及笄,年十六。”
安妧就微笑,拿绢帕掩了掩唇,“果真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呢,对了,这年纪的姑娘活泼好动,我这院子里的花儿开的正好,若妹妹有兴致,不如陪我去走走,权当是认识门路了。”
听这话,郡主也怔了怔,瞧向齐衡,却见儿子一双眼都盯在安妧身上,似是不敢置信,想说的话也没个机会,只能作罢。
申家婶娘自然乐意,赶忙催着女儿,“莹儿,安大娘子特意邀你,还不服侍着?”
小申娘子乖乖听话,上前恭敬的道,“莹儿服侍安大娘子同行。”
安妧抬起手,险些碰倒了樱桃盘子,一副亲昵的样子,拉住她道,“哪来的伺候不伺候的,”又看向郡主,“母亲,我去去便回。”
郡主只好同意,叮嘱一句,“小心慢行。”
两人宛如好姊妹一样出了门,把其他人扔在厅堂各怀心思,往花园去了。
一路上,安妧与小申娘子随意闲聊,女孩年纪小,说两句就交了底,她心里明白了几分,才笑道,“你瞧瞧你花朵一样的年纪,何苦来齐家做妾呢,你是申家庶女,外面自有可以匹配的好儿郎,做妾不委屈吗?”
小申娘子红了脸,道,“安大娘子笑话,我不过庶女出身,能寻得何等高门大户好儿郎,母亲说了,小公爷品貌端正,待人温和,堂姐嫁来便享了福,可惜她命薄,我若过来,相信小公爷与大娘子不会薄待于我。”
安妧看她说话小声小气,一切以嫡母为尊,心思纯净,宛如一汪清水,觉得可怜,道,“其实申家婶娘说得也是,官人品貌俱佳,洁身自爱,当然不会亏待你,其实这样也好,把两个孩子交托给你我也放心,日后我与官人南下,京中有你侍奉公婆,照料孩子,我自然最高兴不过了。”
话到此,小申娘子怔了怔,抬头看她,有些惊讶,“安、安大娘子这是何意,小公爷南下,那嫡子嫡女自然要跟在膝前才是……”
安妧一脸惊讶看她,然后拍了拍额头,有些遗憾的道,“这倒是呢,我竟忘了这事,婆母没有跟你们说吧,官人已与婆母商议过了,说是孩子们大病一场又年幼体弱,要在京中安心静养才是,我昨日还担忧母亲一人照料两个孩子力不从心,今儿你就上门了,你说这事真是巧,简直是上天的缘分呢!”
小申娘子脸色迅速变白,结结巴巴,又问道,“安大娘子说得可是真的?那……小公爷何时会结束外放回京任职呢?”
“这谁能知晓呢,总要看官家旨意,我想着也待不了多久,少则七八年,多则十几年,横竖你在京中照顾公婆与一双儿女,我自然安心,放心,待我们归来,自是会对你好上加好,你可是齐家
的贵妾呢。”安妧贴心的拍拍她手。
小申娘子险些哭了,这就是说她要留在京中一个人照顾孩子,那又有何用,“那,待孩儿长大,也不打算接去闽南吗?”
安妧看着她一脸的不赞同,“那怎可使得,你不晓得,我婆母疼爱这嫡亲的孙儿孙女疼爱的紧,尤其这次堪堪熬过难关,更不舍的让他们再度涉险,你也是孩子们的姨母,难道能眼睁睁瞧他们受苦吗?可莫要忘了,申氏夫人就是因着南下水土不服,又感时疫才过身的啊,唉……”
小申娘子脸色苍白,嘴唇发抖,想起申氏的死因,心里动摇几分。
“哦对了,你毕竟与姐姐不同,我瞧你身体健朗,应是福气大的,不像我哎……”安妧捂住胸口,似有不适,心有不甘,“若早知小公爷命数……我……罢了罢了……”
“安大娘子怎的话说一半……”小申娘子吓了一跳,硬生生把泪意逼退,赶忙扶着她,突然想起什么,“我……我听闻……小公爷命硬……”
“可莫要胡说,官人哪里克妻……不过就是坊间谣传,妹妹可不能信那起子流言蜚语……咳
咳!”安妧急匆匆制止她,哪知话说的太急,突然一阵咳嗽,随即用绢帕捂住嘴,满脸惊慌,“我、我有些不适……妹妹快扶我坐会……”
小申娘子见状赶忙扶她在一处矮石上歇脚,偷偷瞄她绢帕,脸色已然惨白了,“姐姐……你……”
她仿佛看到,绢帕上,满是鲜红!!
安妧急忙收起绢帕,抹了抹唇角,道,“妹妹莫怕,不过是小病……过几日便好了……”
小申娘子几乎要哭了,慌忙松开她胳膊,带着哭腔,“我……我去寻人……大娘子歇息一下……我……很快就来……”说罢,吓得头也不回提裙跑了。
安妧见她逃走,又装腔作势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鲜红,擦了擦嘴,“胆子这么小,这就跑了?我还没演够呢。”
她低头吐出痰沫,净是粉红,里面带着两三颗小核,悠哉悠哉等了一会,才起身准备回厅堂去。
待进了厅堂,才瞧见只剩郡主和齐衡两人,有些意外,走到位置坐下,偷偷问道,“申家两位大娘子和小申娘子呢?”
齐衡冷脸,不看她,语调淡漠,“更衣去了。”
“哦……”安妧意味深长,会客时这种说辞,不是去偷偷嘀咕事宜就是方便去了,不过这次,应该是嘀咕事情更重要了。
等了片刻,瞧见门口有人掀帘子,安妧突然抬起胳膊撑在桌上,一副头痛模样,摇摇欲坠。
申家两位大娘子与小申娘子进来,不约而同看向安妧,眼神有些躲闪。
郡主见安妧脸色不对,又撑着额头,有些担心,怕她气糊涂了,“妧儿,无事吧?”
安妧有气无力,虚弱的道,“母亲,儿媳怕是昨夜染了风寒,这会子头痛的厉害……”
郡主一听信以为真,忙道,“那便先回房歇着吧。”立刻让红穗扶她回去歇息。
安妧勉强撑着,朝郡主和申家两位娘子行礼,道,“妧儿身子不适,失礼了。”
申家两位大娘子赶忙赔笑,“没事没事,既然身子不爽利,便赶紧歇着吧。”
又看向郡主,由申家大娘子开口道,“既然安大娘子身子不适,那我们也告辞了,正如郡主娘娘所说,莹儿这丫头还是太不懂事了,竟拖着大娘子病体去园子乱逛,害的安大娘子又感不适,我还需回去好好教导才是。”
郡主听闻此话,一脸茫然,但又觉得是好机会,赶忙笑道,“是妧儿自己不小心,怎的能怪莹姑娘,既如此,那我也不多留你们了。”
齐衡有些意外,瞧了瞧安妧离开的背影,起身与郡主一同相送,见她们真的乘车离开,才总算放心。
郡主也想不通为何小申娘子突然独自跑回来了,但看这情形,应该是她撺掇申家两位大娘子又断了这份心思,不过这样也好,要她们知难而退,便赶紧吩咐齐衡回房去看看安妧,若有需要,及时请郎中医治。
齐衡点头,向郡主行礼后,便快步往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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