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与安妧在马球场玩到晌午,便回去与安家兄嫂告别。
两下里客套一番,都上了马车离开,安妧今天玩得开怀还得了好物件,心里喜悦,一路都笑眯眯的瞧着外面。
“我瞧今儿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就去樊楼吃些东西再回去吧,反正我已经知会母亲,今日不回府用饭了,”齐衡看她高兴,心里也觉得舒服,瞧了瞧外面的天气,提议道。
“好啊,我可喜欢吃樊楼的菜了,真的很久没吃了,”安妧自然同意,再回京城,她除了成婚之前与齐衡在樊楼吃过一次酒菜之外,便没出去过了。
齐衡便吩咐赶车的灵宝前往樊楼,直接去了楼上雅座,叫了吃食,只等上菜了。
正是晌午,樊楼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但齐衡和安妧所在的三层是最高的,可以一览京城风景,若是晚上来,更是可观万家灯火,美景尽收眼底。
等菜的功夫,安妧走到雅间窗边,齐衡本就是樊楼常客,自然会为他留着风景最好的朝向,微风轻拂,只觉春暖花开。
“你站在这,小心着凉了,”齐衡从一旁立着的红穗手中接过斗篷,为她披上,与她并肩而立,看着远处,心里豁然开朗,“上次咱们在这吃酒,你还说要敞开窗子,披散头发,说齐国公府的
小公爷非礼你呢,可还记得?”
安妧扯了扯斗篷,缩缩脖子,瞟他一眼,“原来官人是个小气鬼,还记得这事呢,我那时候都是开玩笑的,就算我敞开窗子,大声喊叫,你瞧这街上熙熙攘攘的,谁能听见我的声音?”
齐衡看看外面,挺配合的点了点头,“那倒是呢,毕竟你惯会诓我,都不知被你骗了多少次了。”
“大丈夫,不要学的这么小气嘛,”安妧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亏你还是读书人,岂可与我小小妇人一般见识。”
“你呀,但凡对自己有利的,就一肚子大道理,可是下次还敢,”齐衡可记着她嫂嫂的话呢,含笑看着她坐回去。
“哎,没想到成婚不久,你倒是挺了解我的,佩服,佩服,”安妧朝他抱拳,一副敬佩的样子,随着他笑话。
反正又不会掉块肉,他既然高兴,就随他说呗。
毕竟人家奉送这么好看的笑颜,可比楼下那些莺莺燕燕的艺伎美多了。
两人说话间,菜品已然上齐,安妧垂涎欲滴,招呼他,“快过来,饭菜都齐了。”
齐衡只好过去,与她坐下,两人边吃边聊。
他宽容待人,便省了下人布菜,甚至还让樊楼给红穗红缨和灵宝备了点吃食,几个人兴高采烈的在入门的屏风后面小心吃着。
“等再过几日,咱们就要南下了,母亲的意思……若你不想带两个孩子上路,就暂时留在京中,由她亲自照看,”齐衡给她夹了片水晶脍在碗里,有些犹豫。
“我倒是无妨,只是南下路途遥远,子苓哥哥上次来复诊也说了,如今天气仍是寒冷,他们年幼怕冷,我只怕路途遥远,冻坏了他们,有些担心,”安妧并不介意带着孩子们一同南下,但也要为他们身体考虑,想了想才道,“那毕竟是你的嫡子嫡女,又牵扯申家,两个孩子身体重要,还是你觉得,我留下照顾他们更为妥帖?”
齐衡一愣,没想到她会提出留下的意思,抿了抿唇才道,“你不想与我一同南下?”
“当然不是了,我自然想同你一起去闽南,可父亲母亲毕竟年事已高,留下孩子是为他们好,可劳累父母也有些愧疚,”安妧说得是实话,两厢都需要人手,可她分.身乏术,总不能一分为二吧。
听到这话,齐衡隐隐松了口气,“母亲本是怕你新婚,又要南下打理园子事物,怕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既然母亲开口,孩子又体弱难行,就遂了她的意,让孩子们留在京中吧。”
安妧想了想,觉得也好,到底还是性命更重要些,于是点头,“这样也好,若过两三年,你还未回京,便再将孩子接过来照顾,想必那时年岁渐长,体质也该强健才是。”
“好,”齐衡与她越是多谈,便越觉得她思虑周全,与外面流言截然不同,更是感慨。
两人吃好,安妧还着人去包了几样觉得美味的菜品,打算回府让齐国公与郡主也尝尝,收拾妥当,便回府了。
两人先行去厅堂给父母请安,看安妧又带了吃食回来,郡主虽然高兴,但还是免不了说教一番,无非是你们出去何苦带吃食回来云云,可眉眼里满是笑意,遮都遮不住。
趁此机会,齐衡也跟父母说明了两人的打算,安妧趁机表态,让郡主更是赞赏,再怎么说,他们新婚夫妇再带上孩子,难免会受影响。
虽然有了嫡亲孙子,可郡主自然希望新妇能够开枝散叶,安妧没做过母亲,总会有疏漏,可等她有了自己孩儿,又不一般了。
既然商议妥当,安妧便开始着手吩咐收拾行李,因为他们还要先赶往章宜,所以决定分成两队,待行到半路,让红缨与灵宝带着物品先前往建州,自己和齐衡则带红穗与扬文转道章宜,见过爹爹再去建州。
第二日,顾庭烨果然信守承诺,晌午前便将一方端砚送来了,安妧不懂这个,但看外形品相也觉得漂亮,捧在手里来回端详,打算等齐衡下朝给他瞧瞧。
正打量着,就听见红穗缓步进门,走到身边,轻声低语,“姑娘,郡主娘娘派人唤您去前厅见客,仿佛是……申氏夫人的娘家母亲和婶娘来了。”
安妧有些诧异,按理说申氏亡故,与他家理应没什么往来,但念在申氏留下一双儿女,申家是外祖,总会偶来探望,可没必要让她新妇相见才是,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打听除了申家大娘子与婶娘,还有什么人来吗?”
红穗想了想,才道,“通传的女使依稀记得,还有个年轻清秀的小娘子。”
安妧挑眉,顿时明了,“那我就去见见吧,对了,我记得今儿浙江那边进献了新樱桃过来,那边天暖,樱桃成熟早,待会你让人挑些特别红,最好红的发紫的那种,先送上来。”
“是,”红穗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当嘴馋,为她稍作整理,便扶着她出门了,临到门口,嘱咐红缨去办此事,与安妧一同前往厅堂。
安妧来到前院厅堂,便看到乳母们抱着两个孩子刚出了门,往后院去了,知晓她们已然见过孩子却还不走,必然打着别的算盘,倒也不慌,由红穗扶着进了门,朝郡主请安,“儿媳给母亲请安。”
郡主坐在上座,笑容有些敷衍,看安妧来了,赶忙道,“别这么多礼了,妧儿,来见过申家大娘子,这位是申家的婶娘。”
安妧乖乖听话,转向申家两位夫人,道,“安妧给大娘子,婶娘问安了。”
“快起来吧,难怪郡主相中了安国公府的姑娘,这百闻不如一见,如今见着了,果真是知书达理,贤惠端庄,郡主娘娘真是好福气,不像我……唉!”申家大娘子用手里的绢帕抹了抹眼泪,满心的伤痛,一个劲叹气。
安妧差点翻白眼,强撑着微笑,在郡主的示意下坐下,拿过茶盏掩饰自己的表情,喝了口茶。
齐衡亡故的第二任妻子申氏便是这位申家大娘子的嫡亲女儿,她来看外孙不假,但谁会在人家新妇面前念叨亡故的媳妇,这不是摆明给自己添堵吗?
郡主也有些挂不住脸,扯了扯嘴角,道,“你也别难过了,天不假年,当年我就同她说过,要她在京中照顾孩子,多待两年,待孩子们年岁大些,再去南下也不迟,可她不肯,一个劲求我,我瞧她苦苦哀求,也知晓夫妻长期分离不便,由着她去了,谁能料到那里时疫爆发,她竟就染上了,病了几个月,没撑住最后一口气,还累得孩子也传上,幸好两个孩子命大,又遇到贵人相助,否则如今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呢。”
安妧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强行咽下,在心里朝婆母竖起拇指,暗自叫好。
跟宫里长大的郡主娘娘玩这种心眼,只能说申家人太小瞧平宁郡主了。
这就等于郡主直截了当的跟申家说,你们女儿自找的命数,我齐家没怨你险些害死嫡亲孙子的命就不错了。
顺便还把安妧捧成救了他们申家外孙命的恩人,简直一石二鸟。
听了郡主这话,申家大娘子不免有些尴尬起来,赶忙赔笑,“是,也怪我那女儿心眼实在,她也是为着夫君着想,都是命数,是两个孩子与安大娘子有缘分,只是如今他们新婚,带着两个孩子一定多有不便,安大娘子终归刚为人妇,又不懂照顾孩子,今儿我厚着老脸,是想求郡主娘娘看在我的面上,能让我这亲侄女来府上帮忙照料孩子,只当给小公爷做个使唤女使,也算是全了我申家的一点心意。”
她这话一出,郡主的脸色兀然黑了一半。
安妧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抬眼看看,微微一笑。
合着,这是想把侄女送到齐家来做妾室啊。
她眨巴眨巴眼,突然觉得门口进来一个人影,转头一瞧,正是齐衡。
他显然刚下朝回来,官服尚未更换,将刚刚所言悉数听进耳朵,也是黑着一张脸,直勾勾的瞪着申家两位大娘子。
安妧抿抿唇,非常淡定的,继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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