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明兰大惊小怪的样子,安妧只笑了笑,却是把她小手抓在手心,好玩的揉搓着,女孩白白嫩嫩的小手有些许肉,揉起来仿佛一个小面团一样,又软又细,有趣的紧。
她话或许是无心的,可墨兰听了却留意了起来,赶忙笑道,“祖母与老太太是闺中好友,咱们姐妹几个都在京里,若闲暇时能互相走动,姐妹称呼着,倒也算是热络,好歹能像祖母老人家,多个往来。”
“就算要走动,也该是明兰和我多跟妧姐姐走动,你个庶女,有什么可走动的?”见着墨兰瞧明兰的脸色都变了,如兰心里就痛快,一把拉住安妧的胳膊,热络的挽着,“妧姐姐,等下让我的丫头给你煮份八宝擂茶,咱们吃着,也好跟我说说你离京这段时间,外面是如何的有趣。”
“好啊,”安妧瞧了这段时间,就明白她们姐妹嫡庶之争如何激烈热闹,倒是明兰像个有主意的,不帮不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一味的应着赔笑,不敢惹是生非,“可惜我兄弟三人都不解风情,不然若是能把你们姐妹娶进家里,倒让我有个伴了。”
她不过随口一说,墨兰却赶紧接道,“原来妧妹妹的兄弟们都已婚配了,我瞧着你兄长与我二哥同龄,也订婚了?”
她们兄弟姐妹都已过及笄,也该物色起人家结亲了,大姐华兰嫁入了伯爵府,墨兰自然不甘示弱,恨不得嫁得比华兰更好,安国公府自然是上上人选,打听清楚才好。
“那倒不是,我二哥尚未订婚,但他不是个读书人,又好武,准备日后投军,怕是太过粗鲁,待几位姐妹不好,那可是大大的罪过了,”安妧看出墨兰的心思,撇嘴笑笑,“我大哥早已婚配,四弟还小,只恨我不是个男儿身,否则娶了两位妹妹中的一个,回家好过热乎乎的小日子了呢。”
“妧姐姐若是男子,怕是要比齐国公府的小公爷还俊秀百倍呢,我当头一个嫁你!”如兰看到墨兰被安妧怼了回去,乐不可支,心无城府的朝安妧乐的开怀,吓得明兰差点跌跟头。
这话要是被大娘子听见了还不得气个半死,又要说她们姐妹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了。
见如兰这个性子,安妧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却有点意外,“想来齐国公府的小公爷也是誉满京城了,我前几日随母亲拜访齐国公府,确实是一表人才呢。”
都知道静乐县主与平宁郡主是远亲,既然回京,自是要拜访一通,不过听闻她们关系早出了五服,这拜访的意思,明眼人都看的通透了。
墨兰和明兰立刻明白了大半,以国公府的目光,自然不会看中她们这些五品官庶女的身上,倒同是国公府的安妧嫡女出身又天家富贵,嫁入齐家也算门当户对。
“妧姐姐也见着元若哥哥了啊,他其实就在我们府上念书呢,明儿就能来,”如兰没听出安妧的意思,还傻乎乎的乐的高兴,直想着跟她多说几句齐衡的事,却被明兰打断了。
“五姐姐,这快晌午了,想着该用膳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她一直被安妧牵着手,怎么都扯不出来,无计可施,恨不得能快点回去,省的听她们说这些有的没的,让人听了笑话。
她一提醒,墨兰也赶紧附和,“是啊,还是回去吧。”
安妧虽是随口说的闲话,但怎么听都觉得刺耳,仿佛在嘲笑她庶女的自不量力,墨兰心高气傲,怎么听得下去,脸色也愈发不好,说了这句,便转头往寿安堂走去。
安妧装作没看到她的脸色,笑吟吟的依旧拉着明兰,任由如兰挽着,跟在墨兰身后。
几个人进了寿安堂,就见下人们已经将吃食摆好,长柏他们几个哥儿都在外厢间,女眷则在老太太的房里,每个人一个小桌,摆着饭食,两位老太太远远瞧着几个姑娘黏黏糊糊的一起进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瞧瞧,这几个丫头倒是热络的很,那如丫头和明丫头都要挂在妧儿身上了,也不知道个体统,成什么样子!”盛老太太笑骂着,倒不是真的责怪,甚至挺欣慰的。
“妧儿自小没有姐妹,跟这几个姐姐妹妹亲近也是应该的,你就把她当亲孙女,跟你身边的明丫头年龄正当,做个嫡亲姐妹,也是应该的,”安老太太看明兰机灵可爱,心里着实喜欢的紧,况且又是养在盛老太太眼前的,人品自然高看一等,借着话头就顺了下来,“妧儿可喜欢明丫头这个妹妹?”
“妧儿喜欢,也羡慕六妹妹有姐姐,日后多和四姐姐,五妹妹来往,心里也欢喜的很,”安妧明白祖母的意思,乖顺的点头。
“这丫头,来这儿生地方,倒是像个姑娘家的样子了,让我看着都难受的紧,你可不知道,在家里啊皮的像只猴子一般,连磊哥儿都要甘拜下风了,”难得看到孙女如此乖巧,安老太太颇感欣慰,多说了两句。
“怎么会呢,我瞧着妧丫头是个妥帖可心的人儿,日后跟我们这几个丫头多来往,也让我家的这几个也学学,”盛老太太只当她谦虚。
“对了,我刚听你家大娘子说,庄老先生在府上开课授徒,不知我家这几个能不能有幸也跟着学学,让他们收收心?”安老太太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这个,趁着热闹,赶紧提了起来。
盛老太太也是明白人,自然乐意帮衬一把,立刻点了头,“这有什么的,等我儿下朝就让他去张罗着,有硕哥儿磊哥儿和妧姐儿三个陪着,那可是好事,对了,齐国公府的小公爷老姐姐可记得,也在咱们府里跟着庄先生学习呢,想必妧儿也该见过了。”
“是,日前随母亲拜访齐国公,已经见过表哥了,”安妧低眉垂目,恭恭敬敬的答道。
静乐县主和平宁郡主是远亲,按辈分,人前她得管小公爷叫一声表哥,私底下嘛,就该是什么还是什么。
“那可好,明儿你们过来上课,可就见着了,”盛老太太招呼她们都坐下,心里明镜一般,自家的孙女儿算是入不了齐国公府的眼,索性卖个人情给安国公府,日后若有机会,把如兰说给安硕也是好的。
一顿饭下来,祖辈开心,小辈赔笑,也算是恭恭敬敬用过了膳,安老太太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客套两句,带着孙辈们告辞了。
上了马车,告别盛家,安妧这才松了口气,捶了捶肩膀,一副辛苦劳累的模样,叫苦不迭,“祖母,不是说好了去瞧过就走吗,做什么还用了午膳,这顿饭吃的孙女是腰酸背痛的,都没吃多少。”
“你这丫头,平日里在家刁滑就罢了,如今来了盛家倒像个女儿家的模样,一出了门,又露了性子,这将来可怎么许人家,若是让平宁郡主瞧见了,可是要生生绝了你的后路!”安老太太话虽然严厉,眼睛里却满是疼爱,着身边伺候的老嬷嬷拿了点心出来,送到她手里头。
安妧接了豆栗黄,吃了一口,才道,“我才不想嫁给齐衡呢,瞧他唇红齿白是长得好看,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我还怕我一使劲捏断了他的小胳膊,那郡主娘娘还不扒了我的皮,算了算了,祖母您就饶了孙女吧。”
“你这孩子,姑娘家的,说得什么浑话,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安国公府的姑娘如夜叉一般,个个都是悍妇!”安老太太气她不成器,又疼她年幼丧母,可怨不得儿子,只能自怨,“也怪我老婆子身子不济,不能把你带在身边,你父亲又疼你的紧,不想让余氏看顾你,怕你被苛待,可你母亲余氏岂是那种苛责嫡女的人品?你父亲真真是误了人家一片真心!”
这话倒不假,安妧也颇为继母抱不平,奈何自己的父亲与生母阮氏乃是真爱,左右都说不得,只好道,“母亲自然人品性子万里挑一,奈何爹爹他惦记亡母,不解风情,我也可怜母亲一腔真情泼在石头缝里,所以也不在意日后能嫁得像爹爹那般真心之人,但齐衡是真真不行,祖母,我不是不喜欢他的相貌人品,而是他……他太弱了啊!”
安妧自小与母亲随军,虽不是住在军营,可也是在边境长大的,她跟两个哥哥自小习武,骑射还是父亲亲自教授,自然看不惯书生的文弱,哪怕齐衡长得如何惊为天人,在她眼里,若手无缚鸡之力,又有什么男子气概?
“你这傻孩子,本朝重文抑武,你二哥哥倒是能弯弓射雕,可还不是要从军营混迹,将来能不能出人头地都未知一二,让你跟齐国公府结亲,那是为了你好,你祖父可是盼你嫁入书香门第,为安家挣个文官进士,将来在朝堂也好为你二哥哥铺平道路啊!”安老太太又何尝不知孙女性格,尤其从闽南归来,她就更不愿见这些个文官书生,只怪老太爷行差踏错,物极必反。
安妧吃完豆栗黄,把手上的饼渣拍掉,将车帘子掀开一个缝,往外瞧着,“咱们家有大哥哥在翰林院当官就够了,况且他还娶了官宦之女,我不过外嫁,又能给安家挣回什么脸面,您还是劝祖父断了这念想吧。”
安老太太瞧她倔强,一时也不能再责备什么,只好叹了口气,摇头惋惜。
安妧瞧着外面,目光却落在南边的云稍,那白色的云,像极了南境的天空,那样干净,那样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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