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咄咄逼人

    李云深险些没站稳,太液池水还没有一人深怎么可能淹死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事去太液池做什么?母妃了?母妃知道没有?”

    能在宫里久掌大权身居高位的又哪里是仅凭帝王宠爱就能做到的?母妃统御六宫手段绝非寻常,出事的毕竟是他府里的人,母妃怎么说也会先去稳住局面。

    只是,徐魏紫怎么会——

    按前世来说,他最后锒铛入狱,并不知道徐魏紫结局,就算最后李云霁翻脸不认人那也至少是八年之后,怎么会现在就出事?

    “贵妃与谢公子都在太液池旁——四、四殿下也在,”小安子咬牙,“徐侧妃与四殿下在太液池旁私会被杨将军撞破引来了御林军,贵妃娘娘下的令,王爷——”

    “杨子仪那个蠢货怎么会闯入太液池?”太液池位于凤栖宫前,中宫之位空缺多年,这地方虽然罕有人至但再怎么说也是内宫范围,他一个外臣怎么会没分寸到这个地步

    再者说就是徐魏紫没脑子想来宫里跟李云霁见面,但李云霁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又怎么会让杨子那般容易就撞见了?凤栖宫中并未住人就算有御林军巡查那也是少之又少,又怎么会真那么巧就赶到了呢?

    帝后所居的宫室相隔并不远,李云深一路上心思翻涌,但他还真不适合这种动脑子的活儿,疑点他看的出来,但他连不起来。

    按理说他们这几个皇子若是比拼心眼,也只有李云安能勉强和李云霁玩玩,但按年纪算,李云安今年才十六,又是刚从南方赶回来,京中探子再多,成王府的秘闻他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到底是谁?

    一个熟悉至极的名字从心里划过去,李云深步子一差,歪了半步。

    不,不至于,谢青吾的确有这个能力但是他跟李云霁无冤无仇甚至可能还有点不同寻常的关系,应该不至于——

    夜半风冷,太液池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大概因为是大年夜,如此偏僻的地方也少见的点了两盏灯笼,此时映着池边那个黑黝黝的窟窿显得格外瘆人。

    徐魏紫的尸身就陈放池边,湿漉漉的衣裳上有几许挣扎凌乱的痕迹,鬓发散乱浸湿,因为是溺死面目青紫,早已看不出几个时辰之前那美艳动人的模样。

    李云霁就跪在她的尸身旁,低垂着头,半边脸隐在晦暗夜色里,神色不明。

    “母妃!”李云深往前走了两步,守在外围的宫女内监立即识趣的让开一条路来,李云深这才看见淑贵妃与谢青吾。

    淑贵妃面目冷冷,看见他赶过来脸上稍霁,而后目光扫过仍跪在地上的李云霁面色反而冷的更加厉害。

    自家皇儿对徐家那丫头的喜爱皇城上下有目共睹,那徐魏紫不知检点,如今在大年夜出了这档子事,还是叫个外臣无意中撞破,皇家颜面荡然无存不说,若真传了出去,恐怕于自家皇儿也极为不利。

    “皇兄!”李云霁抬起头来,神色甚是惶恐委屈,“皇兄你信我,我绝没有做过此事,是阿紫,是阿紫说她如今在王府举步维艰,约我来太液池相见,皇兄——”

    如此真情实意,委屈至极。

    可惜,能在宫里活的大多不是傻子,这样的演技不错,但奈何淑贵妃本就对他存疑。

    “你的意思是徐魏紫勾引了你?”淑贵妃冷笑一声,多日积郁的不满如潮水崩堤。

    “徐魏紫为何在成王府举步维艰霁儿难道不知道?她在王府日子难过又为何约你见面?还约在如此僻静无人的地儿?”

    淑贵妃笑起来,明艳的脸颊勾勒出几分锋锐,“若当真算起来她还是你皇嫂,与皇嫂见面还需抱在一处么?你圣贤书读了不下万册,更是由天下名师鸿儒倾心相授就教成了如此模样?当真是好个君子端方品格贵重的四皇子!”

    “母妃,阿紫是我表妹——”

    “你养在本宫膝下,徐魏紫又哪里是你什么表妹?若是觉得本宫抚育不当大可明说,本宫也正教养不了四殿下,不如一同上禀陛下将四殿下发还生母名下好认回表妹?”

    淑贵妃生在武将世家,性子跟寻常遵循贤良淑德的闺阁女子截然不同,殊丽明艳,咄咄逼人,带着寻常女子难以企及的英气与锋锐。

    按理说,她与皇帝的性情是半点不对头的,但世间情爱如此不可捉摸,他俩还真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据说,此事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京中有千金的人家郁闷的吐血,怎么我们儒雅俊逸的陛下偏生就看上了陈家那个舞刀弄枪没半点姑娘模样的母老虎?

    他们的郁闷没有任何用处,帝王之爱纵然来的离奇又有何人胆敢质疑?

    谢青吾站在淑贵妃身边在这瞬间却仿佛明白了困扰京中显贵多年的答案。

    天子温和多疑缺的正是贵妃这种凌厉霸道的威势,在这世上有的人的爱情讲究志趣相投琴瑟和鸣,有的人的爱情讲究优缺互补相得益彰,也有的人的爱情明明风牛马不相及却偏偏走到一起。

    ——世间万事万物过一个缘字。

    那么他与李云深是否也是有缘才能相见?他们之间的缘分又是否深厚到可以支撑他们走到一起的地步

    谢青吾抬去看李云深,这一刻他的目光堪称缱绻,而李云深却并未在这一刻看向他。

    ——李云深正看着徐魏紫的尸身发怔。

    不,不该把一切寄希望于缘分,想要什么就该自己去争,自己去取,否则仅凭天意恐怕自己钟其一生也走不进这个人眼里。

    谢青吾闭了闭眼,心间思绪如潮水翻涌眼底却已沉静至古井无波。

    是了,他想要的自己都会一一得到,天意若肯垂怜自然最好,如果不肯,他也一定会得到,想方设法,拼尽一切,不择手段。

    ——只要能得到这个人 ,他就甘愿。

    “魏紫去前,说了什么?”

    李云深勉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徐魏紫的死远在他意料之外,他想不通有什么人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以及李云霁如何会如此容易便陷入如今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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