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名字。”
“康纳。”
“电话。”
“我还没有自己的手机。”
“证件。”
“呃……我放在旅店了。抱歉，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康纳将双手放在两股之上，十分规矩地坐在一张老旧的折叠板凳上，在眼眶中不安转动的瞳仁让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他对面坐着一个年近中年的探员，身披卡其色外套，一脸疲惫难以掩藏。
“其实我并不愿意怀疑你，就当我是例行公事吧。你接近韦恩有什么目的？”
他话音刚落，康纳就做出一副大事不好了的表情，“你知道我是韦恩州立大学的学生？噢！我是想说……恳请你不要把我被抓的事情说出去好吗？那会让我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的……算我求你了。”
“韦恩州立？你是底特律人？”
韦恩州立是一所位于底特律的颇有年头的老学校，在校学生有数万名，偷偷将自己的名字插入热门学科的学生名录里对于康纳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感谢现在他是在1991年而不是在1919年，现在学校好歹已经是联网了的。
“是的，我是麻醉护理学的研究生。老天啊！我只是来哥谭见个网友而已，我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哦……那可怜的孩子。”康纳低着头，“老天，我只是想去帮帮他。”
“我了解，是你报的警。冷静下来，告诉我当时你看见了什么。”
“两具冰冷的尸体，还有一个可怜的孩子。其实我也害怕极了，但我想我不应该跑走，所以我去帮了他，那孩子吓呆了，我安抚了他好一会儿，他才让我用他父亲的电话报警。警官，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康纳猛地抬起头，快速用双眼扫描起警员来，不时敲击桌面的手指，指缝残留着尼古丁，全身所有器官都健康的运作着，和康纳记忆中的汉克极为不同……
“对，你做的很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难受的东西，警员皱了皱眉头。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康纳会尽量避免在人类面前做出这样举动的原因，因为每当他开始扫描分析时，神态总不受控制地变得不自然起来，经验丰富的谈判者不会发现不了他这么明显的“失神”。
“现在谈谈你为什么要来哥谭吧。”
“来见一个朋友，我是在校园网络上认识他的，我们聊了一年多，他和我一样都很喜欢……《星际旅行》。”康纳想了他在酒吧墙上看到的一个绝对不会穿帮的电影系列，直到2038年还在继续拍摄，“这次见面，也是我们计划了好久的。”
探员从上到下将康纳打量了一遍，“从你的打扮就能看出来了。那你那个……网友，他现在人呢？怎么没收留你？”
“他说他家有同居女友，不方便，就先带我去住了旅店。接着我们去了酒吧，然后他因为要去劝女朋友就先把我留在酒吧了。对了，他还给了我一张佐罗的电影票，说是本想在我去看电影的时候去劝他女朋友，现在连电话都不接。”
“所以他是抛下你先走了？不过为什么是佐罗？”
“他说那是一部不错的电影，而他知道我不怎么看西部片，想和我推荐一下。”
“哦，原来如此。电影票还带着吗？”
“嗯，在的。”康纳从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电影票，上面还有卡姆斯基的贴心留言，放在桌上推给了探员，“要看看吗？”
探员最先看到的也是卡姆斯基留给康纳的话，接着才翻过了看了一眼票面。
“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了。”探员把票递还给康纳，“你住在哪个旅馆，之后如果有情况我们会去联系你的。”
“抱歉……我和他走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没来得及看，但是我知道怎么去那里！”康纳的眼球不安地转动着，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掏了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的，钥匙的话就在这里……本来在这里的啊！天啊，我把它忘在哪儿了？旅馆里可是有我的全部家当啊！”
康纳慌慌张张地举起双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他坐着的不是板凳而是一团火，就差两滴眼泪了。
“基督啊！这可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底特律，今天还是我人生第一次进酒吧，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噢，探员先生，原谅我的失礼吧，我实在忍不住抱怨。”
“小子，冷静。告诉我你去的是哪家酒吧，我们会帮你找你的东西的，虽然希望渺茫……我想在此期间你可以去看看韦恩——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其实不用探员说，康纳现在就忍不住去找那个孩子了，毕竟他的任务是看好那个孩子，而不是在这里和一个探员睁眼说瞎话。
“原来那个孩子是叫韦恩。”
“布鲁斯·韦恩，如果你是哥谭人，你就不会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这么小小年纪，他确实怪可怜的，连我都被吓了一跳。”
“……”探员给了康纳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但让一台机器去体会复杂的人类情感显然是行不通的。康纳也只解读出了“不仅仅是这个意思”这一个意思罢了。
审讯室外
“康纳先生你好。”
“呃，你好？”
这次康纳明晃晃地扫描了眼前的中老年管家打扮的人三次，再三搜索自己的记忆芯片，发觉在自己回到过去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并没有和这个人面对面的记忆，所以他是一直在外面听着吗？从51那里继承到的记忆让他知道了审讯室的玻璃都是单向的。
管家这种老旧的职业，在2038年早就被仿生人所替代，所以康纳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衣服下包裹着结实的肌肉，说话文质彬彬，所穿服饰连衣角都熨贴而平整的人类角色。
不过对于老管家的声音，康纳是有印象的，那是在康纳报完警之后，布鲁斯自己打电话联系的人，名字似乎是叫……
“你可以称呼我阿尔弗雷德，我家布鲁斯小主人想见你，不介意的话，请和我来。”
“我正好要去看布鲁斯，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康纳关切道。
“说实在的，并不好。”阿尔弗雷德边为康纳领路边说，“老爷与夫人的离去让他伤心透了，现在你被探员们带走，也让他很气愤。康纳先生，请给他个依靠吧！”
警察一来，布鲁斯便于康纳分开了，康纳被探员带走，而布鲁斯则披上了受惊者专用的安慰毯，小小的少年虽然试着抓住康纳的衣袖，无助地说些“Conner、Connor， don\'t go……”之类的话，但又有谁会在意呢？就连康纳在权衡了重要等级后，也选择了暂时离开布鲁斯。
暂时离开布鲁斯=减少警 方怀疑，活动方便
不离开布鲁斯=增加警 方怀疑程度，之后行动不方便，而换来的，也不过是多几十分钟和布鲁斯的相处时间而已
“抱歉孩子，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他亲手让布鲁斯的手从他的衣服上放了下来，顺便，他还学着之前见过的一些例子那样，摸了摸布鲁斯的头。据记忆来说，那些保姆型的仿生人在夸奖孩子的时候都会这么做。
他之后还该多牵牵布鲁斯的手，那个叫卡拉的家政型仿生人在耶利哥就一直抓着爱丽丝的手。现在仅仅在他记忆海洋中存在一点点的卡拉就是他学习的榜样。
“约定好了……”
“嗯。”没时间让康纳多和布鲁斯寒暄，他就被几个警员粗暴的拉走了，而布鲁斯身边也聚集了很多嘘寒问暖的人——不管他们和布鲁斯，和韦恩，熟不熟悉。
阿尔弗雷德就是在这不久之后到的现场。他几乎是直接跳下的车，冲到了布鲁斯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他知道布鲁斯现在就需要这个，他可以暂时不缅怀，也可以暂时不悲伤，但布鲁斯不行，他还是多小一个孩子啊！
“唔，阿尔弗雷德……我……爸爸、妈妈，他们……告诉我这只是个梦好吗？你是来喊我起床的吧？”
“不。”阿尔弗雷德拍拍布鲁斯的后背，“小主人，这是真的……你要学着面对现实。”
“可是我现在……”
“那就哭吧！在这里哭吧！把你的痛苦都发泄出来！发泄出来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我们回家，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不，阿福。”布鲁斯抬起了头，对着阿尔弗雷德的耳边说，“他们带走了康纳，我想和康纳说说话。”
“他刚刚帮助了我，但却被带走了！他们应该去抓那个坏蛋！而不是把康纳带走！”
“好的好的，布鲁斯小主人，冷静下来。听好，我们现在先回家，我会去警局把康纳给你带回来的。”
“完完整整的？可别让他受到伤害啊。”
“我会让他完完整整出现在你面前，相对的，小主人你也要好好的休息，可别让康纳看到一个糟糕的布鲁斯。”
“嗯，我会的。”
其实阿尔弗雷德一度怀疑康纳是不是布鲁斯臆想中的人物，因为父母的死亡打击过大所以幻想出一个帮了自己的人。所以在看着布鲁斯回到房间（大概）进入睡眠后，他打了个电话给了戈登探员，结果他们真的从现场捉了一个人，很有一种想直接把他当犯人的感觉，但戈登自己却不觉得那个人会是个杀人犯。
而当阿尔弗雷德在玻璃后看到那个名为康纳的学生时，他也明白，康纳绝对不会是什么杀人犯，但绝对是成为替罪羊的绝佳人选，没有身份证件，没有居住地，甚至是个外地人，还身无分文，只有一个摸棱两可的研究生身份。
就算被认定为嫌疑犯，也不会被保释。
真是让人唏嘘的哥谭警 局，同样让人唏嘘的是，只要一点小钱，阿尔弗雷德就可以轻易把康纳给带到布鲁斯身边。
真是讽刺。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