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歌微怔, 两只手攥住凳子腿, 气得想把他摇下来:“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想想想。”容屿赶紧跳下来,放下灯泡, 摸摸她的爪子,讨好道,“你今晚想吃什么?”
倪歌小小地哼一声,一点儿不含糊:“想吃凤尾虾球和炸藕盒,还有炒菜心。”
容屿顿时乐了。
每次一提吃的, 她就立刻忘记上一个话题。
也太好骗了吧……
他故意板起脸, 一本正经道:“行, 但虾太多了, 我一个人弄不完,你得跟我一起剃虾线。”
“好啊。”
倪歌点点头答应下来, 把粥调成小火, 从客厅里拿来牙签。
她去而又返, 刚刚站到水池前, 还没拿起虾,就感到一股热气, 正对着后背贴上来。
——是容屿。
他借着身高优势站在她身后,两条手臂环着她,将小姑娘一整只地圈在自己怀里。
好像抱着一只热乎乎的小动物。
两个人连围裙都是情侣款,他将下巴放在她的脑袋上, 一脸高.潮般的满足。
“容容。”他一边剥虾一边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次数多了倪歌也习惯了, 头也不抬地问,“你们最近忙吗?”
“还行。”
“啊……”她小声咕哝,“那你会不会很累?”
“……”容屿默了默,好笑,“怎么,我要是说累,你就不吃饭了?”
“不是。”小姑娘想了想,认认真真地道,“你要是累,等会儿吃饭,我就多帮你吃一点。”
容屿噗地笑起来:“你可真敢说,哪次你吃不完的东西,最后不是我替你解决掉的,嗯?”
虚情假意的温情被他毫不留情地戳穿,倪歌不满地在他怀里扭起来。
蹭来蹭去,蹭来蹭去。
等他们把那一小盆虾剥完,容屿都被她蹭硬.了。
“来。”他一本正经地拉住她的手,作势要往自己身.下摸,“你看看,看看你把我的小兄弟弄成什么样了。”
倪歌抵死不从,捂着眼小声尖叫:“我不看我不看,我还是个小女孩呢!”
厨房里灯光温暖,吵吵嚷嚷。
炖汤的锅煮沸了,小气泡不断顶起透明的锅盖,香味在空气中飘散,热气攀爬上窗台,顺着透明的玻璃,在窗内蒙上厚厚的水汽。
窗外万家灯火纷纷亮灯,第一场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纷纷扬扬,像盛大的花雨,轻盈无声地落在窗台、屋顶上。
腊月寒冬,又是新的一年。
***
大年三十,容屿和倪歌一起回到大院。
两个人工作的地方都在北城,平时住得也不远,逢年过节周末常常回来,因此也没有表现得多么急不可耐。
但倪清时回来之后,看到大院儿里多了一堆小孩儿,明显一愣:“这些小孩儿哪来的?”
“跟着各自的父母一起调任过来的。”倪歌解释,“不过他们已经在这儿住挺久了……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注意到,你真的太久没回来啦。”
“啊,你吓我一跳。”倪清时看她一眼,松口气,“我还以为一年多不见,你和容屿生了这么多。”
倪歌:“……??”
她帮他拖行李箱,两人一起进门。
今年的年夜饭,两家还是在一起吃的。
坐在饭桌上,容妈妈感慨万分:“上次人这么齐,阿屿才刚刚高中毕业呢。一转眼,两个小朋友都结婚了。”
“是啊。”倪妈妈也说,“他们都长大了。”
家长们你一言我一语,倪歌没太注意她们在说什么,饭桌上有一道酥焖带鱼,肉很厚,酱汁色泽鲜美,灯光映下来,有诱人的热气袅袅升起。
她盯着很久了,可是一直没人转餐盘,她够不到。
她就一动不动,眼巴巴地盯着。
容屿忍不住:“妈。”
容妈妈:“……想我高中那会儿,要是跟阿屿他爸爸也……”
容屿又叫:“妈。”
容妈妈完全不理他:“……也同校的话,我们肯定约定考一个学校,现在说不定他都……”
容屿转动转盘。
容妈妈立刻转过来,义正辞严地指责他:“容屿你怎么这么没礼貌?餐桌上还有长辈呢。”
“妈妈。”容屿面不改色地抬起头,用了两个叠词,企图靠卖萌来蒙混过关,“饿饿。”
容妈妈浑身起鸡皮疙瘩:“……咦惹。”
“你们也是,说起来就没完。”容爷爷笑起来,“行了行了,吃饭吧,一边吃一边说。”
大家都动起来。
倪歌原本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地坐着。
听见这句话,眼睛明显亮起来,整个人精神一振。
像一只慢慢从毛毛堆里爬出来的绵羊。
容屿乐坏了。
酥焖带鱼转到面前,他夹两个放到她碗里,顺势在她耳畔低声:“我又被我妈教训了。”
倪歌捏着筷子,眨眨眼。
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两块带鱼上。
她正蠢蠢欲动。
就听容屿声线低沉地,在她耳边问:“打算怎么补偿我,嗯?”
倪歌的筷子在半空中陡然停住。
她转过去看他,目光像刚刚的容妈妈一样一言难尽。
然后小姑娘慢吞吞地放下手,有些失落,有些犹豫地道:“……那我不吃了。”
容屿:“……”
容屿奇了:“你以为我要让你做什么,嗯?”
“容容。”倪歌一本正经,“我是一个人。”
“所以呢?”
“我猜不到一只兽在想什么。”
“……”
容屿噎了一下,被气笑了。
他咬牙切齿:“你等着,我回去再收拾你。”
两个人交谈声音很低,尽管内容奇妙,但在第三方眼中看来,像是在窃窃私语地咬耳朵。
所以这一幕落在容妈妈眼里,那是要多岁月静好,有多岁月静好。
她感到不可思议,却又很欣慰:“阿屿。”
容屿:“……?”
“这些年来,努力进化成人,很不容易吧。”
容屿:“……??”
“来。”容妈妈豪情万丈,“妈妈敬你和倪倪一杯,这些年来,辛苦她不断训犬,才能把你训成今日的样子。”
容屿:“……??”
***
年夜饭后,一群人围坐到客厅看春晚。
容屿才刚看到第二个节目,就开始坐不住。
倪歌坐在他身边时,他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把他的小兄弟放出来,扬眉吐气,一起快活。
于是他偷偷扯扯她的手。
倪歌立马转过来,眼中写满疑问。
“倪倪。”他低声问,“你想不想出去放烟火?”
——然后顺路在房顶上来一发。
“或者,我们出去,再吃点儿别的?”
——然后顺路在车上再来一发。
倪歌怎么可能看不穿他的真实想法。
她想了想,认真道:“今晚就不出去了吧,明天早上,还要出去拜年。”
容屿失望极了:“喔。”
“容容,想点儿开心的。”见他沮丧,倪歌劝道,“明天拜年,我们就可以去找竹沥姐玩了。”
容屿并不知道竹沥姐是谁:“喔。”
“她有两个超级可爱的宝宝,你不想去撸团子吗?”
容屿敷衍:“啊,我想。”
事实是他不想。
他对孩子没有兴趣。
他只想跟她幕天席地。
“好吧,既然你这么不开心。”倪歌故作失落,“那媛媛和蒋池约我们过几天一起去泡温泉,你要不要来呢?”
微顿,她一只手无意识地扯住自己的领口,稍稍拉开一些。
容屿目光落在她身上,呼吸一滞,清晰地看到,她白皙的肩膀上,还留着一枚昨晚的草莓印。
前夜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她带哭腔的求饶声仿佛还落在耳边。
容屿眼疾手快,赶紧摁住自己的小兄弟。
“如果你也来的话——”
屋内暖气充足,倪歌一只手搭在领口上,眼底水光转动,充满暗示地,小小地软声道:“我就穿我新买的泳衣,给你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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