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外温度很低, 冬天的风干燥而凛冽, 白雾成霜, 长街上人影寥落。
倪歌说完那句话,像一只没电的小马达, 软唧唧地倒在他肩膀上, 抱着他的脖子,撒娇似的,小声:“哼……”
容屿脑子里那把火,蹭地就蹿了上来。
“倪歌。”他咬牙, “你自找的。”
“……唔?什么……”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发生了什么。
天旋地转, 就被人扔在了副驾驶上。
容屿大步走回驾驶座,用力关上车门,耳畔“砰”地一声闷响。
然后调转车头, 直直驶向电影院旁的废弃游乐园。
那里晚上没人, 连门口的几盏路灯最近都坏了, 一眼望去, 黑漆漆的一片。
他在树下停车, 周遭空荡荡的, 车流在很远很远的视野之末流动,像眼角划过的流星。
“这是哪儿……”倪歌迷迷糊糊, 小声咕哝, “不回家吗……”
容屿没说话, 下一秒, 狭小的空间里,传出金属碰撞声。
倪歌:“……??”
她突然反应过来,震惊地弹起身,作势要去解安全带:“你不是吧……”
安全带“啪”地一声轻响,容屿的手先她一步解开暗扣,然后顺势攥住她的手腕,朝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扯,她就坠进了怀里。
“呜……”
像过去每一次接吻一样,他扣住她的下巴,含住她的唇,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倪歌开始感到迷糊。
他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腰上,吻得很用力,唇舌滑入她口中,探索唇齿间的每一寸。
“呜……”倪歌脑子本就不太灵光,每次喝过酒,智商都对半朝下砍,记忆只剩三秒钟。
几乎是他亲下来的瞬间,她就已经忘了,他原本是想要干什么。
四周光线昏暗,车内也没有开灯。
他看起来温柔极了,倪歌被他半拥着,身体的记忆先被唤醒,两条手臂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仰着脑袋回应他的亲吻,“你轻、轻一点……”
下一秒,容屿微微松开她,小臂用力,将她捞过来。
她面对着他,一整只地坐到他腿上,腿根被抵住。小姑娘脸颊泛红,眼底浮起茫然的水光:“容容……?”
容屿咬牙,重新吻上去:“我迟早有一天……”
后半句话含混不清,被他吞下去。
他身上带点儿寒气,但她穿得很多,身上热乎乎的。每次喝过酒之后,眼睛发亮,全身都冒热气。
像一只刚刚出炉的小团子。
容屿眼神微暗。
让人想要扒开亲亲。
这么想着,他的手放到她的腰部,钻进去,然后一路往下走。
自然而然,轻车熟路。
倪歌被他指尖的凉气激得一颤:“容……呜……”
容屿垂眼亲吻她。
车上开着暖气,她刚刚上来时就脱了外套,眼下肩膀半露,他猜她应该不会冷。
容屿手指微微撤出来,额头抵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
声音低沉发哑:“我进去了?”
“什么……”倪歌蒙了一下,心跳得飞快,挣扎着小声嗫嚅,“不……不能在车上,会被看到的……”
“没关系。”他微微喘息,“这里没有人。”
“可是这地方……”她有些慌乱,声音很小很小,“晚上会不会闹鬼。”
“没事。”容屿在她唇角轻轻咬了一下,哑声道,“我阳气盛。”
“但是……”
不要再但是了。
容屿忍无可忍,额头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他眼神发暗,箍紧她的腰。
倪歌眼中一瞬间浮起水汽。
“嗯啊……”背脊也不自觉地绷直。
从来没在这种地方过……
虽然这角落不起眼,他很谨慎,也没有将她的衣服完全脱下来。
但倪歌的精神还是高度紧绷,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同一个地方,过电似的,脑子里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倪倪……”容屿发根潮湿,气息不稳,声线低沉性感,“别紧张。”
倪歌眼眶发红,知道他大概也不好受。
她整个人黏在他身上,死死抱着他的肩膀,努力放松。
容屿亲吻她的眼角,尽量放慢速度,让她适应:“你今天晚上没回家吃饭,去哪儿了,嗯?”
“我……呃啊……”倪歌声音带点儿水汽,像被欺负的小动物,“跟、跟媛媛一起去吃饭,然后看、看了一部电影……”
容屿爱惨了这股水汽,有些恶意地动了动,她立刻抓紧他的肩膀:“呜……”
“电影好看吗?”
“还、还行……”
“我有没有说过,一个人在外,不要乱喝酒。”他想靠交谈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她越是这样软唧唧地哼,他越觉得受不了,“你又忘了,嗯?”
一边说,一边惩罚似的,一下一下。
“可、可是……”倪歌的声音被冲得断断续续,“可我不是跟、跟不熟的人一起出去的……”
她不自觉地,渐渐放松下来。容屿一点点加重力道。
而她还在执着地纠结上一个问题:“而、而且,嗯啊……你不、不是把我手机里的号码全换了吗……如、如果我喝了酒,肯、肯定会联系你的呀……”
容屿忍不住,低笑出声:“我知道,我没有怪你。”
他垂眼亲吻着她,手掌也没有停下:“我怕你紧张。如果我不陪你说话,你是不是就不敢叫出来?”
倪歌有些无措,但非常诚实:“嗯……”
“哦?”他声音低沉,微微嘶哑,故意道,“那叫出来。”
“我不……嗯啊……”他指腹有茧,那股痒劲儿横冲直撞,直直冲进脑子。
“叫老公。”
“不……”她脚趾都蜷起来,眼中水雾弥漫,声音里哭腔突然重了,“我不要,太……呃啊……太羞耻了……”
他加快速度,也加重力道。
倪歌环抱着他的肩膀,拱起腰背仰直脖颈,指甲刺入他的脊背。
结束之后,他慢慢撤出去。
四下阒寂,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狎.昵的气息。
倪歌的衣服滑到腰际,半落不落。风页正对着她,热气直直打在她身上,她小动物似的缩在他怀里,迅速蜷成团。
容屿心里好笑,干脆将她的衣服扒下来,从后座拽出毯子,把她裹进去。
“倪倪。”
“嗯?”声音小小的,有些哑。
“醒了没?”
“……”
倪歌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
她每一次喝酒,都好像被激发了第二人,不管不顾,不怕死也不要命。
“我……”回忆起自己在西北时强吻他那次,她羞耻得想躲起来。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有问题,“等等,我的确是醉了,但你没醉啊!”
一旦生发这个念头,就越想越不对劲。
绵羊从毯子里伸出两条小细胳膊,愤愤地掐住他的脖子:“你……你这个!你这个家伙,一点都没……没……”
说着说着,突然没声了。
容屿好笑,摸摸她的手臂,转头在那儿落下一个吻:“没什么?”
——没有半点儿哥哥的样子。
倪歌眼尾泛红,像模像样地指责他:“没有道德负罪感。”
容屿笑意飞扬,将她重新抱起来。
他低头蹭蹭她的脑袋,眼神清澈,认真极了:“可是,那我该怎么办呢。”
“什么……”
“我总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声音很轻很轻地,叹息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你手上。”
***
倪歌又想起孟媛问她的那个问题。
婚前和婚后,有什么差别。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容屿的骚话越来越多。
——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
但连续几天这样,倪歌有一点吃不消。
好在车上那次之后……容屿突然忙碌起来,给她也放了一小段时间的假。
年关将近,公司里各部门开始派发新年礼物。
JC福利不错,每年送的东西大同小异,大家最爱的还是钱。
倪歌抱着两箱坚果回办公室,正看到陶若尔在搜旅行攻略。
她有些意外:“学姐不回家过年吗?”
“我要去热带旅行。”陶若尔两手捧心,一脸期待,两眼弯成小小的桥,“去海里浮潜,去沙滩上晒日光浴,去吃比我手臂还要大的龙虾,去酒吧里勾搭异国小帅哥。”
“旅行愉快呀。”见她这么开心,倪歌也跟着一乐,“学姐一个人?”
“不是。”陶若尔突然顿了一下,有些含混地道,“还有周进。”
“哈?”
“他说他要拍短片,去取景。”提到这个人,陶若尔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说,反正他也是一个人,不如跟我结伴。”
倪歌心里一动,由衷道:“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想到自己至今都没还清的那笔账,陶若尔有点悲观:“……但愿吧。”
倪歌跟她寒暄一阵,抱着两箱坚果回家。
大多数时候,她下班都比容屿早。JC离住处很近,但早晚两个高峰期非常致命,倪歌做过测算,容屿开车送她,路程是四十分钟;但她如果走路,慢则二十分钟,快则一刻钟。
所以她平时都走路。
只不过……
抱着两个大纸箱,艰难地拧开房间门。
“如果拿着东西,可能还是买辆车比较方便……”
倪歌小声嘟囔着,把两个箱子放好,进厨房淘米煮粥。
刚刚把锅放上,头顶灯光一暗。
她仰起脑袋,发现厨房里那一圈小灯,突然灭了一盏。
“嗷。”倪歌有点儿强迫症,看到灯坏了,不管有没有替换品,都想立刻把它取掉。
所以她趁着煮粥的空档,搬凳子过来,探着身子想拆灯泡。
容屿一推门进来,就看到她站在凳子上,跟个老太太似的,颤巍巍地,小心翼翼地,慢吞吞地,朝着灯泡伸出手。
“啧。”他眉头微动,大跨步走过来圈住她,嘴上不忘叨叨,“你怎么不把凳子再叠高点儿?再高点儿就能摸到房顶了,多不容易啊。”
倪歌:“……”
“不是。”她怕动静太大牵扯到凳子,将自己的动作放缓了三个倍速,冷静地解释,“小灯泡坏了一个。”
容屿朝她张开怀抱:“下来。”
倪歌的动作还是慢吞吞的。
他伸手,一把将她捞下来。小姑娘软唧唧地,稳稳扑进他怀里。
于是一分钟后,两个人的位置就掉了个个儿。
容屿站在上面拆灯泡,倪歌坐在底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余光扫到,突然就乐了:“你是不是突然发现,老公外高大?”
倪歌:“……哈。”
停顿一下,她又仰起头:“请问这位外高大的容先生,你有年假吗?”
容屿手一顿:“也许。”
倪歌早有心理准备,也没再问。想了想,只仰着头道:“那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大院儿吗?”
“你放年假应该比我早,先回去也行。”他们现在的住处离大院也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想想其实也挺近,不过……
他突然想到什么,嘴角一勾:“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估计回去之后,家里人又要催。”
“嗯?”倪歌不明白,“我都毕业了也成家了,他们还能催什么……”
容屿站得高,垂眼向下看,小姑娘乖乎乎的,一双眼盯着他,像漂亮的玻璃珠。
他的目光一路向下,滑过她起伏的胸口,落到平坦的小腹上。
声音低沉,暧昧极了:
“——当然是催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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