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局中戏(1)
“乱丢烟头?就这么巧?啊?赶在苏队长秘密查阅档案的时候?”毕忠良冷笑一声。柳美娜等许多普通员工只觉得毕处长的气势比平日更加可怕了。
“火灭了吗?”陈深发话。
“所幸火势不大,已经灭了。”刘二宝点头。
“扁头,”陈深叫着人吩咐,“带几个人去处理现场。”
“嗷,好。”扁头连连点头,出了队伍,他身后三分队的阿强也想出列,已经机灵察觉什么的扁头推了他一把往后站,“你别动。阿达,阿庆,”他叫着自己一分队的两个最要好机灵的兄弟出列,“快,各带几人,跟我一起过去。”
“哎,我也上去看看吧。”张大贵殷勤道。
扁头看了他一眼,没反对,“行啊,你也带几个人吧。”
于是,阿达阿庆立即带上自家一分队的兄弟们,张大贵也兴冲冲地招呼了二分队的几个兄弟们跟在扁头身后一起上楼。
阿强不服气地盯着前方一分队和二分队那些队员的背影,又看看最领先的扁头,嘟囔了一句,“得意个什么劲啊,切。”同时心中暗觉倒霉,刚跟了一个功劳很大貌似很有前途的三分队队长,以为以后有好日子了,这下大概全泡汤了。
人群中一阵并不紊乱的动静,老好人牛科长嘱咐上去的人小心,方头大耳上一双小眼睛眯着看大楼,不知在想什么。
“等烟散一散,再让大伙儿进去吧。”毕忠良脸色缓和了一些道。
“好。”陈深马上应了。
“山海,”毕忠良转向唐山海,从椅子上起身,用让陈深有几分眼熟的动作系着西装外套上最下面的一个扣子,“你跟陈深和二宝先跟我进去。”
“是。”陈深眨了眨眼,余光瞄了下唐山海。
两人跟在毕忠良身后,自然而然的从不同的方向并肩走到了一起。刘二宝则识趣地往旁边迈开了一步,莫名直觉到这三个人中,自己插在他们的哪两个中间都不太合适。
徐碧成看着他们几个人一起先进去了大楼,知道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步,举目四望正要放心地松口气,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曾树不见了。
明明之前他还在场,也出过声的,点名的时候也没拉下。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不见了?点名后就跑了?
徐碧成转头望望希望自己看错了,但是只是再次确认,曾树确实不见了。他能去哪儿?他这么急匆匆跑出去是要干什么?
“曾树呢?”徐碧成貌似无意地问了句。
他身后的柳美娜闻言回头看了看,“奇怪,他刚才还在这儿呢。”
徐碧成心下一沉,望着身后行动处的大门方向,突然开始担心了。
行动处档案室里。
毕忠良一行人围着档案室内库晕倒在地的苏三省看得一本正经全神贯注。即便苏三省在庆功宴上,也没同时得到过这三人如此重视而探究的视线。
唐山海还格外认真严谨地去探了探苏三省的鼻息,拍了拍他的脸颊,以确定他还活着,没有被一棍子打到了要害就这么随意地一命呜呼了——当然他的内心是觉得十分遗憾的,陈深找的人太可靠,居然没有出现这种失误。苏三省要是就这么死了,自己和徐碧成都会觉得大快人心,至于毕忠良要怎么像影佐和李默群(交)代会有多么头疼,那他和徐碧成更是喜闻乐见。
刺鼻的烟味尚未散尽,吸入喉咙引得微微生疼发痒,唐山海轻咳了两声,不免就用一只手捂住了口鼻,仿佛这样就能挡住一些呛人的烟气。他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瞥墙壁上看似被动过手脚的绝密保险箱——位于书桌上方墙壁上凿出的一个两三尺见方的长方形小洞里,那也是平常挂着画像的地方,这就是柳美娜说过的刚换过电子锁的保险柜,目前里面真的有归零计划吗?如果自己现在能够离这个计划这么近,那还得多谢谢有意帮忙的陈深,以及无意帮忙的毕忠良和苏三省了。至少知道了绝密文件柜的位置。
毕忠良望着唐山海莹白纤长的五指遮着嘴巴到下颌,衬得他的眼睛更加黑亮圆溜,灵动异常,转了一圈回到苏三省身上想什么,显然是在使着什么坏,想到他如此迎合自己想办法栽赃苏三省,毕忠良就越看越觉他可爱讨喜。这也正是他需要唐山海使劲狡黠使坏的时候。
陈深盯着唐山海不自觉蹙起的眉头,有点奇怪,自己事情都做得这么漂亮了,他还不满意什么啊?嫌弃烟味大吗?那就没办法了,要想陷害苏三省,可不得让烟浓一些。
毕忠良看着档案室内库墙壁上凿空的那个用来放保险柜的地方,皱着眉下了论断,“确实是被人动过了。”他转向陈深与起身后依然若有所思望着苏三省的唐山海,“你们觉得今天这场火灾,真的就是一场意外吗?”
陈深倚着墙一站,两脚(交)叉,面前脚下是横躺着的苏三省,唐山海与毕忠良就分站在陈深两边苏三省的一头一尾,三人站势有些类似于正三角。
刘二宝也是下意识地遵循先前的直觉,远离了这个三角站位,从来不想参与其中,就这么默默地跟在毕忠良身后几步远,安心地认为这样自己才是处于安全距离。
“就算是,也是有人故意制造的火灾。”陈深首先开口。
唐山海放下手,慢条斯理道,“会不会是苏三省想要盗取情报,蓄意制造火灾?”
“哎,”陈深打断他,难得正经地纠正道,“是盗取情报未遂。”
“那他……”刘二宝有点憋笑地加入讨论,“还得有同伙……”
陈深毫不犹豫地接话,“因为我们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同伙为了自保,先跑了。”
毕忠良用望着到手猎物的眼神玩味地瞧着地上的苏三省,“那他为什么会倒在这里呢?”
“因为时间不够,为了自保,他只能自演苦肉计,把这个嫁祸给别人。”看唐山海还有点咳嗽,想到他病也才好呢,别真的被浓烟呛着吧,陈深就加快了进度,也不用唐山海再多说些什么,自己迅速加快了给苏三省定罪的推理过程。
唐山海瞧着他,眨了下眼,一副“什么都是你说我听就够了”的优哉游哉的无辜神色。
“嗯,”毕忠良满意地抬头,面色轻松,“合情合理。看来诸位都是推理的高手啊。”目光扫过了陈深和唐山海,最后落到了刘二宝身上。
刘二宝会心一笑。
“如果一切属实的话,那么这次苏三省……”陈深说着转向唐山海,强调道,“应该难逃死罪了。”
陈深对着唐山海的眼神里藏着一抹得意。那意思很明确,你说要苏三省死,我就能让苏三省死。
唐山海貌似不经意地向陈深眨了眨眼,又看向地上的苏三省,心情没在场其他人那么轻松。死一个苏三省也挽不回军统上海区全军覆没的惨痛损失了,苏三省只是,必须死而已。而纵然他死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让他死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唐队长,陈队长,”毕忠良也望向唐山海,眼神充满了让对方费解的近乎过分的慈爱和示好,“审苏三省的任务,就交给二位了。记住,千万不要冤枉一个忠臣,也不要放过一个奸细。”
“是。”陈深和唐山海同时应声。
一众队员将仍在昏迷的苏三省放在担架上,一路抬着去了行动处的大牢,路过的员工们惊异地看着他,从大功臣新贵到阶下囚,这苏三省所用的时间委实也太短了些。就这一点绝对称得上是特工总部的第一人了。
唐山海来到大楼下面的廊檐上,望着苏三省被一众行动处人员毫无知觉地抬进了大牢那边,这才显出一丝狐疑,“为什么毕忠良愿意花这么大的心思对付苏三省?”
他知道毕忠良看苏三省不爽,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不爽到这地步,一出手就是杀招。本以为这个计划主要是陈深推动唆使,毕忠良不会太过积极主动地参与,现在看来,毕忠良更像是主导,陈深才是顺水推舟的那个。
陈深与他并排而立,看向他的侧脸。如果暂且忽略了唐山海突出锋锐充盈着傲气矜贵的眉骨,只看他的下半边脸,其实唐山海的侧脸就完全是肉呼呼圆嘟嘟的状态,很像小孩子,尤其嘴巴丰盈润泽,一抿一张之间,更显得孩子气十足,既纯然天真又可爱勾人,那嘴角若无意识地稍稍往下一撇,即便不是有心,也好像透着十足的委屈,让人忍不住想要哄哄他。
大概是老毕想哄你开心吧?因为你也明显不太喜欢苏三省啊。陈深这么想着,没说出口。其实陈深心底清楚,毕忠良与自己这么容易对苏三省起了杀心的原因除了苏三省的所作所为实在危害到他们的利益之外,还有一个他们两人心知肚明又不能说破的重要原因,就是苏三省初来乍到却对唐山海的觊觎就太过明显,明显得让人不得不厌恶,并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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