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193以我旧伤慰新(心)伤(1)

小说:[麻雀同人]山海 作者:冬有来
    193以我旧伤慰新(心)伤(1)

    唐山海渐渐停止了颤抖,眼神更加茫然了。

    陈深抓着唐山海的肩膀,想要激他,对方只是睁着眼睛,焦距涣散,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

    还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陈深本来想到了更多冷酷又残忍的话,也以为自己说得出口,在他鲜血淋漓的创口上撒上盐,让他更痛,让他清醒。

    可是,……看着失了神采的唐山海,陈深知道自己做不到了。只有唐山海能让他这么失语,察觉到自己原来也有口拙舌笨的时候。唐山海总是笑陈深特别会讲各种歪道理,关键时刻陈深一个歪理也想不到了。

    “山海,你不要这样,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陈深喃喃道,手下放轻了力道。

    许久,当陈深以为唐山海还要这样静默下去的时候,那个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你眼里我的是什么样的?”

    陈深一时语塞,是什么样的?他不是没话可说,是有太多话可以说反而像被堵塞了,不知该挑哪个最合适的来说。总而言之,在陈深眼里,唐山海是很好的,最好的,哪哪儿都好。“是……”陈深嗫嚅着开口,唐山海却自己轻笑了一声,自顾自替他回答了。

    “一个穷讲究的纨绔子弟?一个靠着后台如鱼得水的世家青年?还是一个表面镇静却总是被你看穿的不成熟的军统特务?”

    “你……”陈深愕然抬头,“不是,我……”

    唐山海笑容发苦,“我和碧成……我们与狼共舞,我们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和衣食无忧的生活,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在这的意义……”

    “不,山海,我,还有你们,我们在这儿做的所有事都是有意义的。”陈深努力反驳。

    “没有意义!”唐山海推开陈深,抱着膝盖独自蜷着坐起,“就在我眼皮底下,我眼睁睁看着一百多人一夜之间全部被杀的被杀,被捕的被捕,军统上海站全军覆没,我觉得我就是苟且偷生!”唐山海双手握成拳,狠砸了一下地面,那只握着玻璃碎片的手依然没松开,随着他的动作溅出了一串血珠,撒了几滴到陈深的手背上。

    陈深望望手背上鲜红的艳色,再看看唐山海收下洇血的地板,眼睛刹那就红了,戾气顿生,但瞬间又生生收了回来。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自责的……”陈深陡然笑起来,像是往日的那个行动处内外都熟悉的吊儿郎当什么也不当真什么都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一分队陈队长,“你们军统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死了的就算了,抓来的,一百个当中都未必有一个能熬得住一天以上大刑的,多的是刑都用不上就急着招供生怕落后的,就这些人,抓了也就抓了,有什么可惜的?至于让你这样失态么?”

    唐山海双手一紧,陈深看着他,嘴上没停,“除了这段时间飓风队还算做了点实事,大部分的军统也就是随便来混口饭吃的,或者是像曾树那样来当官享受的,压根没把自己当作一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党国特工,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傻乎乎的啊?就是那些死去的军统人员,人家也未必是愿意牺牲的,要是早知道是行动处来抓人说不定是愿意投降的,这么死了可算冤枉了……”

    陈深眼前一闪,刚刚还乖乖坐地上的人暴起发力,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扑上来将人撞倒在地掐上了脖子,目中充血,气喘难平,“闭嘴,闭嘴!我不允许你这么侮辱那些死去的同仁!”

    在唐山海的按压下,陈深后脑勺被迫贴着地,要不是须臾之间他有意识地一抬头避免了直接与地面冲撞,也许这会儿真得要脑震荡了。唐山海这回下手真没分轻重,恐怕整个人气糊涂了伤糊涂了也分不了轻重了。

    就算没有受到最大的伤害,陈深也觉得脑袋嗡嗡地,后脑勺一块头骨连着脑子到整个后脊都被人碾压过似地疼得人倒抽一口凉气。

    张着眼睛,陈深尽力看着坐在自己身上怒气冲冲总算有了一点生动活气的人,嘴角扯着懒洋洋的笑,也不管脖子还被人死命掐着,“你……你这么生气,难……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说的其实就是你们所谓的(党)国大部分人的现状……”

    脖子上的力道又收紧了一些,但陈深感觉得到,这些都是强弩之末了。唐山海这个雨夜下来,还剩下多少力气可以对付别人?如果不这么刺激刺激他,怕是他连自身的存在都要感知不到了吧?

    唐山海那漆黑的眸子里开始有火苗跃动,陈深就是要点燃它,哪怕知道它是那么危险,可又是那么迷人。

    陈深脖子上的力道在收到最紧后豁然一松,他咳嗽了两声,张大嘴巴呼吸空气。

    唐山海依然坐在他身上,死死盯着他,脸色冷然,歪了歪脑袋,唇角勾起的笑如开在冰雪中的花,美得虚幻极了,明知是要冻死人的,可还是忍不住去接近,“陈深,知道‘宰相’死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陈深去握唐山海已经被血色浸染的右手,他怀疑唐山海再这么手心攥着块玻璃用劲下去,恐怕不用多久整个手掌都要废掉了,他试着去抠弄开唐山海的手指,在听到那嫣然的双唇吐露出“宰相”这个词时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抠,那手上懈了力,玻璃碎片哐当落了地,陈深心里也一松,拿在手里一扔,将这血滋滋的玻璃碎片先扔进了床底下去。

    “我在想,她想保护的那个人,该是有多废物,才需要一个女人牺牲了自己来保全他……”唐山海没说完,因为陈深有动作了。

    陈深豁然起身欲抱住唐山海的腰想翻身将人压下去,对方早有准备一个侧翻反手一推,两人都站起了身,形成对峙之势。

    “看得出来你很想被我揍一顿了,其实当年在成都军校,我们那场架都没打完,这么多年来我一想起就觉得很不尽兴。”陈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扭了扭,没受伤,倒是又摸到了一些血迹,自然还是唐山海手上的。

    “那我们今天就把这场架打完。”唐山海脸上的假笑真笑都完全不见了,他冷淡地颔首。

    “你有兴致的话,我一定奉陪到底。”陈深转了转手腕,一副悉听尊便的姿态。

    唐山海的房间虽然不算小,但扣除床铺衣柜这些家具占用的地方,剩下的空间就不是很空余了。好在唐山海和陈深都是近身格斗的高手,出手自然而然会考量场地环境的影响,两人尽量贴身较量,倒也不会将不大的房间里的家具都弄得东倒西歪乒乒乓乓动静很大。

    陈深不会开枪,身手却是一等一的好,连毕忠良都甘拜下风,只是他不像唐山海无论练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正经路子,也没系统学过什么功夫,都是零零碎碎跟着其他高手偷学加自己瞎琢磨实践中多次保命总结出来的野路子,尤其这几年他不能开枪,有些场合更得倚靠自己的身手,不免愈发炉火纯青。

    成都军校那阵,唐山海虽说也是身手优秀,被陈深几次激得出手就没捞过什么好,体力又不是很够,最后总是陈深随随便便躺倒了自己耍赖说好累啊不打了,好像是个平局的局面,惹得唐山海更觉郁闷不平,还没法在自己的优势项目射击上逼着陈深开枪比赛来找回场子。这些年来让唐山海占不了便宜的近身格斗类的高手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很不幸,偏偏陈深是那五个手指头以内的数目之一。

    徐碧成听着卧室门里一声又一声闷顿的像是人身磕磕碰碰地板还是家具的声音,急得要死,还不敢大声嚷嚷,只能不住小点声拍门。可是完全没人理他。

    李小男拿了医疗箱在一边,倒是满脸放心,“碧成,别担心,陈深在用自己的方法开导山海呢,他不会伤害山海的。”拉着徐碧成往自己家走,“你听我的错不了,你在这儿又拍又问的,别说让下面盯梢的人疑惑,可能还会影响他们之间好好沟通交流。去我家煮八宝茶吧,煮好了他们就会出来,喝口茶就什么事都没有啦。”

    李小男手劲大,徐碧成挣不脱,也是明白陈深对唐山海绝不会有什么伤害之心,自己最好还是避开一会儿,可是这么两个人在房间里,就是让他不高兴。犹豫不爽之下,徐碧成就这么不情不愿被李小男拉走了。

    唐山海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好像没过几招,又好像打了许久,最后陈深趁渐失力气的他眼前发晕一个搂腰将人放倒在了床上。唐山海不甘心地一挣扎,翻身而上,陈深居然也没反抗,就这么再次被唐山海压在了身下。

    两人都气喘吁吁,可是唐山海喘得更厉害,坐在陈深身上都要坐不住的样子。

    “累了吧?”陈深双手抱着唐山海用力向怀里压,手掌一寸寸地抚摸着那微微弯曲颤抖着的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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