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攻心为上
“曾树,念在我们以前曾共事的情谊上,如果你现在把飓风队的下落告诉我,我还可以跟我的新上司求求情,保住你这条狗命。”苏三省拿着烧得通红的烙铁片凑近了曾树,可怖的炙热就在曾树耳边散发着气息,仿佛随时要咬上一口。
被锁住了手脚挂在木架上的曾树瑟缩了一下,仍是强硬地口气,眼睛已经忍不住飘向了室外门上的铁窗,他故作英雄地哼笑了一声,大声地嘲笑,也是在给自己壮胆,冲着苏三省的耳朵喊,“苏三省,来,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一条狗!狗!”
苏三省脸上现出了一丝狞笑,拿着烙铁直接贴上了曾树腹部那块涌起的衬衫,只要再前进一个指头的距离,就能贴上曾树的肌肤了,布料在烙铁的烤炙下滋滋地迅速地化为蜷曲的碳灰,那温度似乎烫到了曾树,他被铐住的双手忍不住抖动起来,喊道,“你想干什么?”面孔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烫伤有了几分扭曲。
苏三省欣赏着他的神色,从头到脚连着头发丝都感到了舒爽,自己终于让这个家伙露出了这副孬种的模样,以往那些长期的怨愤不甘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要不是之前毕忠良叮嘱他暂时不要对曾树往死里下手,他还真想用曾树的这一身肥肉来好好喂喂这通红得可爱的烙铁。
“曾树,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吓得要尿裤子的怂蛋样哈哈哈哈……”苏三省一下扔了烙铁,猛地来到曾树面前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把人整个往上提,恶狠狠如露出獠牙的野兽般笑着说,“我真的很佩服你这种骨气啊,但是我向你保证你马上就会连一条狗都不如!”他手下用劲,提着曾树的衣领勒紧了对方的脖子,那张脸迅速憋红了。
曾树努力喘着气,挣扎着道,“你想干什么?想杀了我?”
门啪嗒一声打开,毕忠良进来了。
苏三省放开曾树,即刻转身向毕忠良鞠躬行礼,“处座。”
曾树得救般地喘着。
毕忠良微笑眨眼,以比苏三省还标准的姿势向他九十度鞠躬,客气又郑重道,“我代表整个特工总部,代表特别行动处,向苏先生表示最崇高的敬意。谢谢您给我们处里送来这么大一份厚礼。希望日后共事,您可以多多关照。”
苏三省一愣,不明白毕忠良这出卖什么药,鞠着躬不敢抬起腰,顺着他的话自认为很谦虚地回应,“不敢当,处座您实在是太抬举我了。在行动处我一定会以您马首是瞻,处座这样太折杀三省了。真的,叫我三省就好。”
毕忠良抬起了腰,“好名字,三省,一日三省,方能安身立命。”他不置可否,也不顾苏三省还是鞠躬的姿态,转向了曾树,“曾区长,您说呢?”
苏三省沉着脸,慢慢站直了身体,看向他们。
“幸会啊,毕处座。”曾树瞧着他们的这一幕,冷言说道,脑中却在思量。论军统特工的专业技术,曾树水平不怎么样,可这官场浪荡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不小。只毕忠良和苏三省这一番短暂的言语来回,曾树已经看出这两人有微妙的不对付,毕忠良那种客气显示出了足够的距离感,距离感太大,就说明他对苏三省并不十分信任,说明苏三省第一投靠的的并不是毕忠良,否则毕忠良不会这种态度,再联系到苏三省抓捕自己时吩咐其他特工做事隐约恭敬提到的李主任,曾树仿佛已经看透了毕忠良与苏三省之间如此疏离的原因。
曾树怎么也不愿意在苏三省的审讯下屈服,谁能忍受被一条昔日看不起的狗欺压,这种气愤难挡的情绪甚至压过了他对于苏三省背叛的恨意。即便要投降,他也不能对着苏三省这么做。自己手上的秘密交给苏三省,只能让苏三省更得寸进尺,为他的“功绩”再大大添上一笔荣光。曾树在被抓来行动处的路上就想清楚了,军统上海站已经被苏三省出卖了,他自己所能掌握的消息不多,但也绝对够分量,这是自己的筹码,绝对不能让苏三省问出来。除了苏三省,他必须接触到比苏三省更有分量的特工总部的上层人物,陈深他见过,行动处的二号人物都得听苏三省的调遣,这还不够分量。
现在,行动处的处长来到了曾树的面前,职位级别都足可压得住苏三省,看上去也不太欣赏苏三省。也许,这就是他的机会?
毕忠良慢条斯理地绕着曾树说话,丝毫也不知道曾树在打算什么的样子,“我喜欢你这个开场白。我觉得这预示着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能够融洽地共事,我希望到时候,你的语气可以再由衷一点。”
“我想我,一定能让你失望的。”曾树冷着脸道。手里的筹码自然不能那么快供出去,不然别人不会太珍惜的,总要留一些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毕忠良摇头,“不不不,因为我知道,曾区长,您和所有来这里的人并不一样,我相信你我应该是一样的,我们会审时度势,懂得客观地判断,不会被一般人轻易地洗脑。所以我相信,我们会有一个双赢的结果。彼此都不会失望的。”
毕忠良一挥手,他身后的刘二宝心领神会地上前拿出钥匙,一一打开了困住曾树四肢的固定在木架上的铁质锁拷。
曾树面露一丝得意,桎梏一松就走了下来伸展了下四肢。苏三省阴森森地盯着他,满面的不悦,而由于毕忠良的在场却不能吐露一丝不满,这更让曾树感到了一些翻盘的希望。
“处座,你真的相信曾区长会老老实实把飓风队的下落说出来?”苏三省看着曾树,嘴里的话是问向毕忠良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是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曾区长一个机会,是吧?”毕忠良坐在一旁的审讯桌上,刘二宝熟练地给他温上了一壶花雕,酒气悠悠地在这个阴森的地牢内蔓延开来。
“只怕有人并不想要这个机会,还会浪费我们的时间。”苏三省冷然道。
“报告,苏先生,按照您的要求,刚才码头爆炸事件中抓到的几个飓风队成员都已经先上过一道刑了,现在人都绑上了,准备好了。”室外进来一个行动处三分队的特工,恭敬地汇报。
曾树脸色一变。飓风队的人?是了,他刚有听到交接班的行动处特工提到今晚行动路上遇到一个码头发生爆炸,针对的是特工总部的财产,有可能是飓风队的人干的,是抓了几个人来,还没审。对于飓风队的行动,曾树心里都没半点谱,也不能确定码头爆炸是否飓风队所为。如果这些真的是飓风队的人,严刑拷打之下,只怕比自己会更早吐露出飓风队的据点地址?那些人会是飓风队的人的吗?
“知道了,我马上去。”苏三省点点头,十指交叉比划了下双手,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神色,转向毕忠良甚至有几分倨傲地说,“处座,那您就在这儿陪着曾区长喝酒聊天吧,我去好好审审那几个据说骨头很硬的飓风队的家伙,看看是您这边和和气气攻心为上的得到消息快,还是我那边严刑拷打虐身为下得到的消息快?”
毕忠良面色不变,微笑如常,望着曾树,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好。”
待苏三省志在必得地出了囚室,毕忠良才轻轻叹了口气,面色忧虑,很是为曾树着想,“曾区长,我有听闻苏先生之前与你有些过节。实话和你说吧,要不是我拦着,他认为根本用不着花时间撬开你的嘴,只要往死里审那几个刚抓到的飓风队的人就可以了,而你的人头,足以取悦日本人。但我并不愿意因他一己私怨而错失曾区长你这样的人才,曾区长,你也不愿意凭白让他独自审讯出飓风队的下落再立下一个大功,而你就彻底成了无用的弃子吧?”
曾树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哆嗦,“我,我想喝杯水。”
“好。”毕忠良点头,刘二宝迅速去了门外吩咐站岗的特工去拿热水,很快倒了杯热水端到了曾树面前。
“我还想抽烟。”曾树端着热水,一口没喝,望着水中自己憔悴惊惧的脸,突然不敢看。
毕忠良一般不抽烟,身上没带烟。刘二宝身上有,即刻掏出来给曾树点上了一支烟。
曾树平日里也是抽惯了好烟的,此时顾不上挑剔香烟的劣质,接过来用力地吸了一大口,口鼻中慢慢呼出青烟,镇静下来,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在联合起来讹我?”
毕忠良叹息般地悠悠摇头,不紧不慢的神色,“曾区长不信我,那我就没办法了。你只剩今晚的时间了,要什么烟啊酒啊的,我都可以满足你,权当送你一程。等苏三省那边该审的都审出来了,你再说什么也都是马后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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