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唐山海高烧了三天才退烧,中间主治医生差点下达病危通知书,陈深瞪着医生就差真的要揍人。徐碧成日夜陪护着,实在熬不住就在唐山海病房里弄张折叠小床躺一下,睡都睡不安生,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
退烧后唐山海也晕晕沉沉的,多半时间都是昏睡着,浑身乏力气虚,进了医院的第五天才完全清醒。中间毕忠良和陈深来过几趟,唐山海都全无意识,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脸色堪比雪白的床单,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因为陈深提醒着毕忠良在处里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能以探视为名打扰病中的唐山海,想要去看人先得到毕忠良的首肯。所以行动处里除了毕忠良和陈深时常来看看情况,倒也没其他闲杂人等。其实不下这个命令也没差,一般人都见不到唐山海。那天山本原就行动处人手紧缺的问题与毕忠良和李默群“亲切友好”地讨论了一番后,回去一趟返回来就带着十来个日本浪人打扮的武士守在了通往唐山海病房的走廊要道。李默群和毕忠良方才惊愕地得知山本原竟然也是日本颇有盛名的一个武术流派北辰流的当家家主,北辰流在上海开了武道会馆,比起其他在上海无事生非的日本浪人算得是相当低调本分的一个武馆了,李默群之流只知道其有日本军方背景,倒不清楚和山本原有关。更令李默群和毕忠良惊讶的是,没过一会儿影佐也容色匆忙地过来医院,见到同等军衔的山本原第一反应是恭敬地低头行礼,相当于日本武道子弟对师父尊长的那种大礼。影佐当兵入伍之前,从小就是北辰流的弟子,算是山本原的师兄,山本原是北辰流前家主的关门弟子,在前家主死后按照其遗愿继承了北辰流的掌门之位。影佐在非工作场合私下见到山本原,都绝对维持着对家主的十足敬意。
山本原没有对影佐摆什么架子,也不过就方才与毕忠良讨论过的行动处的那个问题淡淡地与影佐又提了几句,影佐马上低头道歉,毕忠良和李默群惴惴地跟在影佐屁股后面再次服服帖帖地弯腰鞠躬,表现出歉疚得无以为对的模样。这整个充满了严肃与愧疚的氛围逼得毕忠良不得不当场表态,以后绝对不干涉手下几个行动队队长执行任务时的人手调配,一切以保障任务和执行人员的安全为优先,还不得不拖着刘二宝下水,当场撤了刘二宝的二分队副队长职位,对他耳提面命以后作为二分队的普通队员必须无条件服从唐队长的任何与任务有关的命令,不用再等着征得自己的同意后才能动用人手,只需事后报备一下即可,毕忠良最后向山本原和影佐积极表示,回去后就会简化和修改行动处的人员调度手续,尽快形成书面的规章制度报由影佐过目。李默群脸上维持着诚惶诚恐的表情,心中暗爽,默默对唐山海竖了个大拇指,这趟受伤也不算白折腾了,没来多久就将毕忠良手下直属的二分队调度权力给抢了过来,这可是他拉拢过来的前二分队副队长伍志国努力了大半年都没做到的事,而伍志国在唐山海来之前莫名其妙死了,说是(共)党分子,谁知道是不是被毕忠良暗中下手给搞死的。
从那之后唐山海的病房除了李默群,毕忠良,山本原,陈深和徐碧成,基本上其他所有想探望唐山海的人都被挡在外面了,就算陈深,要不是借着毕忠良的由头,山本原都不是很想放他进来。徐碧成没有为陈深说话,也没有趁此落井下石唆使山本原禁了陈深探望,反让陈深有点小意外。唐山海来上海这些天,结识的新贵公子哥和以往上学时的老同学也颇有几个,包括那个李胜远,曾真心实意地来关心过唐山海的伤势病况,都被不客气地挡回去了。毕竟,面对那么多孔武有力的日本武士的阻挡,也没人敢真的不识眼色地去打电话直接向山本原要求获得一张看望唐山海的通行证。
但这禁令也只到唐山海醒来为止了。
解除这道禁令,唐山海也不过就用了一个电话,几句不温不火的话和山本原一说,山本原立即赶到医院撤了所有日本武士的站岗。
住进医院的第五天,吃过饭后就睡了一下午的唐山海醒来时,徐碧成正去医生那儿咨询唐山海身体状况的问题,病房里没人,李默群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唐山海正呆呆地望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神情是大病后脱力的迷茫空白,不知在想什么,听到门开的声音,眼珠滞然地转了两下,才回过神来,缓慢眨了两下眼睛,朝含笑的李默群看去,神色顿时透了几分惭愧的委屈,目光也是软软的,声气高不起来的喊了句,“舅舅。”褪去了所有日常工作中的清冷高傲,就是纯粹的带着依赖亲昵的一声呼唤,听得李默群心里一软,一时间对小辈的关怀疼爱止不住地溢满了他的心胸。他没有子女,虽然对唐山海的投奔始终还心存一点跨不过去的疑虑,可这毕竟是他做了汪伪政府重要人物以来第一个肯全心全意放弃了一切靠到他身边的亲族小辈,还是当中从小就最杰出最让他喜爱的那个。他总是没法不喜欢唐山海的,就连自己的老婆,也经常说让他对山海再厚待些,以后就当亲儿子看,也不会有膝下无子的感慨了,那些个别的要员的什么孩子,哪个有唐山海这么体面能干的呢?谁都没有唐山海那么给长辈长脸的。而且唐山海心眼实在,即使有山本原这个好友,也没说直接投了日本人,只想着来依靠自己这个舅舅,这份亲情信赖,李默群岂能不知?想到这里,李默群更是心疼,对于自己竟然还怀疑过唐山海的真心投靠感到了深深的懊悔。
“醒啦?怎么样啊?”李默群坐到病床边,轻轻探了下唐山海的额头,有些凉,不发烧了,于是放了心,“你可吓死我了,让你做事自己注意点儿,怎么差点儿小命都搭进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舅妈以后还能指望谁呢?这次真得好好念叨念叨忠良这家伙。”
唐山海一手捂住了眼睛,没说话,背着李默群转过去。
“不舒服了?”李默群拍拍他后背,顺手将被子盖严实。
“有点丢人,没抓到活的,还住进了医院。”半晌,唐山海闷声说。后脑勺的头发凌乱地翘着,看得李默群失笑,然而目光瞧到那脑后软发中还明显未愈合的伤疤,就觉得了刺目,杀气一横。这个王盛,真该千刀万剐,死了还算是便宜他了。
“这哪能怪你,本身你自己有伤还要逞强去抓人,可不就容易吃亏?看刘二宝多滑头,什么行动见他出过事没有?什么时候你学会他这点才好。”李默群顺了顺唐山海脑后的头毛,语气跟哄只小猫似的。
李默群本想看看人说点话很快就走的,见着人了有用的话还没说也没想着走了,一直陪着唐山海到自家老婆也恰巧送炖汤补品药材过来,索性点了华懋饭店的外卖,有用的没用的话都一起说了,也算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了顿晚饭,李默群才与李太太一道回去了。
退了烧也是整个人都病恹恹的唐山海不愿在医院多待,醒来歇了一天就坚持出院,毕忠良拗不过他。唐山海现在可金贵着呢,李默群这个后台算什么啊,影佐在山本原面前都点头哈腰的,谁敢得罪这个山本原重视得不行的小祖宗啊。毕忠良内心默默骂着唐山海的任性倔强,手下大笔一挥,极为屈从现实地给唐山海开了一个星期的假条,同时还有徐碧成需要照顾病人的事假。
唐山海和徐碧成几天没在家住,毕忠良还特意嘱咐了钱秘书差仆役在唐山海出院那天将家里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打扫了一番。
山本原不知找了什么地方的药膳师,一天三顿准时准点地给唐山海送膳食,从医院送到家里,不管唐山海吃不吃,送是一定要送的。
出院那天,山本原有军事会议来不了,当然唐山海也不希望他来,很明确地拒绝了山本原想让一帮北辰流的徒子徒孙浩浩荡荡来护送唐山海出院回家的提议后,唐山海在病房里刚换好了衣服,就见陈深笑嘻嘻地站在了房门前,连个门都没敲一把推了进来。
“我看碧成老弟这几天照顾你也累得够呛,我就来接送一下你嘛,减轻减轻你们的负担,不要这么抵制我的好意嘛?”坚持着接过徐碧成手里的一大包衣物药品,陈深极自然地扶着唐山海的肩膀向军用吉普车走去。
只是目测,陈深就看得出来这几天的一场伤病让唐山海瘦得多了,原本脸虽小,脸颊还是有些肉的,随着说话或者某些情绪会微微地鼓起,显出几分丰盈圆润的可爱,现在肉全没有了,下巴尖得都有些戳人了。前些天还腰线掐得正好的西装三件套穿在身上明显宽松了许多,倒像裁缝不专心故意量错了尺寸做大了。伸手触及唐山海的肩膀,那愈渐单薄的手感让陈深暗暗心惊,几乎就要忍不住抓紧身下的人,斥责对方对于自己身体的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唐山海没什么力气跟陈深贫,坐上车后座就闭目养神,徐碧成也不讲话,连日缺眠少休地照顾唐山海,自己眼睛下的黑眼圈重得都要掉下来了,安静地坐在唐山海的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好似这样才能安心一些。
“老毕让你在家多休息两天,别急着上班。这不光是为你好,更是为他自己好。你不知道这几天影佐给他下了多少屁点事大的所谓工作,忙得他焦头烂额,一大堆材料卷宗要让他近期收拾好了交上去,有什么差错就唯他是问。归根结底还不是他那个什么北辰流的家主的意思……李默群最近可是乐死了……”陈深边开车边说话,一点也不在乎车内的沉默,将唐山海在医院里昏睡期间行动处发生的主要近况都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个差不多全乎。
唐山海闭目听着,心里微哼一声,李默群当然乐死了。昨天还特意过来,又让李太太送了一堆药材补品夸奖了他半天,晚上病房里吃了顿外卖时,不住夸他会办事,让他再接再厉,表达了必须接受山本原的好意,好好结交的意思。话里话外的看重之意,鬼才听不出来。李默群的这种带着官场套路夹杂亲情的信任,本是唐山海计划中想要的,可是这些都是因为山本原带来的,让唐山海的内心不由有一丝抗拒。表面上他不能违抗李默群的指示,心里却在想,难道他必须将山本原拉进来加以利用吗?必要的话,这自然是不用犹豫的事。
只是心头的那丝丝不舒服,又确实存在。可是唐山海知道,自己早晚也会克服这点不适的。就像他成为军人以来,即使再抗拒杀人,也依然对于杀戮和鲜血这种事不得不从新手到老手地,越来越熟稔果断。
陈深刚把唐山海他们送到门口,山本原那边差人送的几个大保温壶灌着的药膳也到了。三四个人吃都绰绰有余。
陈深很识相地要走,唐山海喊住了他,朝那些个保温壶抬了抬眼风。呵,这是缺个能吃的货色来处理这些东西呢。
陈深从善如流,“这样……不好吧……”搓了下手就没有犹豫毫不误事地抓了一个大包裹之外还直接上前搂了两个保温壶就往楼上冲。
说起来陈深有点替自己心酸,这还是他第一次获得唐山海首肯进入了他家。
唐山海住的公寓是国富门路一栋自带独门小院的三层小洋楼,底层抬高了近一米,避免了上海这种地方阴雨天气的潮湿水汽沾染家具。这公寓属于行动处的不动产,不轻易拿出来给人住,只因唐山海身为特工总部李主任的亲戚,才能一来就有这种好待遇。公寓底楼不住人,修了公用的厨房餐厅,其余空闲房间都放了些行动处仓库放不下的无关紧要的杂物器具,二楼开始就规划设计成了两套面对面的房子,各自占了二、三层楼的一半面积,房子里面的空间也很大,各在二楼是厨房、餐厅、大客厅、杂物间,修了楼梯通到三楼,三楼都是小客厅、卧室和书房。目前唐山海和徐碧成只占了一套公寓,对面那套就空着,楼下的公共厨房和餐厅也是无人使用。
唐山海吃了点东西就乏了,独自去卧室休息,徐碧成就催促着陈深吃完了赶紧走,毫无半点同事情谊。
陈深不过看他们这些天都精神不济才没怎么耍赖多话,走出唐山海家的房门,看着对面的空房子,陈深认真地考虑着马上搬到这里的可行性。毕忠良肯定要问为什么,之前的老房子住得好好的时候,毕忠良让他搬到条件更好的这边房子里他不肯,现在想要搬了,可不会觉得奇怪么?得想个好点的理由。
陈深怀着一肚子对唐山海家对面空房子的琢磨心思离开了唐山海的住所,车他没开走,本来就是处里配给唐山海的,他钥匙都还给徐碧成了。陈深打算慢悠悠走回家,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不远处躲在车上盯着唐山海住处的几个二分队的成员,这些人也是跟着陈深的车一道护送唐山海回家的。山本原撤了人,毕忠良不敢再让山本原觉得自己轻视唐山海的安危,派的这几个是真的想保护唐山海的安危,至于有没有监视的目的,这都是顺便之举,倒非毕忠良对唐山海产生了什么额外的怀疑。陈深分得清这点,相信唐山海也能明白这点,不会太在意这些人。“好好盯着,唐队长的安危可是当前处里的头等大事,他出了事,咱处里从老毕到你们,一个都别想有好果子吃。”恐吓了一番那几个小喽啰,望着他们慌张赤白的脸,陈深心情有几分愉悦,心满意足地走了。
晚上人不太多了,回家要经过一条两边栽了银杏树的马路,时而有些情侣依偎着路过。这块区域是上海租界的高级住宅区,管理得很好,没有什么乞丐,所见行人大多衣着整齐富贵。不远处的大厦酒楼和舞厅,都闪烁着霓虹灯,很有几分不夜城的热闹。但这热闹离陈深太遥远了,也太虚幻了。寒冬腊月的,银杏叶都掉了大半了,时不时还有些枯黄的叶子飘下来。陈深随手捡起路边一个只留着一片干巴巴黄叶的细瘦伶仃的银杏小树枝,捏了一端随意晃着,随着寒冷的夜风,他放任自己的思绪在这难得的闲暇里散漫开去。
扁头和他说过了,唐山海喜欢的女孩子不喜欢花,喜欢银杏叶,很奇怪。徐碧成也说过了,唐山海是在一个深秋的银杏叶落满了道路的黄昏里和喜欢的女孩定下了山盟海誓。陈深也觉得有点奇怪,他的奇怪不同于扁头,只是想起了当年与唐山海一次喝醉酒,畅谈如何对意中人求婚的场景,陈深说要选择一个他眼中最浪漫的季节,秋天,蓝天白云下,地上树上满是金黄的银杏叶,金碧辉煌的耀眼又不俗气,这样的场景最适合确定下来自己的人生伴侣,让感情和这收获到来的季节一样尘埃落定。与心爱的人定下一生的盟约,不要无果的花,只要这最朴素陪伴了树木从春到秋至死才掉落的银杏叶做最好的见证。他望着唐山海比星空更灼灼的眼睛,认真地述说。唐山海喝多了,眼睛却亮着,笑得有点傻,可是有些欣赏又佩服地说,你花样可真多,怪不得那些女孩子都喜欢你。
我这不是花样,陈深急了,扶着他,抬正他的头,一字一句想给他都听清,听清自己的这些话,听清自己的声音,听清自己的——那颗怦然跳动的心。
我这是心声,你听见了吗?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唐山海?
唐山海睡过去了。隔天醒来他似乎什么也记不起了,后来也再没提过这场对话。陈深以为唐山海定然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给你说的银杏叶,你没听见,可你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喜欢银杏叶的女孩子呢?还用我说的银杏叶去把你的心捧给了别人?这是我告诉你的,你是效仿我还是嘲笑我?唐山海,你是真的从没有听见过我的声音吗?唐山海,她到底有多好。
陈深握紧了手中的树枝,那最后一片叶子终于承受不住一般也堪堪离了枝头。算了,是我不好,我肯定没有她好。我比你更清楚我自己,从始至终,是我一直瞒着你。从未对你明说,又希望你一切都懂,自动站在我的身边,用你自己的选择来掩饰我那很可能会有的将你拉下这场漫长斗争的深重愧意与惧意。希望以别人的无私来成全自己的自私,这样的自己才是可怕的。
徐碧成说得对,既然不说,就永远别说。
陈深裹紧了外套,忽然觉得很冷了,真的很冷,特别冷,冷得戳心,想要迫切躲进随便哪个暖和点的地方好梦一场,长睡不起。
第二天毕忠良和陈深都有些紧张地关注着二分队队长室,直到过了上班的点才各自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大口气,还好还好,这个唐山海还没憨货到那种程度,硬撑着来上班。
唐山海才没管行动处的毕忠良和陈深怎么看自己,自己身体自己有数,王盛这一趟事件是有点亏了,好在毕忠良那里放手了二分队队长的部分实权,特别是用人调度权,也不算亏得慌。为了后续的任务,唐山海也打定主意暂时要安心养几天身体才是了。
一大清早的,徐碧成刚去楼下开门,就看到了几个人拎着新的保温壶站在冷风里,规规矩矩地等着。山本原送的早饭到了。
“他这样要送到什么时候呀?”徐碧成给唐山海盛粥。
“过两天看你精神好些了我再让他别送了。”唐山海不在意地用小勺子舀起来喝着。
“我精神哪里不好了?你才……”徐碧成摸了摸自己的脸,瞪大眼睛。
唐山海看看他,“陈深说得对,这几天在医院你照顾我辛苦了,能少做点事就少做点,反正山本原那边又不嫌麻烦。”
徐碧成吃着山本原那边送来的粥,也觉得甜丝丝了起来,“你这是……心疼我?”
唐山海把粥送进嘴里,借着吃东西,不吭声。
徐碧成噘了个嘴巴,又偷偷笑了一下,说起了别的唐山海必定要理会的话,“刚才在门口,我看到行动处的两个熟面孔了,应该是毕忠良派来的,他对你倒上心起来了。你要去想找老陶的话,这几天还是别见了。王盛那老婆和孩子的事,陶大春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只要不涉及到我们的安全,他也不会轻易杀生。”
唐山海皱了皱眉,“老陶做事有时候未免粗暴简单……行动处这两个人不是为了监视,就是毕忠良想在山本原和影佐那里有个交代随便弄来看看的,要甩掉也很容易。”
徐碧成瞪他,“你歇会儿行不行?再容易甩也有被盯梢的危险,就算甩掉了为什么要甩啊,你举动一奇怪了他们汇报给毕忠良,毕忠良能一点不起疑?”
唐山海失笑,“这点道理我能不懂?我又没说要去,就这么说下罢了。不去,不去,过几天再说。”看徐碧成放心了,突然又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去抓王盛,你不是说中午要约柳美娜吃饭的吗?情况……怎么样啊?”唐山海侧了头,颇有几分促狭的笑意。
徐碧成拿着匙子的手一顿,抹了下鼻子,明明白白地嫌弃唐山海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故作无谓道,“就……那样呗,她人还是挺热情的,跟我聊了不少,也还……算愉快吧。后来吃完了回行动处,马上就知道你出事了,我这不就直接去医院看你了……”也不算说谎,那天中午徐碧成和柳美娜聊的话不少,就是话题都是唐山海罢了,柳美娜扒着徐碧成恨不得把唐山海小时候怎么穿开裆裤的事都问得明白——当然,那种事徐碧成也没亲见过,只听唐山海的姆妈说起过一点,他知道也绝对不会告诉柳美娜的,不但柳美娜,谁都别想从他嘴里听到这些唐山海的独家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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