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八章

    晚餐过后,两人便结伴前往了泽州府城的县令衙门。

    一条线索交给了聚仙寨的众人去查,纪歌与龙阳两人当然不会闲着,在推脱了泽水侯筹备的晚宴邀请后,也不管得知消息的泽水侯掀了怎样的一桌好菜,两人只在街面上随便挑了些菜买回了客栈,煮了两碗面条吃。

    可谓是充分解释了什么叫做对整个府郡上下的不信任。

    周善人的尸体正是停放在衙门的停尸间中,用冬日存起来的冰好好冻着,但即使是这样伤口溃烂处仍旧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叫验尸的仵作都不敢长时间停留在屋子里面。

    “总觉得它腐烂的速度有些不对劲?”纪歌皱眉瞧着才新鲜死了一天,保存还算得当因此都还没出现巨人观的尸体。

    周善人的尸身只是因失了活性而泛着青色,但是胸口插着小刀的地方确实由内向外变成了诡异的黑色,那把小刀也是没有人敢去动,因此这把凶器竟然还完好地插着尸体之上,分毫未挪。

    “居然是魔器?”龙阳隔着点儿距离看见了那把小刀,面露惊色,神情更是如临大敌地严肃了起来,“先前看见这把刀只是觉得诡异但也没往魔器的方向去想,但是现在看尸体的模样却是能马上确认了。”

    “泽州混入了巫师这件事我一定要马上告诉父王。”

    “魔器是什么?”

    纪歌不耻下问,他走到尸体的边上仔细观摩这一把小刀,能看见的小刀描述只是一行小字:

    这是一把非同寻常的小刀,似乎有怨气缠绕其上。

    “魔器就是由巫师制作出来的器具,有祭祀用的法器,也有像这把小刀一样的武器,但是法器也好武器也罢,魔器的用途就是拿来害人的。武器能直接杀伤人,而法器则是用于主持一些邪恶的祭祀仪式,比如活人生祭,又比如用血气为武器开灵,让武器成为威力大增的魔器。”

    龙阳将所谓魔器的含义娓娓道来,纪歌盯着小刀上的神秘纹路,听得认真。

    “这种魔器的数量多吗?”纪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毕竟效果再如何邪恶的武器也只是人手里的兵器,最多相当于附了个伤害加成的魔。

    龙阳当然看出来他的想法了,想了想,说:“魔器也分人为制造的与先天形成,人为制造的魔器也有些别称,比如魔剑之类的说法吧......先天形成的魔器非常稀少,大多都和传说中的神明与鬼怪有关。人为制作的就比较多了,巫师中的巫祝与小部分铸造师应该都有方法。”

    “人为制造的魔器威力怎么样?”糟糕!是右心房收纳全身静脉血通过右心室从肺动脉泵出,此时肺动脉中流的是静脉血,通过肺中的气体交换,变成含氧丰富的动脉血,再由肺静脉送至左心房,通过左心室的主动脉泵向全身各个组织器官的感觉!

    其实别说他心动了,第一次接触咒器的龙阳在当时也是心动的。

    然而龙阳还是缓缓摇头,十分遗憾地让纪歌收回他大胆的想法,“最早有记载的咒器是在曾经的古剑谱当中,传说有龙渊七凶剑为人类工匠所铸成,其中一名为焚寂的魔器就是掠夺了仙人一半的仙灵铸成的。”

    “焚寂铸成便内含凶煞,没有人能抵挡其中煞气,即使拥有他的主人会得到非凡的力量,但是很快就会因煞气入体而死,而且会死的非常凄惨。”

    “所有的魔器都是如此,虽然有非凡力量,但是也绝对无可避免的反噬。”

    “这把小刀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你看死者的伤口,”龙阳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指横插在尸体胸腹上的黑色小刀,“刀刃不过两个指节长短,却让人能在顷刻间毙命。”

    “所以反噬的效果就是使用者变成了满地的死老鼠?”

    效果好是好,但是若是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那就有点遗憾了。

    纪歌回想起他当时同那突然出现的刺客动手时的画面,让他现在去想,倒是突然察觉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刺客与其说是杀手,不如说是盯上了目标的傀儡玩偶,他的枪突在刺客的身上毫无反应甚至都无法击倒,而刺客的眼里同样没有他。

    “刺客的目标不是来查看尸体的我,也不是可能会回到驿馆的你,”纪歌于是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个人。”

    他伸手指了指周善人,“这个人的身上一定有足够重要的东西,才会让人花费如此代价来灭他的口。”

    两人同时看向周善人死去后生硬泛青的脸,有种意料中的肯定,也有线索断在了这里的无奈。

    “人......会是泽水侯灭口的吗?”

    安安静静的思考中龙阳突然这样说了一句,纪歌看向他时龙阳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厌恶,因此他提出这个假设的思路也挺合情合理。

    最恨不得泽水侯能马上受到惩治的人,除了龙阳,怕是不会有别人了吧。

    纪歌想了想自己的所见,摇头,“我看不见得,老头儿当时虽然急着忙你的事儿,但第一眼看见这人的尸体他还是吓了一跳,像是完全没料到一样。”

    龙阳拧着眉:“不会是装的?”

    纪歌遗憾耸肩,“不像是装的。”

    谈话间,夜幕已经降临,衙门里负责检查尸体的仵作也是打着灯笼慢慢走回来,他乍一眼瞧见从房中走出来的纪歌与龙阳,差点以为是来偷盗尸体的人,险些就大喊大叫了起来。

    龙阳虽然眉宇间气宇非凡,贵气难挡,但穿的一身素白,不是达官贵人或者纨绔子弟喜好的锦缎丝绸,再加上身边纪歌怎么穿怎么随便的山贼套,被当成强人也是在所难免的。

    纪歌无奈出面好好同他解释了一番说明来意,仵作才又惊又惶恐,将他们引到了他的书房处。

    书房里整洁地摆放着一摞摞的竹简,目测都有些年头了,纪歌的目光在其上一扫而过,就伸手拿起了还摊在桌面上纂刻到一半的那一份。

    “尸身表面的情况都在上面了,除了胸口那道伤势,其外就没有任何伤口了。”这位仵作也是衙门里的老人,年纪瞧上去要比周善人可能还要大那么一些,他摇头晃脑,提起堂而皇之插在尸体上的凶器时明显瑟缩了一下,“按照尸体呈现出来的样貌,与我们典籍中记载的对比,周善人是当场咽气,即使抬到医馆也是回天乏力。”

    纪歌点头,这段和他们猜想的差不多。

    因为他即使认识些官吏,但他也不和这些地方恶吏有太多交情,而龙阳更是第一次来到泽州,所以两人还惯例地顺口问了仵作一句:“你知道死者有多少仇家?而且是恨之欲死,即使以命换命也甘愿的那种仇家?”

    仵作神色微妙,“那多了去了,泽州城里走一圈,做生意的人家起码有一半被人收过两遍租子,和他不对付的官员倒是没有,得罪了他的要么干脆找个由头夺了职位,要么派去边陲小镇或者深山那种没盼头的地方,没有再晋升的路子了。”

    说完这个仵作脸还一白,用恳求的眼光看向龙阳,“两位大人,可别告诉别人小老儿和你们说过这些!”

    纪歌向他挥挥手,一口应了下来,毕竟人家在地头讨生活,即使今天死去了个周善人,明天还能再上来个赵善人,就算再推举上来的是个好官,也难免不会喜欢在背后嚼人口舌的下属。

    “你可知道周善人家住哪里?为何不见妻儿前来吊唁?”龙阳忽然感觉不对,回想起刚才停尸房中的所见,他开口问道。

    衙门的停尸房里自然不会只有周善人一具尸体,只不过是他死因特殊等等原因给他安排了个单间,在单间之外还是有其他尸体陈放在那里的。

    然而即使是外头看上去身家贫苦的人的尸体,除了衙门给他点上的香烛之外也是有人供奉的,一些果盘与冷食被摆在摆放尸体的桌子的地板上,这也是衙门允许的行为。

    但是周善人的身边却是真的只有几根白色香烛,都没人来给他烧个纸钱。

    “这事的确奇怪,衙门的师爷早上也来问过一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是纪歌跑去衙门正堂的偏房里找到了点了灯在读书的师爷,师爷一听来意,一拍手,“周善人的家里已经人去楼空,找不到一个有亲属关系的人了。说起来他们家也遭了灾,两座府邸都被烧干净了呢,不过倒是也没人被烧死。”

    龙阳觉得这有点莫名其妙了,这周善人莫非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才让家眷先跑了?不对啊,如果能预知未来,那怎么就没有预知到自己当天会暴毙当场呢?

    纪歌也觉得莫名其妙,追问道:“他的家眷是这两天走的么?”

    师爷想了想,道:“不是,周善人的妻子周王氏不是泽州本地人,上个月回娘家去了,走去时带走了她的两个儿子。周老爷子是前两天说是去访友了,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友人,走的时候还带了好几马车的礼物,许多人都看到了。”

    “其他沾亲带故的好像也没一个留下来的哦?这样一想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师爷捋了捋胡子,他越说纪歌与龙阳就越觉得其中有猫腻。

    “这像是......”纪歌与龙阳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似乎都有了想法。

    “说的好听点是举家搬迁,但是这姓周的家产都在泽州,搬迁能去哪里?”

    “或者是去逃难的。”

    “逃开一个他自知暴露,则会满门抄斩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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