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剑鞘

    纵横对视一眼,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一定有着无孔不入的能力,熟悉农家个堂的防务地形。

    朱家继续说:“我那兄弟也说过,到底是何人发出神农历,我第一个想知道答案哇。”

    卫庄邪邪一笑:“难到不是那生死不明的侠魁么。”

    朱家惆怅得不行,他对想流沙主人还有心情讲冷笑话的举动做一个评价,但眼下他更愁的是神农令的内容:“啊呀我说老友,你如果看过神农令上的内容,就不会说这句话了。”说完这句话,他好像把一个困扰他多时的包袱找到人分担了犹豫,忽然高兴起来,掏出一块玄木令牌,呵呵呵笑道:“我早知二位到此是为了查明神农令的内容,拿去看吧,不要客气。”

    ……

    二人离去之后,朱家站在木楼之前看着竹篓里的鱼垂死挣扎着,相互碾压,摇了摇头。他看见刘季送了纵横回来,正吊儿郎当靠着门边抛着骰子,便叹道:“你看着湖里的鱼,看似自由自在,但一旦有人真撒了饵料下去,不等渔夫去捉,他们就能自己斗起来。”

    刘季一把握住骰子:“浑水了,才能摸鱼,不是么?就看真正的渔夫是谁了。”

    朱家唉声叹气:“老弟,你真是乐观。希望如你所愿吧,如果真有人能让农家免于内斗灭派,或许就是刚才那两个人也说不一定。”

    刘季想了想,收起吊儿郎当的嘴脸:“刚刚两个人,有这么大能耐?”

    朱家:“你不知道,自古鬼谷纵横之术出事,总能搅得天下大乱,征战不断。”

    刘季:“哦?这样的门派,难得就不该彻底消灭?”

    朱家没当回事,哈哈哈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纵横之术并非兴兵伐战,而在强国变法,合纵连横。每一代鬼谷弟子,一个救弱国而弱强国,另一个就会选一国辅佐而使之称霸天下。你说,国君对纵横到底是喜欢还是痛恨?”

    刘季看着手里握着的骰子:“他们,是把天下当作棋盘,用自己的信念做棋子,以国家做赌注,博弈古今。”

    朱家叹道:“所以说,历代鬼谷弟子,都是世间强者,纵横出世必是天下不宁,鬼谷归隐才使百姓安居。”

    刘季的目光中有闪烁的光,亮得很,他攥紧骨质的骰子:“只有无能的君王,才会把国家的兴盛寄托在一个说客身上。能左右天下棋局的人,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

    朱家看着他,背着手说:“不过,多年不见,流沙主人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刘季:“哦?什么不同?”

    朱家看着盖聂刚刚钓鱼留下的鱼篓:“照理说,流沙主人接任鬼谷之后,对他的师兄应该痛下杀手,这是鬼谷的门规。”

    刘季明白了一点儿,惊讶道:“有这样的门规,怪不得……你说他们本应该是你死我活的结局,为何我刚刚看到,他们同进同退,感情好得很啊?”

    朱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问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事:“你也曾经见过流沙主人,在你的记忆力,卫庄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季回忆道:“暴躁、冷酷、多疑、心机深沉、唯恐天下不乱,他目的明确,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世人的命运在他眼里如同蝼蚁一样。卫庄这个人,称得上是一个枭雄。”

    李季抛出骰子:“这种人的眼睛透露着一个意思:世人的命运在他眼里如同蝼蚁一样。”

    朱家呵呵呵笑起来:“你看人一贯很准。没有错,以前的确如此。

    “哦?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朱家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是有些变化,没想到他会为了农家的事情找上来,似乎是为了找寻背后的幕后。”

    刘季默默唇角的八字胡:“抛开墨家,这,也算是在帮农家的忙了吧?”

    朱家望着平静的湖面,叹息道:“鲨齿剑,像是终于有了剑鞘……”

    ……

    离开神农堂的路上,卫庄皱着眉说:“看来,这次神农令上的命令的确是一次针对农家的阴谋。”

    盖聂:“发出神农令的人,知道荧惑之石的细节,一定上通帝国朝政,又知道农家内部事务,下涉江湖之野。”

    卫庄和他并驾齐驱:“是一个组织,我们的老朋友了。”

    盖聂:“先是墨家,之后是儒家、农家,这是针对诸子百家的一次阴谋和围剿。”

    卫庄:“嬴政想做什么?”

    盖聂沉默了一下:“这很可能并非嬴政的本意。”

    卫庄勒住马看他:“你对他,倒是很有自信?”

    盖聂没在开口,他与卫庄对望一眼之后一同看向来路,马蹄之声由远及近。是一个陌生脸孔的农家子弟高喊:“两位贵宾请留步!”

    追上他二人之后,向二人拱手行礼:“两位贵宾,我是列山堂弟子,堂主请两位贵宾到山中一叙。”

    盖聂看向卫庄:“列山堂田猛?”

    他们都嗅到了陷阱和阴谋的味道,卫庄无视来人,对着盖聂说:“刚见过神农堂,现在他的死对头列山堂又找上门来,事情越来越有趣。”

    盖聂说:“我们本来就是为了探查神农令一事。”

    卫庄想,盖聂的作风十几年都没变过,只有他好奇的事情,没有他害怕的陷阱。这一点,倒是正好和他一样。

    来人有些着急,好像被什么追赶着:“两位,堂主该等急了,请二位随我来。”

    ……

    秀湖山列山堂,屋门紧闭,安静得不似有活人在里一般。

    屋里没有呼吸之声,纵横二人对视一眼,一同迈步推门而入。室内一片倒地的尸体,血没有溅开,所以他们之前并没有闻见血腥味。

    “此等杀人手法不同寻常,手持的也必定不是平凡刀剑,你我需要当心。”盖聂检视过死去农家弟子的伤口之后,站起来。

    卫庄望着半闭的屋门:“看尸体倒伏的方向,杀人者所在的方位是……”

    二人用剑抵开屋门,屋里有一个背向他们站立的人,或者说是尸体。因为整个屋子除了他们自己,已经没有呼吸之声。

    两人都谨慎地不去触碰尸体,卫庄用鲨齿把人转过来——的确是田猛,死不瞑目。

    与朱家争夺侠魁最有力的强劲对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一场阴谋的序幕中,成了阴谋的一部分。

    卫庄有点感叹:“现在,人已经死了。人刚死,心脏的血脉还没停止……”话音刚落,他忽然睁大眼睛:“嗯!不对!”

    言未出口,便见田猛的尸体腹腔之内爆射出千根万根金芒针雨!化作一片暴雨般朝两人疾射而来,避无可避,那针尖上闪现的诡异蓝色表示这针上必然涂了剧毒!

    两人急退闪避。卫庄站得离田猛更近,已经来不及拔出鲨齿格挡,他用手中带鞘的剑挡开一轮金针,怎奈相隔太近,金针太密。

    盖聂退得快一步,卫庄出声提醒了他,后退的时候挡住了半个身子。

    第一波针雨先行,盖聂察觉卫庄的动作轻微一滞,当即拧腰转身,将木剑舞动得几近密不透风,整个人逼着卫庄退出暴雨金针的范围。无需言语,二人极度默契一左一右踢上木门,将所有金针挡在木门之内的门板上。

    密密麻麻的簌簌之声如蜂针一样,不用再看,门后必然是密密麻麻一片暗器。

    盖聂起身,察觉卫庄身形微滞,回头看见卫庄垂着头,右手手臂之上插着一根细如毛发的金针。他正在运气,但手已经有些僵硬不听使唤。

    盖聂蹲下身,点上卫庄心包经、三焦经穴位:“针有毒,毒甚剧,你的右臂暂不可再运功发劲。”

    卫庄神情难得抑郁,没想到会着了这种道,是以语气也不大好:“这种小事,我自己就可以。”说完故意手臂肌肉一鼓,将针逼出身体,反射入木梁之上。

    盖聂站起来:“我们最好现在就离开。”

    卫庄跟着起身,语气有点像刚刚在机关城见到盖聂的时候:“你怕了?”

    盖聂握紧剑:“既然我们会来这里,就不会怕。不过,现在走也晚了。”

    话音刚落,正面木墙轰然震塌,烟尘过后,是数以十计的农家子弟,手持剑戟,口中大喊:“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卫庄的脸上流露出无趣的神情,如果不是右臂麻痹了,他都有点像借这次机会把事情再闹大点,浑水摸鱼。

    盖聂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上前一步,目光在冲上来的农家子弟脸上扫过,觉得没必要解释什么。

    这个天下,值得他开口的人,并不多。

    盖聂举起了手中的木剑。

    ……

    转眼间风云突变,即便早知是阴谋,也对对方出击的速度有所低估。

    这已经是针对整个诸子百家和江湖的阴谋,对方希望农家和自己先斗起来,将自己消耗殆尽。

    盖聂与卫庄并肩站在秀湖山顶,农家列山堂的人四面赶来,没有人想到他们会继续留住列山堂的地盘上,这里反倒很安全,又可以关注事态的发展。

    白日还晴空万里的天气阴云密布,雷声由远及近,闷声滚滚,像是一只巨大的石碾在苍宇中碾过。

    卫庄看着天空:“今夜的风雨,看来不小。”

    盖聂比较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你受了伤,不适合运功驱雨。我们需要暂且找个地方避雨。”

    (迟来的补完,鬼知道到昨天为止我都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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