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亲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贾赦一眼:“你让人劫的事情,自是有顺天府与锦衣卫来查。只是你府里的事,本王今日却要管定了。若是没碰见,本王还卖你一个面子,只做不知就好。可是让本王遇到了,事关朝庭法度,你贾赦的脸还没有那么大!”
贾赦听此,已经跪了下去:“不可,王爷万万不可。还请王爷再给臣一次薄面,不要将此事上奏!”
贾赦不知道这个忠顺今天是怎么回事,非得要插手自己府内事不可,还是一心为自己出头的节奏。可是这个情他却不愿意领,没见屋里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已经带着审视了吗?
是,贾赦自重生之后,也想着与四王八公等人划清了界线,好多活一日赚一日。是若是忠顺王爷插手的话,别人就得以为昨日自己已经与忠顺王爷达成了什么交易,他才要给自己出这个头。
不等忠顺再说,贾赦已经连连磕头,那声音砰砰做响,听起来就诚意十足:“王爷 ,此事毕竟是臣的家事,所谓民不举官不究。何况臣弟已有悔意,就是今日也是来与臣商量换居所一事,还请王爷容臣等自己处理。臣感激不尽。”
贾政也知,若是此事真的由着忠顺亲王上奏的话,自己小命可能还无碍,可是官儿是一定当到了头,也随着贾赦一起睁着眼说瞎话:“是,臣就是来与兄长商量换居所的。还请王爷明察。”
屋里其他人有些同情地看着地上不断叩首的两兄弟,都觉得这忠顺亲王行事越发随心所欲了,一致地对贾家兄弟当面扯谎视而不见。
忠顺亲王自己心里也憋屈着呢!他好心好意地过来给贾赦撑腰,到头来人家不领情不说,还有埋怨自己多事之意,不由得怒道:“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即是你说要换居所,那好,本王就等你三日,三日之后本王定会再来。”说着也不让贾赦兄弟起身,自己已经拂袖而去。
贾赦等人哪儿能看着他这样走?少不得快快地爬起来,追着送人出了大门。忠顺亲王看看这黑漆油亮的大门,脸色有些凝重地看了看贾赦:“贾赦,你是想在此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吗?”
贾赦这个气呀。自己计划得好好的,你非得要出来搅局,然后还骂人!要不是怕人怀疑自己与你有勾连,还用委屈到这个地步?!
面上却不敢现出怨怼之情:“不敢劳王爷惦记,臣觉得能得经逢大事之后,能得一餐安乐茶饭,已经是幸事了。”
众人再对忠顺亲王行礼,总算是将人恭送上车。
贾赦直起身子,对着诸人团团拱手:“对不住各位了。实在是没想到王爷亲至。让各位跟着受惊了。”
还是陈瑞文站出来道:“我们也没想到王爷能亲自来探恩侯之病。看来恩侯已经与王爷尽释前嫌了。”
贾赦更是苦笑出声:“你看王爷行事,可有哪处是与我尽释前嫌的样子?分明是听说我倒霉,来看我笑话的。偏又给他抓到了把柄,还不知道来日朝会之上,他会不会真的上奏呢。唉,我都已经躲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放过,好狠的心。”
在场诸位多有知当年之事的,听了也替贾赦黯然。也有心思通透的,就劝贾赦还是早些与贾政换了居所的好,不然谁知道那忠顺亲王三日之后会不会真的亲来看上一回。
以这位王爷近年来的行事,也是说不准的事儿。就算是他不亲至,打发个长吏过来,也不好应付不是。
贾赦只好再向诸人拱手:“如此我也就不虚留各位了。此事关乎府上安危,我家里又多是家母做主,我们兄弟还要去与家母商量一二。”
大家嘴上尽道着应该,心里却对贾母也有了些微词——两个儿子都是在朝为官多年的人了,不管这官做得如何,竟然在府里一点主也做不得,可见这老太太怕是妇德也有亏处。
送走了来人,贾政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兄长,你看今日之事?”
贾赦早没了面对外人时的谦逊,看向贾政的眼睛里是赤/裸/裸的鄙视与嫌弃:“这府里不是一向由着你们夫妻做主,你只管做就是。”
贾政让他气得满面通红:“刚才兄长也说了这是关乎合府安危的大事,怎么能一言不出?”
贾赦向着他呵呵两声:“一言不出?难道刚才拦着忠顺亲王不直接上奏当今的人是你?贾政,你也这个年纪,都是有孙子的人了,好歹把话想想再出口,别有事了只知道埋怨别人。”
说完学着忠顺亲王拂袖的动作,一转身直接进了院门,把贾政一人留在街上。贾政放目四望,街上倒没有什么行人,可是两门处都有门子探头探脑地看两位老爷如何行事,觉得自己在奴才面前让贾赦下了脸面,也不随着贾赦进东大院,而是向着荣国府侧门而来。
贾母听了贾政所报,心下也是惊疑不定,再听贾赦对诸人解释之言,埋怨贾赦的话就脱口而出:“都是那个不省心的,当日就让他不要与义中亲王太过亲近,他只是不听,至有今日之祸!”
她已经全然忘记,自己刚听到贾赦与义忠亲王交好之时,心里是如何窃喜,怎样在出门交际之时大出风头,得了多少人的奉承与巴结。
只因当日里巴结奉承她的人有多少,等着义忠亲王出事之后,奚落笑话她的人就有多少。开始时还只是背地里指指点点,等着贾代善一去,就有当面给她没脸儿的,以至她都不大敢出门应酬了。
所以她对贾赦之怨由来已久,现在听到他竟然又把忠顺亲王招来落井下石,还要对自己府上不利,哪儿能不怨恨贾赦?真是巴不得贾赦昨日没回来才好呢。
天不从人愿,就是天不从人愿。贾赦已经回来了,再多的埋怨也改变不了三日后忠顺亲王要登门的事实!
“政儿呀,”贾母心知自己府里自贾代善一去,已经完全没有与一位亲王掰手腕的实力,哪怕这位亲王是不得圣人心的:“看来不得不委屈你了。你放心,不管你住到哪里,这府里的家还是你来当,管家的太太也只能是你太太。”
贾政正要说上两句推辞的话,外头丫头匆匆来报:“史侯府上的两位老爷,还有王府上的舅老爷来拜。”
贾母忙道快请,还以为三人也是来探贾赦之病的,让人快些去把贾赦叫过来:“即是他没大碍,就过来见人。”
进门的史鼎、史鼐与王子腾均将此语听在耳中,心中各有不赞同之处。王子腾位高,等落座之后,向着贾母道:“老太太心疼我等,我们自是感激不尽的。只是恩侯即有恙,我们也该亲往探视,才见诚心。”
贾母不在意地道:“他有什么病,不过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唠叨,不想给我请安才做这相生给人看。”
史鼎实在听不下去了:“姑母此言差矣。现在满京中都已经传遍了,恩侯事母过孝,已经到了愚孝的地步。这才把个正堂给兄弟住了,家也让兄弟媳妇当了。自己出个门,只有一个小厮孤鬼似地跟着,以至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将他劫去!”
贾母闻言大怒:“什么事母甚孝,没有他我还能多活两日。是谁嚼这样的舌头,政儿,拿了府里的帖子去顺天府,请他们查一查,定要把这样的刁民拿几个才好。”
史鼎苦笑道:“政表弟还是别急着走。就是你去了顺天府,怕是也没有用。现在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在传。还有御史已经要上奏弹赅于你们兄弟了。”
王子腾也跟着点头:“正是。因此我三人才急急赶来,看贵府有个什么章程。一会儿我也会说与舍妹,她一个次子媳妇,又有长嫂在府,实在不该再管整个府里的家务事才对。”
看到王子腾已经如此表态,却与自己刚才与贾政所说,府里管家的只能是王氏不符,贾母脸上也是一沉:“我们府上哪个媳妇管家,自有我老婆子做主。这管家太太代表了一府的体面,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身之人,就能管得了的。”
王子腾听了心下不悦,说出来的话也就不大客气:“老太太说得是,贵府何人管家自是由着老太太做主。可是谁能不能做得了王家的女儿,我这个王家的族长,说得也还算数。我王家却不能有不通礼数的姑奶奶!”
就算是王子腾夫妻一无所出,可是王家族人不少,还有多少适龄的女儿等着婚嫁。王夫人被人诟病,那就是王家女的教养让人诟病,他这个做族长的,自是会被族人埋怨。
贾母也没想到王子腾竟然说出如此狠话来。如今四大家族之中,以王子腾权势最大,所以说出来的话份量也不同,贾母并不敢与平常晚辈一样对待。
因此她的面色也就放得和缓了些:“亲家何出此言。如今也不止是宝玉他娘一人管家,还有琏儿媳妇也跟着管家呢。”这可都是你王家的女儿,你还能两个都不顾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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