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尺约莫两厘米宽,二十厘米长,一头套有保护套,高衍城握着,轻敲自己的掌心,每贴上皮肉,便发出轻微的动静。
一下一下。
许暖白小心翼翼报出一个数字,“10下。”
“10下就够了?”
高衍城的语气没有任何异样,许暖白却心下微沉,知晓今日怕是囫囵不过去了,脑海中快速盘算,凑近他。
“20下,好不好?”
软着声线诱哄,“先生,不能再多了,我才刚刚退烧。”
刚刚退烧?
高衍城冷笑。
这个小玩意儿似乎忘记了,是谁刚刚用这个理由搪塞过他,转眼又跑到了VIP病房区见‘学长’。
他薄唇一张,“40下。”
许暖白的神采褪了半分。
她从来没有挨过这么多下。高衍城对她一向恩威并施,今天是真的上了火气,也是真不信任她。
高衍城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玩物随意做出出格的事呢?
许暖白盯高衍城半晌,敛眉顺目,“先生说的对。”
说着,葱白的指尖捏上外套上的金属纽扣,从扣绳圈中抠出来,纤薄的外套一寸寸从单薄上的肩头上下滑,露出明晰的一字锁骨。
她从地面上起身,转过身去,准备跪在床边,背对高衍城,又被拉住手腕。
“这次不打后背了,”高衍城的声音很近,阵阵热风缓慢靠近,直至完全贴合她的耳道口,沉声私语,“就打在……”
许暖白一震,身体顿时瘫软,像是浑身失去了力气,双手支在了床面上,大喘一口气,动也不动。
高衍城盯着她,神情凌厉,“怎么,还需要我来帮你?”
她不敢看高衍城,也不敢看她自己,闭上眼睛,在他的眼皮底下,亲自掰开了自己的膝盖。
钢尺狠狠的落下来。
仅一下,却仿若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密密麻麻的疼到自己的心窝里去,许暖白没想到这么疼,痛吟一声,泪水没有忍住,沾湿了整个枕巾,手指根根扣紧,捏的指尖青白一片。
挨到第十下,许暖白便挨不住了,眼泪早已经决了堤,她艰难的爬到高衍城的面前,手指盈盈的握住高衍城的手。
嗓子本来就哑着,哭喊着说也说不出来的话,可怜兮兮,“先生,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求求您。”
“您绕了我吧。”
高衍城果然停了动作,矮下身子,用钢尺的一端轻轻的往许暖白的脸上一刮,刮去一些她的眼泪,丝毫不动容。
“还有三十下,躺回去。”
许暖白某处红肿积血,每一下都能让疼的死去活来,她一下都遭受不得。
她眼前的视线模糊了些,水渍顺着下颌砸下来,手心手背都是她一个人的泪水,湿乎乎一片。
她蓦然抓住了高衍城手中的钢尺,薄片嵌入手心的缝隙,咯手的紧。
那瞬间,脑海中闪过杜郁崇的话。
为了一个周如生,牺牲这么多,值当么?
许暖白不管不顾的揽住高衍城的腰,埋入自己的神情,哭哑着求他,“先生,我会听话的,以后都会的,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见高衍城没有反应,她又接话,“要是先生着实生气,不肯原谅我,就打我的手心吧,那里好疼。”
高衍城冷着脸,抬起她的下颌,端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问她,“手心就不疼了?”
“也疼。”
她柔若无骨的靠向高衍城的胸膛,蜜红色的唇贴上他的喉结,亲了亲,哑声道,“可那是要……满足先生的。”
高衍城沉默许久。
却没有放过她,而是推开她,坐在床边,用脚点了点地面上。
许暖白颤颤悠悠的下床,因为被打的太疼,脚下发软,刚刚碰到地面便跌了下去,膝盖猛然磕在了坚硬的瓷砖上,疼的她呲了牙。
高衍城就站在一边,冷冷的睨着她。
脚上的镣铐也跟着砸在地面上。
许暖白连起身披件衣服都不敢,只卑微的跪伏在高衍城的脚下,“先生……”
“手伸出来。”
许暖白将两只手一同举在自己的头顶处。
啪!
钢尺打在了她的手心上。
许暖白疼的一缩手。
手指连心,哪里还能有不疼的道理,每被打一下,许暖白的泪水便溢出的多一些,冷汗顺着额头缓慢往下,等挨过最后的三十下时,许暖白的手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连地面上的病号服都捡不起来。
高衍城将钢尺将钢尺扔到一边去,强迫性的抓住她的手腕,掰开她疼的动不了的手心。
“疼么?”
许暖白哭着点头。
“让你长长记性,再有下次,可不就不是打40下这么简单了。”
她哪里还敢说什么,抽噎着,乖顺的点了点头。
高衍城坐回床边,眼光随意的在房间里面一扫,落到某处茶水壶,下颌一抬,“给我端杯水过来。”
许暖白矮着身子,膝盖刚刚磕过,此刻每挪动一步都是火辣辣的,艰难的坐好一杯茶水,微微发烫的瓷杯端在她的手心里,接触到瓷杯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灼痛。
她颤颤巍巍的送到高衍城手边时,还是不小心洒出来了一点。
幸而被高衍城稳住了手腕,他从她的手心中接过来茶水,抿了一口,放回到桌面上。
手指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摩挲着许暖白的手心,哪里刚刚被他狠狠的打过,此刻青红相交,动一下都困难。
声音淡淡的。
“我记得,你下一场戏有弹钢琴镜头,是不是?”
许暖白这才想起来了什么,猛然抬头,跟高衍城的视线碰撞在一起,刚刚哭过的声音还带哽咽,却停了落泪,似是震惊。
“您……发现了?知道我后来会换成手心,所以才……”
高衍城的目光阴冷沉静,像是黎明前寂静的深谷,隐藏在昏暗浑浊的草丛罅隙里,一旦踩空,万劫不复。
许暖白就是那个踩空的人。
他甩过去早就准备好的药,然后冷静异常的告诉她,收收你的小心思,明天的戏,上替身。
真正的深渊莫过于此。
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她有多么重视这场戏。
晚上高衍城留在了许暖白的病房里,搂着她,同盖一张被子,却两个世界。
第二天许暖白起床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她伸着手,随性往旁边一探,半边病床已经冷了。
高衍城走了很久。
她的手很疼,到了现在还没有消肿,颤颤抖抖的捧起手机,扫了一眼,早晨10点钟。
这个时间段,高衍城估计在开会。
许暖白伸了一个懒腰,摸索着换上自己的衣服裤子,正准备给导演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了门外的敲门声。
她没有什么心气,直接叫人进来了。
是杜郁崇杜医生。
今天的杜医生依旧穿着白大褂,昨天晚上值班了一晚上,现在还没有到换班的时候,也未见疲倦。走进来时,神清气爽,倒是让许暖白弯了弯唇角。
“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了,带了点什么?好香。”
“包子豆浆而已,家常小菜,你太瘦了,应当多……”杜医生拎着东西放在许暖白病床旁边的桌上,随性拉过来一个椅子,刚想开玩笑,却定定的盯着许暖白的手。
声音都不对了。
“暖暖,你的手……高衍城打的?”
许暖白将自己的手往背后藏了藏,权当默认了。
气氛一时凝重。
她对着杜医生微微一笑,企图转移话题,“别提这个了,哥,今天你可得帮我一个忙。”
杜医生却浑然不听许暖白的话,猛然从板凳上起身,冷冷的抽吸几口气,“你跟在高衍城身边,就是这样、这样作践你自己的?”
“你这样对得起谁?对的起天上的顾阿姨?”
杜郁崇盯着许暖白的手,两双手均青紫一片,肿胀淤血,本该是纤细白皙的一双弹钢琴的手。
当下这个平日对外人极为冷淡的医生的眼眶便酸胀了起来。
“暖暖,就算是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牺牲。”
听到‘他’,许暖白的神情显而易见的慌乱了起来。
“郁崇哥,别告诉‘他’,我没拜托你什么事情,但唯独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
“而且,”许暖白犹豫了一下,“我跟高先生,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总之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
杜医生的眸光定定的,丝毫没有从许暖白的身上挪开的意思,两个人的视线对撞许久,他这才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许暖白的头发。
“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自己扛着。”
“你郁崇哥在这里等着你。”
许暖白手不方便,索性拿着勺子吃包子,反正也是小东西,一口一个,有点烫,但是很香。
连带着她觉得杜郁崇的声音都好听起来了。
许暖白点了点头,“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本来我是可以自己搞定的,”她说着,举了举自己的手,“现在只能靠你了。”
见杜郁崇听的认真,许暖白抿了抿唇角,“昨天晚上的……”
“你要说昨天晚上监控的事情么?”
许暖白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说,“麻烦你了,帮我处理掉吧。”
杜郁崇盯着眼前人,似乎并不想开口,上下嘴皮来来回回轻碰几次,话却仿若噎在了喉咙里。
许久之后,许暖白才听到了来自杜医生的声音。
有点沉,似乎还有一点点苦涩。
“暖暖,看到你跟高衍城之间这样的关系,我其实不想告诉你。”
“昨天的监控视频,在高衍城的要求之下,已经全部删除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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