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回一席之地的小司寝

    规矩是要深蹲道福的。

    宗政瑞正人逢喜事,精神好心情也好,难得的不去计较规矩了。

    便不待艾雅雅深蹲下,宗政瑞伸手就挽了艾雅雅一把,道:“不必蹲实了。”

    也是宗政瑞一时错估了艾雅雅的分量,二来艾雅雅大腿内侧肌肉酸疼得紧,她才蹲一半,腿儿就直打战使不上劲儿,人便没蹲住直往下沉。

    于是两相作用之下,宗政瑞就被艾雅雅拽下炕来了,一齐蹲了个脸对脸儿。

    宗政瑞:“……”

    艾雅雅:“……〣( Δ )〣”

    二人尬对了一会子斗鸡眼,宗政瑞道:“下盘功夫挺好的呀。”

    艾雅雅讪讪道:“那里那里,不过是吨位比较足而已。”

    宗政瑞:“……蹲位?”

    艾雅雅才要解释,付晓端着个小连环的填漆茶盘进来了。

    付晓一看他们二人这样,便笑道:“这是做什么,夫妻对拜不成?”

    后头跟进来的莫然,掐了付晓一把,道:“胡咇什么?”

    付晓疼得“哎哟”了一声,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唯恐失手砸了。

    那里宗政瑞也起身了,还顺带拉了艾雅雅一把。

    完了,宗政瑞又瞧一眼付晓端来的吃食,对艾雅雅说道:“可好些了?听说你睡了一日,不曾好好吃些什么。这些点心你先用着,这会子有什么想吃的,也只管说,我让他们要去。”

    虽说自己这样,也是宗政瑞闹出来的,躺了这么一日却也没个人来问个安好。

    艾雅雅想起来也有些心酸,宗政瑞的嘘寒问暖便让她有些感动了,吸吸鼻子道:“想要什么吃的都可?”

    宗政瑞道:“只要御膳房那边有的,让他们做出来就是了。”

    艾雅雅连忙点头道:“一准都是他们有的。”

    宗政瑞道:“那你说,让付晓记下了,打发人要去。”

    艾雅雅低下头掰着指头,数道:“奴婢想吃口蘑炖肥鸡、溜鸡脯、麻辣子鸡、黄焖鸡,五绺鸡丝,最后再有道酸笋鸡皮汤,应该就够了。”

    莫然:“……”

    付晓:“……”

    宗政瑞玩笑道:“这么爱吃鸡,你别是狐狸精化身的吧?”

    艾雅雅赶紧分辨道:“其实狐狸不爱吃鸡,不信把狐狸和鸡放一块儿过夜,回头再去看,一准他们俩都是活的。”

    宗政瑞笑道:“所以你想说,你其实并非狐狸精,而是黄大仙。”

    你才黄鼠狼,你全家都黄鼠狼。艾雅雅一面心里挠墙,脸上却正经道:“二皇子,能把刚才奴婢对您的感激还来吗?”

    宗政瑞顿时大笑了起来。

    待吃食送来,艾雅雅便随宗政瑞往前院去用。

    仲缬曲听着艾雅雅那边的欢语笑声,辗转反侧。

    听得他们终究又往前院去了,仲缬曲再躺不住,起身也要往前头去。

    没想才到前院的穿堂口,仲缬曲便撞上跪了一日伤了膝盖,一瘸一跛回来的薛姑姑。

    薛姑姑一见是仲缬曲,当真是如见杀父仇人——分外眼红,冷笑道:“仲选侍这是要往哪里去的?别是‘一朝得道’就恃宠而骄,规矩也忘了。那奴婢不妨提醒一句,以选侍的身份,如今前院可不便您想来就来的了。选侍还是乖乖后头呆着养胎的好,顺便念念佛,保佑选侍一举得个哥儿,才是要紧的。不然,哼,选侍还有的是同奴婢磨的时候。”

    仲缬曲被她这么一刺,哪里还忍得住,故意高声道:“薛姑姑,你好大的胆子,故意寻个庸医来给我把脉,号不出我是双身子就罢了,还诬赖我是得了不治之症,一心要拿了我送出去。你到底是何居心?”

    薛姑姑早便预料着仲缬曲会将这事张扬出来,又冷笑道:“选侍这话说得,真是够恶心人的。奴婢好心央烦刘医女来给您号脉,刘医女号了脉不敢独断,寻了奴婢来商议。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来,选侍倒好,像是有谁能害了你似的,太后娘娘也好,皇后娘娘也罢,都瞧不上了,巴巴儿的自个就寻上贵妃去做主了。”

    经薛姑姑这么一说,仲缬曲如今再想,可不是找太后做主,比张贵妃干净的,如今因此而落下多少口舌。

    当时她怎么就没想到?仲缬曲心内懊悔不已。

    上房里的宗政瑞自然都听见了二人的争吵,问道:“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有贵妃的事儿?”

    付晓和狄扬这日只在院里混,一时也摸不着个头脑。

    还是狄扬外头一打听才全明白了,回来一五一十禀了宗政瑞。

    这种时候,艾雅雅虽意外于仲缬曲的有孕,却也是个不会有话说的,只管吃了饭,连同宗政瑞桌上的碗盘杯碟一并都收了,又服侍宗政瑞盥手漱口。

    宗政瑞漱了口,又吃了柳杉端来的新茶,对莫然道:“你去,就说让仲选侍趁早回去歇息。御医可是说了,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没事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就是有事,打发身边伺候的人来回禀了,也没有办不了的。至于薛姑姑……”

    宗政瑞稍停顿了会子,又道:“她是资格最老的,规矩也最齐全,不然母后也不能让她来规劝于我。行事上也谨慎,以后她就后头穿堂口上当值吧。仲选侍要些什么,或行事上头什么不妥的,她看在眼里也能谏劝规导。我就再没有不放心了的。”

    莫然小心记下宗政瑞的话,便去办。

    少时,外头果然就消停了。

    宗政瑞又对艾雅雅道:“你以后也莫要往后头去了,我让他们把外头西厢耳房收拾出来,单给你歇息用了。”

    以后不必掺和里头的事儿,艾雅雅是求之不得,便一叠连声地谢恩。

    知道艾雅雅身上还有不适,宗政瑞就把她也打发了,让她出去安心歇一宿。

    在宫门落钥前,艾雅雅随大流出宫回她们的下处去,干干净净的一夜黑甜。

    大早起来,心情也好得不得了,故而艾雅雅一早过来,瞧见不管付晓、狄扬,还是宗政瑞都呵欠连天的,都奇怪得很。

    只是宗政瑞跟前不好多问的,直到宗政瑞去衙门了,艾雅雅才问的付晓。

    付晓困顿着坐在廊檐下的栏杆凳上,背后靠着柱子,一面看着人收拾耳房,一面咂着嘴说道:“别提了。咱们那位新晋的姑奶奶,闹了一宿不得安生的。”

    狄扬过来说道:“罢了,也怨不得她的,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没经历过这些的,有点什么不痛快,可不就慌了神。依我说,咱们院里就没个有经历的老嬷嬷,不然那里有这么些事儿的。可惜唐嬷嬷出宫去了。”

    艾雅雅听了半日,还是没个明白的,便催促道:“怎么还有唐嬷嬷的事儿了?你们倒是说明白了呀,省得我一头碰进去的。”

    付晓打了个呵欠,道:“不就是有人金贵了,一会子说肚子疼,一会子又头晕,一会又胸闷的,把太医院都闹了三回。又是开门喝户的,又是开方煎药的,人仰马翻。”

    艾雅雅一惊,“怎么好端端的,她就不好了?”

    狄扬道:“太医说了她脉息安稳,只是胎气初结,轻微不适也属正常。仲选侍死活不听,咱们二皇子只得命太医开了安胎药给吃了,这才安生了。”

    艾雅雅笑道:“这到底是二皇子头一个孩子,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付晓道:“二皇子也是这般说,才让她闹到这田地。”

    三人正说着话,就听后头穿堂口处有人说话,“仲选侍莫要再过来了,不然奴婢又要给选侍说规矩了。”

    仲缬曲的笑声传来,又听她说道:“不必劳烦姑姑了,我不过在屋里烦了,出来稍稍走动走动罢了,不到前头去。只是姑姑怎么一大早的就在这守着,不知道的,还当姑姑成门房了呢。”

    闻言,薛姑姑脸上是如何的气色,艾雅雅他们一时瞧不见,但从她说出的话里头,能听出来怕是不好的。

    就听薛姑姑说道:“若非为了某些不知道规矩的,不知何时就莽莽撞撞地丢了二皇子的脸面,奴婢如何会守在这儿的。”

    仲缬曲冷笑道:“有些人到底是为了甚成的门房,咱们都心知肚明。”

    狄扬拿拂尘戳了戳付晓,“还不赶紧过去的,仔细打起来了。”

    付晓不情不愿地捧着拂尘过去了,“选侍万安。既然选侍起了,奴才就先给你收拾出一间屋子来歇脚用,待奴才仔细收拾出另外两间,选侍再挑着住。”

    仲缬曲瞥了薛姑姑一眼,道:“劳烦付公公了。”

    说着,声音就都往后头去了。

    狄扬去西厢北边的耳房瞧了一会儿出来,道:“这屋子朝东向阳还好。我记得库房里有两个鎏金兽头的熏笼,同屋里的祥云罗汉榻也般配,还比造办处拿来的好些。就是往后天儿越发暖和了,当香炉使就是了。”

    艾雅雅一听就觉不对,赶紧站起身来,一壁往耳房处走,一壁道:“怎的还要熏笼?你们都怎么收拾的?有个地儿给我躺就够了,那里就这么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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