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头回见人用唠家常和和气气的口吻骂人的,艾雅雅愣怔了好一会子才回过神,却一时无言可对,想要告罪还来不及开口,就又被宗政瑞抢白了一通。
宗政瑞还是那样一般聊闲话的声口,说:“蠢笨无知便罢了,还不知道问。你嘴长了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吃饭了不成,那同填了粪窟有何分别。”
唐嬷嬷见宗政瑞是性子上来了,上前给艾雅雅开脱道:“ 怨不得她,是老奴教得不明白。”回头让艾雅雅去备汤浴,又叫狄扬去沏茶。
见艾雅雅出去了,唐嬷嬷才对宗政瑞又道:“这是又要做什么?到底都是太后和皇后跟前的人,不好太难为了。”
二皇子将手里的书一丢,道:“你们都别管,一会子我还要再试上她们一试的。”
那里艾雅雅出来了才敢松口气,瞧见仲缬曲不知何时就被赶了出来守在门外头,付晓也在外头远远躲着的。
艾雅雅便向付晓道:“其实今晚二皇子吃的不是豚肉,是河豚吧。”瞧把他那舌头给毒得,快见血封喉了。
付晓正想问河豚是何物,艾雅雅便踅身走了。
在慈德宫时,艾雅雅是没少见宗政瑞来给太后请安的。
只是谁曾想,人前风光霁月的二皇子,背地里竟是个毒舌。
这下艾雅雅倒是不敢再大意,一一问仔细了宗政瑞的习性,又细细备好盥沐等物,才来请宗政瑞沐浴。
仲缬曲也紧忙进来下了帘幔,又掀起一边帘幔静候着,预备伺候宗政瑞沐浴。
宗政瑞瞧了瞧站在正堂门边上,随时能夺门而出的艾雅雅,又瞧了瞧低眉敛目的仲缬曲,才不紧不慢地过去。
只是到了帘幔前,宗政瑞又不动了。
艾雅雅见宗政瑞半日不动就那么干站在堂上,只当是自己又预备漏了什么,令他这龟毛的不愿进去沐浴。
可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来到底遗漏什么,艾雅雅只得向唐嬷嬷求救。
无奈唐嬷嬷正低头不语的,看不见艾雅雅的眼色。
艾雅雅无法,慌乱乱地来回瞅宗政瑞和里头还冒着热气的大木桶,好一会才灵光一闪,暗道:“木桶不小,桶壁又高,想要进去可能是有些不便。”
罢,屋里的人便见艾雅雅忙叨叨的就去搬了张小杌子,往大木桶边就是一搁。
宗政瑞:“……”
此时的宗政瑞,有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了的错觉。一时间,脸上便有些不好看了,略带愠色地看向艾雅雅。
艾雅雅被宗政瑞这一通看,越发莫名了,想要往后退,背后却抵上了门扇,暗道:“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神经?衣裳齐着呢,水还是热的,香露和胰子也备好了,爬桶的凳子也有了,还要怎样?别是还想要我伺候洗澡吧!!!”
踟蹰了好半晌,艾雅雅才试探着向宗政瑞一福身,道:“预祝二皇子,沐浴成功。”
一干人等:“……”
宗政瑞挑了挑眉,道:“这还有不成功的?”
艾雅雅结巴道:“当……当……当然有,就是洗了也白洗。”
宗政瑞:“……”
其身后的狄扬和付晓好险没笑喷出来,却憋得满面通红了。
唐嬷嬷也抿了抿嘴,忍住了笑意,这才对艾雅雅她们道:“二皇子是不必你们伺候的,都随我出去就是了。”
艾雅雅闻言,头一个就夺了出去。
仲缬曲怔了一下,才跟着出去了。
这才总算消停。
待宗政瑞盥沐毕,也到了该安置的时候。
唐嬷嬷一面让人收拾浴桶,一面让艾雅雅去铺床,又让仲缬曲去燃香。
宗政瑞坐在床沿看书,待艾雅雅铺好被褥,将书一放道:“你留下侍候。”
虽然未言明,但艾雅雅知道宗政瑞这是在对她说的。
艾雅雅身子僵了僵,不由得迟疑起来。
这时,就听身后有人答应了一声,“是。”
顿时众人都往仲缬曲处瞄了一眼,又瞥了艾雅雅一回的。
可惜这二人都低着头,难见情状。
只坐在床沿的宗政瑞,抬头便可见她们脸上变化。
宗政瑞老早便瞧见了艾雅雅的迟疑,他也是个要强的,是故,仲缬曲的取巧他也不点破,径自往床上躺去。
艾雅雅赶紧落了帐子,留下仲缬曲,忙不迭的就随唐嬷嬷他们出去了。
出了上房,唐嬷嬷回头看一眼满心以为躲过一劫的艾雅雅,嗐了一声,道:“真是个傻的。”
先时,宗政瑞沐浴前的试验,唐嬷嬷就看出来了,艾雅雅不比仲缬曲是个乖觉讨巧的,所以方才宗政瑞才想让艾雅雅先侍寝。
挨了唐嬷嬷的骂,艾雅雅也只是笑笑。
唐嬷嬷又道:“罢,你也暂且回去歇息吧,回头里面要茶要水的,有付晓和狄扬也是够了。”
艾雅雅没有不答应的。
回到自己屋里,艾雅雅洗漱了一番就胡乱睡了。
只到了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间就听得有人忽高忽低的□□。
这早晚的,乍一听还怪渗人的。
艾雅雅睁眼细听,原来是对面仲缬曲床内传来的声响。
于是艾雅雅披衣服下床,向仲缬曲帐内小声道:“仲司帐?可是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对面床帐就被掀开了,里头的仲缬曲扎挣着要起身。
艾雅雅瞧见了忙让她别动,又赶紧去点灯。
待油灯光亮,艾雅雅端着灯盏过来一看仲缬曲那惨白似鬼的脸色,不禁低呼一声,“可不得了了。”说着放下灯盏,伸手去探仲缬曲的额头,触得一手的冷汗。
艾雅雅又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我去请医女来吧。”
仲缬曲忙拉住艾雅雅,勉力道:“不必的。还请帮我要些热水来就成了。”
艾雅雅见仲缬曲确实是难受,便穿衣出去打水。
得了热水,仲缬曲感激十分地谢了,可待仲缬曲从床上挪出来,艾雅雅又被吓了一跳,指着仲缬曲的亵裤道:“有血,可是月信?”
仲缬曲羞臊地用被子掩了掩,道:“不……不是。还要你帮我取条亵裤来。”
一听说不是月经,艾雅雅便知道了那是什么了,转身去仲缬曲的箱笼处时,拍了拍胸口,暗道:“两个处的头一回,原来是这么灾难性的。”
取来干净亵裤给仲缬曲换了,又帮着她拧帕擦手脸,艾雅雅是一面帮手,一面随意问道:“怎么就回来了,不必上房守着的?”
仲缬曲一听,怔了怔,苦笑道:“我们这样的,那里能守着过夜的。完了就起,才是规矩。”
艾雅雅听了也怔了一会子。
仲缬曲又道:“晚上那事儿……我必不是有心的。只是看你不答二皇子的话,只当在说我,便答应了。”
艾雅雅倒是无所谓的,那事儿睡前就丢开不去记了,于是道:“那会子二皇子也没纠正,可见应该是说的你。”
仲缬曲看艾雅雅当真是没放心上的,也跟着撩开不管了。
折腾了好一会子,才各自睡下。
次日一早的,因着都知道宗政瑞要早朝的,艾雅雅早早便醒了。
仲缬曲虽然歇过一宿,到底还不适得很,但还是勉强起来了。
二人到了上房,仲缬曲顾不得身上的不适,上前就要亲手伺候宗政瑞穿戴朝服的,没想唐嬷嬷却拦住了她,只让她和艾雅雅收拾床铺帘帐。
艾雅雅就去了。
只仲缬曲觉得脸上有些难堪,因她以为经过昨夜,她已是宗政瑞身边最是亲密之人,这些个贴身的差事就该她来才是,没想却越发不能近宗政瑞了。
屏风后的宗政瑞也是听见了的,也不给她做主,仲缬曲顿觉委屈,原就未恢复的脸色,便愈发白了几分。
唐嬷嬷瞧见了,便道:“可是身子不适?越性休息一日吧。”
仲缬曲正要说话,宗政瑞正好从屏风后出来,她倒是想要委屈,可宗政瑞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从托盘内取了玉圭便大步出去了。
见如此情形,仲缬曲越发不敢说要去歇息了,硬撑着留下来。
见她这般,唐嬷嬷不好再多劝,也就不理会了。
早朝后,宗政瑞回来用早膳。
柳杉和莫然也回宫来了,这二人将差事交割停当,服侍宗政瑞换了衣袍,便又跟着出去了。
没主子在,苑里的人总算能松快了,唐嬷嬷让艾雅雅和仲缬曲到后头后罩房去,或歇息,或做针线的。
仲缬曲果然再坚持不住,倒在后罩房里的炕上就起不来了。
起先艾雅雅没在意,少时听得仲缬曲似在抽泣,便上前问了一句,“怎么了?可是身上越发不舒坦了?”
仲缬曲抽噎了好一会子,才道:“定是我昨夜没伺候好,不然今早二皇子再不能给我这样的脸色。”
艾雅雅心内暗暗道:“这是觉着宗政瑞昨夜也如她一般受了苦楚,才给她没脸的?”
于是艾雅雅便劝道:“这男女二人头一回行房,男人顶天了就是没得趣儿而已,总比不得女儿家的破瓜之痛的。”
一听这话,仲缬曲越发哭了起来,道:“说起来还是我没服侍好,才让二皇子没得趣儿了。”又哀求道,“你们是不同的,都有嬷嬷教,自然知道的多。要不你也教教我吧。”
艾雅雅突然发现她生理卫生课老师的教学方式其实也挺好的,正想着要不要寻册避火图来给仲缬曲自己领会的,外头洒扫的小内侍进来寻她,说是那边院里的苏司寝找她说话来了。
艾雅雅想半天才想起说的是苏真珠,赶紧的就去了。
到了前院倒座厅,苏真珠果然就在里头等着了。
真是不看不知道,苏真珠脸上那颜色,就差没在额头上贴个标签——刚出炉的鲜艳水嫩少妇一枚。
艾雅雅只能暗暗感叹,“我是避之唯恐不及,别人却是巴不得没人不知道的。真是‘彼之珍宝,吾之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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