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回被撺掇了的小司寝

    艾雅雅进去,说道:“怎么得空过来了?”一面说,一面顺手给苏真珠倒了杯茶。

    苏真珠两颊飞过一阵粉红,道:“三皇子出去了,家里怪闷得慌的,便寻思着来找你们说说话。”

    艾雅雅大咧咧道:“也好。只是你怎么就能这般利利索索地过来了,我们那位仲司帐现下都起不来身了。”

    苏真珠捂住脸,小声道:“咱们三个可是得了‘真传’的,那里是她们后来的能比的。诶?不对……昨夜,难不成不是你伺候的二皇子?”

    艾雅雅不觉有何不妥,便道:“不是。怎的了?”

    苏真珠错愕道:“你怎的让她得了先了?”

    艾雅雅不以为然道:“这谁先谁后的,不是都一样服侍的。”

    苏真珠拿指头一戳艾雅雅脑门,道:“傻不傻。咱们都是慈德宫里出来的,那些个后来胡乱添了凑数的,再如何有脸面都比不过咱们的。你们那位仲司帐敢抢在你头里,可是明着踩了咱们这些人的脸面了。”

    艾雅雅道:“那里就到这份上了。”

    苏真珠见艾雅雅如此,只当她是个糊涂不知深浅的,当下琢磨着不可深交,又敷衍了几句,就告辞欲去寻秦倚栏。

    只是去了四皇子的院落,秦倚栏又说身子不适,推脱不见的。

    苏真珠顿觉无趣,想起那时张贵妃的话,便又往凝和宫去求见。

    彼时,张贵妃正好得空,便见她了。

    苏真珠为显摆自己的得用,就知道的一概都回了张贵妃。

    张贵妃听了也觉着是新鲜故事,还问:“当真是皇后的人先得的宠?”

    苏真珠斩钉截铁道:“真切无误。”

    立时张贵妃心里便有了主意,又说道:“当日瞧了,便觉那艾司寝是个好性儿的,没想当真是个闷葫芦。回去你还要多劝劝她才是,这里头可不单有你们的脸面,还有太后的脸面。”

    苏真珠自然是答应了的,完了张贵妃便只同苏真珠说些让用心照顾三皇子的话,就打发她回去了。

    苏真珠一去,许尚侍便道:“娘娘,这事事关太后,余地不小,足以让皇后吃个闷亏的。要不奴婢让人去传扬传扬,做做文章?”

    张贵妃拈着帕子寻思了一回,道:“万万使不得。”又指了指外头大红琉璃瓦的宫墙,“你别看这宫墙是又高又大,遮天蔽日的,却是没有不透风的。本宫何苦为了跟皇后斗这么一口不相干的气,将自个的把柄往别人手里送的。”

    许尚侍忙低下头,恭维道:“还是娘娘顾虑得深远。”

    张贵妃甩甩帕子,冷哼道:“虽说不能背后推波助澜,但拿到皇后跟前,恶心恶心她却是够了的。来呀,预备下前儿得来的檀香饼子,本宫要到御花园去赏赏景。”

    许尚侍赶紧去办了,又让人备了轿舆,一面给张贵妃理了衣裙披了斗篷,才扶着出门。

    今日的天儿,也是难得的大晴天,才到了御花园便得见着皇后的仪仗轿撵。

    张贵妃便也落了轿,拿着添了香饼的手炉,往皇后所在的存纷亭去。

    “参见皇后娘娘。”张贵妃福身见礼。

    皇后正以园中景入画,故而也未放下笔,只抬头道:“起吧。往日你是最受不得风的,今儿怎么想起往这风地里来了?”

    张贵妃起身任人理理衣裙才道:“还不是为了庆儿那个小讨债的。今儿一大早就过来说,妾对他不上心,指使来的人竟比不得太后娘娘选来的人好。”

    说着,张贵妃拿帕子掩嘴笑了一下,接着又道:“瞧这傻孩子说的那里话。妾便说,‘太后的固然好,我选的人自然就不好再僭越了。’”

    皇后素来便知张贵妃的性子,知道她还有后话,也不去接她的话,只再次落笔作画,一点嫩芽在枝头便跃然在纸上了。

    那里张贵妃果然还在自顾自话,“那傻孩子便说:‘那二哥身边的,为何就是一个比一个好的?二哥就只偏爱了皇后娘娘给的人,反将太后娘娘赏的人给落后头了。’”

    话到此处,张贵妃睃了皇后一眼,又笑道:“妾自然是无言以对的。也可见皇后娘娘当真是比之妾身等用心了。”

    一听这话,皇后面上倒还好,一旁侍立着的于尚宫脸上便有些难堪了。

    说到这,张贵妃又将手里的手炉往前递了递,道:“妾只得想着如何再去谢恩的。这不,今年上进的檀香太新,少了年月的沉淀,用着只觉着烟熏火燎的。庆儿便从南边多氏商人那里好不容易买来的印度檀香。妾用着正好。只是妾只用来清心凝神,还不如献给太后与太妃礼佛的。也算是庆儿的孝心了。”

    皇后将最后一点绿描上了,才放下笔来,道:“若那些话当真是三皇子说的,可见是越大越不知道体谅了。‘自古痴心父母多’,你可是他的生身娘亲,那里有不用心的。只是听你如此说起瑞儿,倒让本宫想起一事来。书上也说,‘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瑞儿他们怕是也因此才有的偏向,喜欢好颜色。通人事虽是天性,可若不知节制,不但要坏了名声,还要毁了身子的。”

    张贵妃没想到皇后就这么四两拨千斤的,就把她给的刁难化解了,正觉无趣,就听皇后又道:“想想,几个皇子哥儿身边的嬷嬷也是都有了年岁的,有心要劝导,却也精力有限。既如此,不若一并开恩都放出去荣养。一则顺应了天和,二则也是让他们骨肉相聚的好事儿,更全了她们外头儿孙们的赡养孝心。至于空出来的缺儿,待本宫禀明皇上,另选妥贴人行规劝之则才好。贵妃以为如何?”

    这话面上听着大公有理,实则让张贵妃不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有苦说不得的。

    只因皇后此举,不但将她的人从三皇子身边剔除,还另选了眼线塞进去,让张贵妃如何好受的。

    末了,张贵妃只能胡乱答应了一句,就赶紧道退,回去想对策。

    张贵妃一走,皇后端起热茶呷了一口,也不知是对谁说的,只说了一句“也有你看走眼的时候”,于尚宫便跪下了。

    祁林海从坤德宫过来,瞧见于尚宫满面晦气的冲冲对面走来,便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于尚宫冷笑道:“‘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好不晦气。”说罢,就去了。

    苏真珠回去的道上遇上了瑜太妃,旧主跟前苏真珠是一点都不敢造次的,是故耽误了些时候。

    待回到皇子苑时,就正好碰上了三位皇子要往较场去。

    三人中,四皇子宗政祥年岁小些,却是身量最高的,体格也是最健阔的。

    三皇子宗政庆整日以文墨为要,自诩是文人雅士,可偏生了与张贵妃一般潋滟的桃花眼,便少了些稳重,多了些膏粱轻薄之徒的气息。

    而宗政瑞,其身量虽不及四皇子,却也是高挑挺拔的,加之他形相昳丽,人前行止又多是清新儒雅得紧,倒比别的兄弟多了有匪君子的风流,可若再细细一品,其神又如月射寒江,皎洁清冷。

    见他们三人,苏真珠不敢迟疑,忙不迭上前福身见礼。

    三皇子宗政庆方才家里问起过,如今再见她,便道:“不好好家里歇息,外头奔忙些什么?”

    听闻关怀之语,苏真珠不觉又想起昨夜的恩爱,顿生一阵连耳带腮的通红,羞怯怯地回道:“回三皇子话,奴婢往凝和宫给贵妃娘娘回话去的。”

    宗政庆又道:“也是母妃不知道你身上不爽利,回头我打发人去回母妃,这几日你就不必再去了。好生在家歇息吧。”

    苏真珠忙答应了“是”,又告了退,才去了。

    人一走,四皇子宗政祥仗着身高,轻勒住三皇子宗政庆打趣道:“瞧瞧,瞧瞧,三哥是何等的怜香惜玉,倒显得我们是不知道温柔体贴的蠢人了。”

    宗政瑞闻言只笑也不言语,看他们笑闹了一场,才催促着往校场去了。

    那苏真珠得了张贵妃得授意,自然不能先回去歇着的,转身便又去寻了艾雅雅了。

    艾雅雅收拾完宗政瑞方才回来换下的衣裳,上房里出来,听说苏真珠又来找,没有不奇怪的。

    这回苏真珠倒是没在倒座里候着呢,拉着艾雅雅便出了仪门,往外头小花园内藤萝掩映处去的。

    艾雅雅瞧瞧这隐蔽处,不解道:“这又是做什么?”

    苏真珠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道:“你不要脸面,我们还要脸面的。都说了,你若还有些气性,今儿就把体面争回来。那仲司帐不是正好身上不爽利,你只管安心降服她,夜里再伺候二皇子一回,正了名声,日后她就再不敢了。”

    艾雅雅一听,皱眉道:“这不合规矩吧。常嬷嬷可是说了,万不可争风吃醋,贪恩斗宠的。而且太后娘娘让咱们来伺候的意思,是让皇子哥儿们通晓人事的。只要通了,晓了就成,那里拘着是谁伺候的。可若是为了一口闲气,将皇子哥儿们往坏里勾引,就是大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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