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艾雅雅愣神的功夫，常嬷嬷又道：“以你们进宫的年头论资排辈，放你们出去各宫里当差，就是掌事也当得。”
经常嬷嬷这么一说，艾雅雅才发现，这么些人里头还真没一个是今年才进宫的新人。
“只是若再想往上进一层，却是不能够了。”常嬷嬷说完，又扫看了众人一眼。
听说前程只能止步于当个掌事了，那些踌躇的，焦虑的，不甘的，便都被常嬷嬷看在了眼里。
艾雅雅老早就打定主意不在这深宫中谋出路的，所以这宫里的前程自然没放心上，越性只想着晚上吃什么了。
自然的，常嬷嬷也将艾雅雅的事不关己，看在了眼里。
艾雅雅爱吃鸡，于是想着今儿晚上是不该她的班儿了，要不要拿该她的五香小肚，同别个得了八珍鸡丝面赏的换。
说实话，只要不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她们伙食是真心不错的，象是什么什锦盒、酱肉、桂花鸭等等，不时也会有。
主子跟前伺候的才苦些，多是清淡寡油的，还不能吃饱，不然不管是打饱嗝，还是放屁了，都是大不敬的罪。
正因尽想些有的没的了，艾雅雅才没听清常嬷嬷前头都说了些什么，出神间只见有人递来一物，她下意识便接了。
待艾雅雅明白过来，瞧清楚手里“咔嚓咔嚓”动得欢的小欢喜佛，顿时又傻眼了，心里的草泥马也撒丫狂奔了起来。
“艾玛呀，谁说古人在‘那方面’都是含蓄无趣的？
瞧瞧这欢喜佛，不要太灵活生动，情趣横生了。”艾雅雅正心内暗暗道，又觉不对了，暗忖道：“想当年在现代，上生理卫生课时，老师也只是让学生自己领会的多。咱如今这是在古代吧，在古代吧，在古代吧！为毛不但有道具，道具它还这么形象具体。这是要闹哪样？不要告诉我这原来就不是宫斗文，是小黄文？！”
一时间，艾雅雅顿觉手里的小佛有些烫手了，可要再传递给下个人，却发现无人可传了。
此时再看旁人，早已是各种的腮染桃色，赧然扭捏的女儿情态了。
艾雅雅正想着要不要随大流，憋口气把脸涨红去的，常嬷嬷就过来取回欢喜佛，还让她们都当下就散了。
这般没头没尾的，还透着古怪，艾雅雅左右想不明白，便也干脆都丢开不理会了。只回去后软磨硬泡地换来了八珍鸡丝面，美美吃了一顿，没心没肺的又是一夜好睡。
次日一早，艾雅雅正要往茶水房去时，才又被叫去了头所殿。
只是昨日的一众人，今日包括她在内，就只剩下三人了。
这功夫随常嬷嬷一块来的教引嬷嬷则开启了“性”福专家模式，尽将各种侍人之事教授，就差不能让艾雅雅她们当场体会了。
把另外那二人给羞臊得整日目光躲闪，抬不起头来。
唯有艾雅雅，因她有张娃娃脸，又得一双孩童般澄澈无垢的杏眼圆眸，眨巴眼睛就能发动天赋技能——我纯真，我懵懂，我无辜。
因此，就是常嬷嬷这样已经在宫里成精的人也瞧不出来，艾雅雅她到底有没听懂所教授之事，更要紧的是有没领会其中之意。
常嬷嬷也到底没问，只让艾雅雅她们三人正正经经的又从头学了几日的规矩，完了就说：“明日随我到正殿去当差。”等话就完了。
一听这话，艾雅雅心里直欢呼：“如来、观世音、三清、教主、耶稣基督、真主、路西法保佑！幸好还是在慈德宫里当差，不是要送她们去伺候皇帝。珍爱生命，远离皇帝。阿弥陀佛，无量寿佛，文成武德，一统江湖，哈利路也，阿门，奥耶！”
再一想又惊觉，明日可是皇后率各宫妃嫔给太后请安的日子。
巧合？
艾雅雅心底又隐隐不安了起来。
转过一日，皇后同各宫妃嫔果然都来了，就连一心吃斋念佛的瑜太妃也来了，一时间慈德宫内当真是粉光脂艳，轻语笑言，好不热闹。
艾雅雅她们三人跟着常嬷嬷到了正殿，却不让她们进去伺候，只让她们三人在门外候着听吩咐。
三人便都在殿外侍立了。
殿内，太后心情似是不错，等众妃嫔都问了安，又玩笑过一回才让她们告了退，只留下皇后、张贵妃和李德妃。
以艾雅雅在慈德宫当差两年的经验来看，这可不多见，往日里太后也不过留瑜太妃多说两句话罢了，今天竟然还把皇后，张贵妃和李德妃都留下了。
而且都到这时候了，还没让她们进去里头伺候，越发让人想不透到底让她们三人做什么来了？
艾雅雅满心不解，悄悄瞅另外两人。
站她们仨中间的，艾雅雅记得她叫秦倚栏。
秦倚栏是太后跟前伺候的司帐，艾雅雅同她曾共事并同屋过一月。
说起来，艾雅雅也算是活过两世的人了，自觉见过的人里就没有比秦倚栏更谨小慎微的，真心当得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的。
所以瞧见秦倚栏还是颔首低眉，半点声色都不露的样子，艾雅雅一点儿都不意外。
最后那个叫苏真珠，原是在瑜太妃宫里伺候的，她正竖着耳朵仔细听殿内的动静。
忽的里头传来声音略高的“也罢”二字，当场把苏真珠唬了一跳。
原来正是太后的轻喝，之后殿内便再没了声息。
只见高座之上的太后看了眼仍是恭顺领教的皇后，又瞧了瞧一旁的张贵妃与李德妃。
李德妃就罢了，张贵妃见太后看过来了，忙将眼底对皇后的幸灾乐祸收敛，低着头顺了顺腰上的五蝠宫绦。
太后暗叹了一气，对皇后道：“既是钦天监夜观天象所得，说不得也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所幸小二、小三和小四都是皇子哥儿，亲事迟上一二年也不妨事。只一件，就在眼下的，是再推拖不得了的。”
皇后柔声问道：“不知太后说的是何事，还请太后示下。”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知道这后宫中，大大小小多少事儿要经你的手的，想不到之处也是有的。虽说天象所示今年不宜嫁娶，可到底小二、小三他们都十五了，小四小些也不过差个小半年，左右都是该晓人事的年纪，身边也该放人开窍了，不然，传出去也太不象了。”
闻言，张贵妃觑了一眼还是那般柔顺谦恭的皇后，嘴内含着冷笑正要说话，可话犹未出口便被李德妃抢了先，只得又吞了回去。
只听李德妃笑道：“可不是，到底还是太后娘娘经历的多，又爱惜小辈的才想得这般周全。依着妾是只知道想些无关要紧了的。”
有了李德妃这话，太后也就顺势缓了气势，笑道：“你这嘴上惯会抹蜜的。你当哀家不知道，你那里是想不到，怕是早早便等着哀家开这口，能省下你多少事儿的。”
“那也是太后娘娘心疼妾了。”李德妃又故意促狭道，“太后娘娘既这般说了，指不定早就预备齐整人了。人呢，都在哪儿？妾可是老早便看上了太后娘娘身边的秦司帐了，若不是她，妾身可不依。”
太后笑骂道：“你这猴儿，耍赖耍到哀家这来了。也罢，若不依你，怕是不知怎么赖哀家宫里不肯走了的。”
说罢，都凑趣着笑过后，太后才让常嬷嬷将艾雅雅她们三人领了进来。
在殿外虽然听得不大清，但会发生什么事儿，艾雅雅已能猜出大概来了。
三人跟着常嬷嬷进得正殿，大礼拜见过太后等人，得了“平身”才敢起身。
艾雅雅只觉心惊肉跳的，头也更低了，希冀着这样能减少存在感。
张贵妃先起身过来一一拉过艾雅雅三人的手，笑道：“瞧瞧，瞧瞧，到底还是太后会调理人，这样的模样身段，当真是讨喜得很。”
时下之美都是像林妹妹那样的——姣花照水，弱柳扶风。
而艾雅雅她们三人却都是丰乳、细腰、肥臀，一副好生养的体态，与时下之美大相径庭，唯讨祖辈的喜欢，简称讨喜就也说得过去了。
李德妃也笑道：“可不是，不比妾身宫里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灯上美人，风大些都怕给吹坏了。”
“可见都如你们的愿了。”罢，太后才笑指着艾雅雅，对皇后道：“艾司寝性子最是安分守常的，就让她伺候小二吧。”
皇后起身向太后福了福，“儿媳替瑞儿谢太后恩典。”
艾雅雅是不甘愿的，但也知道是没有她选择的余地的，也只得颤巍巍的也谢了恩。
太后这才又指着苏真珠，道：“她原是瑜太妃跟前伺候的，日后就跟着小三吧。”
一旁当了半日菩萨的瑜太妃也说话了，笑道：“三皇子好文墨，这丫头也通些，伺候些磨墨涤砚的也是个用处。”
艾雅雅瞥见苏真珠虽一味低头，却也难掩满心的欢喜。
张贵妃便也忙甜着嘴谢了恩。
那里不待太后再说话，李德妃便把秦倚栏拉了过来，一副已经到手再不归还的形景，还说：“剩下的这一个，妾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太后直笑骂李德妃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等常嬷嬷将艾雅雅三人又领了出去，太后才又道：“皇子哥儿身边只一人伺候到底单薄了些，回头再挑你们中意的，合眼缘的，充做司帐也好，司门也可，司仪也罢，一并送过去伺候就是了。”
李德妃又笑道：“依妾说，一事不烦二主，不若太后娘娘都一并挑齐全了吧。”
太后笑道：“若当真这般，还不知道你在心里怎么骂哀家专横独断呢。”
李德妃直呼冤枉，引得众人又都笑了一回。
一时间，仿佛都皆大欢喜了，只艾雅雅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惶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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