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河最后还是,本着不摸白不摸的心态,上手摸了一把那张令人心痒痒的脸,并自动忽略了后面一致的吸气声。
“大、大人!礼仪!礼仪!”石切丸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今剑,努力克制语气里的焦头烂额。
“嗯……被称作skinship【肌肤相亲】的东西吗?”
“!祛除灾祸,净化污秽!”
“啊哈哈石切丸不要那么区别对待啊。”
一阵兵荒马乱,李清河放弃了继续进军的计划,带着一众人迅速回了本丸,找狐之助治疗今剑。
狐之助领她去了手入室。
“大人的术式不是太熟练,这种严重的伤势最好还是手入。”狐之助递给她一个木盒。
李清河接过,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对着今剑招招手,突然反应过来,他看不见。
难以言喻的感觉揪紧心脏。
“今剑,来,我帮你手入。”李清河牵过男孩抱到膝弯里,拿过递过来的短刀,缓缓抽出。
大大小小的刮擦和缺口刺痛眼睛。
李清河深吸一口气,在狐之助的指导下,用目钉拔小心地推出目钉,拆掉刀柄。
带着灵力轻轻打粉,抹除,上油,擦拭,重新打粉。
今剑伤得太重了。
穿着衣服不觉得,卸掉刀拵之后男孩只剩一层白衣,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才能窥见一二。随着一次手入细小的伤口开始愈合,但狰狞的砍伤还依然刺眼。
李清河轻柔地动作,精细地操纵灵力修复损伤。
手入持续了很久,等李清河装上白鞘,擦掉沁出的汗时,今剑已经睡着了。
“今剑殿下睡得很香呢。”狐之助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从第一眼到现在,活泼开朗的今剑没有说一句话。
李清河沉默一会儿,收好刀拵,抱起今剑。小天狗在手入的时候吭哧吭哧啃了几个大福,手里拿着最后一个,嘴角粘着些粉末。李清河抬手擦去。
“今剑殿下的眼睛并不是受伤,应该是毒。手入只能治疗伤口。”狐之助扒着李清河的衣服跳到肩头,凑到今剑皱起的眼眉之间嗅了嗅,“这么强的毒性,只毒瞎眼睛已经很幸运了。”
“毒……”李清河的眼睛里简直要射.出冰锥,她深吸一口气,拢了拢今剑的衣服,跨出手入室。
三日月站在外面,一如她进来时。他好像在看那株遮天蔽日的樱花树,树叶的阴影和透出的阳光一起映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多谢姬君。”听到动静,他转过身弯腰道谢,金黄的流苏垂下,抚过那玉制的面庞。
李清河伸手抵上他的胸膛。
“注意到我受伤吗。啊呀,真是高兴哪。”灵力渗入身体,快速修复重重衣物下的伤口。三日月没有站直,保持着恭顺仰望的姿势,含着笑意。
“一笑倾城……我总算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没有停止灵力输送,李清河的手指向上移动,滑上冰凉的肌肤,毫不掩饰心慕的情绪。“之前只是粗粗看了几眼,你这双眼睛——”她的指间在眼睫上蜻蜓点水,一触即离,“鼻梁——”食指顺着高挺光滑的鼻梁描绘,停在在那勾起的嘴角处,浅浅勾勒,“唇——”
三日月一语未发,一丝未动,安静缱绻地注视着李清河。
“真是杰作啊……”
手指逡巡,李清河眼睛里的欣赏依然未散,语气甚至都带着几分眷恋,“但是勾引我的话,还是不要显得那么急切比较好。”
三日月宗近望着那双盛着银河的眼睛,那双眼睛澄澄澈澈,清楚地倒映出他的脸。
被看穿了。
“我虽好美色,但绝不做强迫之举。”李清河轻笑,收回手,往上搂了搂睡得香沉的男孩儿,“你眼里的冷漠和拒绝快要刺痛我了。姬君,姬君,真不明白到了这里总有人称我为姬君。无论是小姑娘还是公主,把这种称呼安在我身上,心里在想什么呢?”
“非常抱歉。”
三日月叹气,把身子压得一低再低,低进走廊的阴影里。
“绝无冒犯之意,如果惹大人不快,三日月自愿领罚。只求大人能收留兄长。”
他将姿态放得一低再低,不料李清河皱皱眉。
“直起身子来和我说话。
“你是刀。作为刀,只有被折断才会弯下脊梁。”
……
三日月慢慢起身。
这振历经千年风霜,依然寒光凛凛的天下最美之刀一身平安时期的优雅矜持,收回之前刻意流露的柔顺亲昵,此刻长身玉立,透着些傲骨与矜持,正视李清河,“大人真是……”三日月宗近不知是挫败多一点还是赞叹多一点,“真是随心所欲啊。”
遵从心思靠近他,触摸他,赞美他,戳穿他,教导他。
只有强者才有随心所欲的权利。三日月非常明白这一点。
他果断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嘛,我确实打算出卖色相的。”毫不犹豫地调侃自己之前的想法,“不过现在想想真是愚蠢呢”。
“的确蠢。”李清河丝毫情面不给,“我以为我收留你们的意愿已经很明显,不需要你多此一举。”
“嘛……人一老总会思虑过多。”三日月宗近掩唇,“抱歉呐大人。”
李清河盯了一会眼前的男人,点点头。“因为你好看,所以这个毫无诚意的道歉我姑且收下了。”
“大人好胸怀。”三日月夸张舒气,“真怕大人记仇呢。”
“闲话可以以后再说。”李清河扬扬下巴,“我会收留你们,但是你得告诉我,除了要个安身之所,你还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说了大人就会同意吗?”三日月倾身靠近李清河,两双眼睛相隔咫尺。
“我不介意你向我索取。”李清河分毫不动,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都碰到了一起,“做得到的情况下,我从不吝啬以援手,前提是不许对我说谎。
“对我诚实,这是唯一的要求。”
“诚实嘛,”三日月摸摸下巴,“这一点还是很好做到的。我其实是被通缉——”
“哦对了,非常巧合的是,出阵之前我刚处理过最新的通缉名单,上面是由于叛逃、暗堕等各种原因被政府通缉的审神者和付丧神。”李清河拍拍三日月宗近的脸,扯扯嘴角,“由于个人兴趣,我可是一个个都研究过呢。”
……最糟糕的情况,这位大人不光是强者,还是心思缜密的强者。
“如果你选择沉默也可以,不过提醒你一点,我的本丸里没什么友善的刀,被他们看出你怀着其他心思会遭罪的。”李清河善意提醒,“现在,诚、实、地、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人形的刀剑?”议事厅内,和泉守兼定几乎要跳起来,“怎么可能!战场上凝结的刀剑——”他伸手一指被石切丸抱回来的,放在主位前的,被遗忘的三把刀,“是这个样子才对!”
“和泉守殿下,冷静。”药研推推眼镜,看向随同出阵的五位付丧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鹤丸国永趴在李清河的坐垫上,把弄垫子上的流苏,“出阵见到流浪的三日月宗近和今剑,领了回来。”
……
“这和没说没区别啊。”光忠扶住额头。
石切丸犹豫了一下,艰难开口“今剑和三日月……恐怕是暗堕刀。”
“主公领回来了暗堕的刀剑?!”
一瞬间议事厅炸开了锅。
“所以说,你们留主人一人给不明来历的暗堕付丧神手入?在还有一位暗堕付丧神的情况下?”蜂须贺虎徹咬牙切齿,果断站起身往外走,刀在他手中凝聚成形,“你们活够我还没活够!”
“蜂须贺殿下,请留步。”宗三伸手拦住怒气冲冲的淡紫发付丧神,“主公不让我们跟随。”
蜂须贺几乎被气笑了,“主人出了事,你来负责?”
“主人不做无打算之事。”粉发付丧神轻声细语。
“怎么都这副表情?”李清河推门就看见对峙的两个人,扫了一圈,发现个个付丧神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只有躺在她位置的黑鹤直起上身嘿嘿笑着朝她挥手。忽然心中的沉重都一扫而空,不自觉笑出来,“一副死人脸干什么,我活的好好的。”
她伸出手拍拍蜂须贺和宗三,“让两个美人儿担心是我的过错,回去坐好,我们讨论讨论这件事。”说完朝门处招招手,“三日月,进来。”
深蓝的狩衣晃进眼帘。
三日月宗近站在门口,抬袖掩唇。
“在座的各位,好久不见。”
蜂须贺率先冷哼。
“我可不认识你。”
“嗨嗨蜂须贺,喝茶喝茶。”旁边的虎徹大哥忙不迭给一肚子火气的弟弟倒茶。蜂须贺夺过杯子一点也不风雅地一口灌下。
“大将,今剑殿下呢?”药研问。
“今剑伤得太重,手入时就睡了。我把他安置在我的房间。”李清河四顾,突然眯眼露出一个狐狸笑,“大家想得不错,今剑确实暗堕了。不光暗堕,这两位还属于另一个本丸。”
得,议事厅一下炸开了锅。
“恶趣味。”鹤丸凑到李清河身边调笑。
“各位殿下都冷静一点,”一期一振扣扣桌案,在混乱中看向李清河,“主公,能否可怜一下您忧心的下属,不要再卖关子了?”
“嘛,就是这样。”李清河收起狡猾的笑容,“这件事没那么复杂,有什么疑问过会再提,先让三日月解释一下情况。”
坐在石切丸旁边的三日月垂头示意,“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嘛,身为天下五剑之一,被称为最美。诞生于十一世纪末。也就是说,嘛,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哈哈哈。”
“主公可是生在八世纪初。”和泉守兼定冷哼。
“如此甚好,在年长的主公手里会被照顾的更好吧?我喜欢被照顾呢。”三日月宗近完全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而是弯起眼睛,笑得欣喜。
“你这小子……!”
“闲话就说到这里,三日月,继续。”李清河制止了谈话向争吵演变的趋势。
“啊哈哈,”三日月宗近捧起茶杯,“从何说起呢,我与兄长所在的那座浑浊本丸——
“就从那杯毒酒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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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宗近:色.诱虽然没成功……不过到底是见效了呢,哈哈哈。
和泉守兼定:你这小子……!
三日月宗近:该叫我老爷爷啊,幺弟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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