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是个混血巨人,他虽然身在格兰芬多,但却没有真正的朋友,每天在城堡中独来独往,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
不,也是有的,坎蒂丝曾真心地将他当做朋友,但他亲手毁掉了他唯一的一段友谊。
在坎蒂丝为他做担保的情况下,他依然没有放弃饲养违禁动物,虽然直到他第二次犯错,坎蒂丝仍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学校里养了什么生物,可她从来不觉得海格会害死人。
将拉文克劳女生的死和海格联系在一起,坎蒂丝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谁也没去问,她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自己应该去见一见邓布利多。
霍格沃茨的危机解除之后,学校宣布恢复考试,学生们沉浸在考试的气氛之中,倒是没几个再提起之前的恐怖事件了。
他们可以真正地放下心,他们愿意相信一个混血巨人会害死人,但坎蒂丝不能放心。
她知道那不是真相。
在变形课教授办公室外站了一会,坎蒂丝敲响了房门。
办公室的门很快从里面打开,邓布利多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穿着一身天鹅绒的深色西装,十分平静地望着她。
“您知道我会来。”坎蒂丝低声说了句。
邓布利多微微点头,让开位置道:“进来吧。”
坎蒂丝看了看周围,垂着眼走了进去。
她紧握着双手,拘束地站在办公桌前,盯着福克斯攀爬架上的一堆灰烬。
“它涅槃了。”邓布利多温声说了一句,变出了一把椅子,对坎蒂丝道,“坐下吧,你看起来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与其说是身体不舒服,还不如说是心里不舒服。
坎蒂丝不想在和邓布利多教授说话时也顾左右而言他,所以她很直接地切入了话题。
“我没什么,教授。”坎蒂丝没有坐下,就那么站着面对着邓布利多,“我今天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下关于海格的事。”
邓布利多当然知道她的来意。
事实上,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早来,他还以为她会再纠结一会。
“海格被开除了,教授。”坎蒂丝注视着邓布利多,她长高了不少,和他对视时不需要像小时候那样仰视了。
她是个大姑娘了,真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邓布利多敛了敛眸,他也没拐歪抹角,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有学生向迪佩特校长举报了海格。校长和那位学生一起去找了他,在他的住处亲眼看见了那只八眼巨蛛。”邓布利多语气复杂道,“魔法部认为害死了梅特尔·沃伦小姐的怪物就是那只蜘蛛,所谓的斯莱特林继承人和密室,都只是海格想出来脱罪的理由。”
坎蒂丝快速地说:“海格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即便……即便他已经为了那只蜘蛛,一而再地违反校规。”
邓布利多微笑了一下说:“我也这样认为,坎蒂丝。虽然这么说大概有些不礼貌,但以海格的脑子,他做不出这样复杂的混淆视听的计划,所以我极力要求不将他赶出学校,哪怕要开除他,至少也该让他在霍格沃茨有个容身之处,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坎蒂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倒是邓布利多紧接着问她:“你知道举报海格的人是谁吗?”
坎蒂丝被问得心头一跳,有些僵硬地露出一个笑容:“我不知道。”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对她说:“是里德尔先生。他带着迪佩特校长把海格抓了个正着。”
脑海中的记忆倒退回了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
里德尔对她说,霍格沃茨的危机很快会解除,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她当时不信,现在……
“坎蒂丝,我不得不说的是——这很蹊跷。”
邓布利多换了个有些矛盾和凝重的语调,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眼睛定在坎蒂丝的脸上,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以此来衡量自己到底该不该说。
坎蒂丝后退了一步,靠在办公桌边,低着头说:“您说得对,教授,这的确很蹊跷,我也这么认为。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我得说,我对于他的了解不比您更多了。”略顿,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我比您对他的了解更少一点。”
邓布利多良久未语,他始终注视着坎蒂丝,坎蒂丝也慢慢抬起头和他对视,两人看着彼此许久,邓布利多打破沉默道:“我听说你和里德尔先生分手了。”
坎蒂丝干脆地点了点头:“对,是的。”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坎蒂丝缓缓皱起了眉。
她双手垂在身侧,不断地揪着校袍的袖口,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从来都不擅长撒谎。
更不愿意对邓布利多教授撒谎。
她和里德尔分手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感情,另外一方面,关乎到里德尔的一些私人行为。
她努力了很久,几次想要开口,却终究还是无法做到。
她到底还是变得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灰色的藤蔓爬满了她心脏的每一个位置,她的心变得浑浊,她的人变得糟糕。
坎蒂丝不想哭,那显得很懦弱,但面对邓布利多教授,她几次张口却无话可说,她内疚,矛盾,又无可奈何。
她好像除了掉眼泪之外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邓布利多是了解坎蒂丝的。
他更不认为坎蒂丝像她自己想得那样,内心已经污浊。
他往前走了一步,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无声落泪的坎蒂丝抱进了怀中。
他的姑娘受到了伤害,她面对着极大的困扰,矛盾又为难,他不该在这个时候逼她说点什么。
“你不需要开口,坎蒂丝。”邓布利多微微启唇,身为长寿的巫师,他年过半百却依旧英姿勃发,他语调低沉,轻巧柔和地说,“我知道你很为难,你不需要勉强自己,我能自己了解一切。”他轻轻拍了一下坎蒂丝不断颤抖的脊背,“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让我来解决,我是你的教授,我可以搞定这件事,你想说的或者不想说的,我都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知道。”
邓布利多的话无疑让坎蒂丝越发内疚和自我厌弃。
她离开变形课教授办公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她站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朝窗户外望了许久,注视着黑暗一点点笼罩整个城堡,慢慢取出了贴身存放的双面镜。
她轻轻敲击镜面,不多时,镜子对面便出现了一张她分外熟悉,却在此刻只觉陌生的脸。
“我要见你,到有求必应室来。”
坎蒂丝面无表情地说完话,直接切断了联系。
她将双面镜缩小,塞进了口袋不再理会。
斯莱特林级长寝室里。
里德尔坐在椅子上,注视着镜子里突然出现又很快消失的脸庞,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
阿布拉克萨斯将一个包裹放到他桌上,低声说道:“这个你忘记拿走了。”
里德尔垂眸扫了一眼,那是他搬离原寝室时落下的东西。
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寄来的圣诞礼物之一。
他不在意地推到一边,站起身道:“你可以回去了。”
阿布拉克萨斯其实不太确定为什么一开始不喜欢住在级长寝室的里德尔,又突然愿意搬到这里来住了,但这不是他该问的问题。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和里德尔之间再也不是过去那种好似朋友的关系了,他们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是主仆,这对于一个马尔福来说该是不太好适应的。
不过他好像适应得很好。
是对斯莱特林后裔那种天生的臣服感在作祟吗?
阿布拉克萨斯摇了摇头,最后看了里德尔一眼,转身离开了级长寝室。
马尔福离开不久,里德尔也离开了这儿。
他很快到了八楼,成功进入有求必应室,见到了约他到这儿来的人。
坎蒂丝没什么闲话对他说。
她一看见他,便直接问他:“为什么要嫁祸海格。”
她问得那么果断,那么笃定,显然是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这倒让里德尔一时有些语塞。
他总是有理由的,他能把黑得说成白的,不管是麻瓜还是巫师,甚至是霍格沃茨里的幽灵,都能被他完美的语言艺术所误导。
双商爆表的里德尔先生,在面对坎蒂丝如此直白的质问时,难得的语塞了,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的话,坎蒂丝可能会为此庆祝一下。
里德尔良久才仿佛回到了他的状态中,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展露出一丝坦荡的笑容:“嫁祸?这个词用得似乎并不准确,我以为魔法部已经把这件事调查得很清楚了。”
坎蒂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们都很清楚这件事和海格无关,他不可能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他是个格兰芬多。”
里德尔面不改色道:“魔法部认为所谓的继承人和密室都只是他用来混淆视听的花招。”
“够了,别再说这话了,我听了只想笑!”坎蒂丝忍无可忍道,“你觉得他有那个本事吗?!他能知道继承人和密室的事?你也太看得起鲁伯·海格了!”
里德尔稍微有那么点不高兴了。
不是因为坎蒂丝不敬的大呼小叫,而是因为她对一个混血巨人深信不疑,却来这里质问他。
在里德尔看来,海格血统低贱,根本不配学习魔法,而坎蒂丝和他,他们才是真正有资格学习魔法的人,在他眼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哪怕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坎蒂丝也该看在血统和身份的份上来相信他,去怪罪海格。
可坎蒂丝做得恰恰相反。
他隐忍着不悦——这真的很难得,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在他已经战胜了死亡的此刻,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他没对坎蒂丝怎么样。
他深呼吸了一下,甚至还朝她笑了笑,耐着性子问了句:“那你认为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
坎蒂丝麻木地说:“我认为?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可以告诉你。”她往前走了一步,十分直接地望着他的眼睛,丝毫不露怯懦,还真是具备着格兰芬多的黄金勇气。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躲过了怎样可怕的惩罚,冷静地对他说:“我认为害死沃伦小姐的怪物还在霍格沃茨,密室也是真实存在的。一切事情都是真正发生过的,海格只是被推出来顶罪的人。迪佩特校长需要保住霍格沃茨,魔法部需要消除恐慌,所以一个一再违反校规、饲养了凶残生物的混血巨人,就成为了不二人选。”
坎蒂丝分析得太对了。
她真的很聪明,比里德尔见过的女孩都聪明。
她可真是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里德尔忍不住露出笑容,他看着属于他的姑娘,竟觉得与有荣焉。
他抬起手,想要轻抚她的脸庞,可得来的却是她毫不留情的闪躲。
里德尔只觉心悸了一下,刚刚缓和一点的情绪再次压抑起来。
“海格真的很蠢,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得不这样说他了。”坎蒂丝漠然地说,“他的愚蠢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彻底毁掉了他继续学习魔法的资格,这还真是谁都怪不了。”
——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这个“别人”,指的当然就是里德尔了。
里德尔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
在被坎蒂丝称之为“别人”,语带讽刺地提出来时,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他冰一样的双目注视着她,细长的手指缓缓握住了袖口里的魔杖,他慢慢笑出声来,笑声高亢而冷酷。
“看起来,你宁愿相信鲁伯·海格,一个混血巨人,也不愿意相信我。”他微微挑眉,一颦一举都透露着颓废而消极的气息,“在你的描述中,我似乎是一个投机的小人——或许不仅仅是这样,也许……”他尖锐地望着坎蒂丝,“也许你还认为,造成这一切的真正主谋,其实就是我。”
这个指控很严重。
如果它是真的,那就代表着,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来,坎蒂丝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她的感情错付于人,他所有的承诺,所以的表现,他的好,他的温柔,他的认真和努力,全都会被颠覆——那都会变成一个残忍冷酷、血腥独断的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可怕手段。
那太恐怖了。
坎蒂丝不愿意那么想。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承受的了那种“真相”带来的后果。
所以此时此刻,她还是愿意给里德尔一个机会的,又或者说,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她慢慢吐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与其说是相信海格,不如说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她换了个语调,“除了我刚才提到的,还有一点也很重要。”
里德尔淡漠地望着她,他紧紧盯着她,眼神深邃得骇人。
“我不认为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密室之中的怪物,会是一只蜘蛛。”
还真是新奇的论调。
里德尔扬起嘴角,他感觉好像有一根刺扎在了他心上,让他连呼吸都有些不平稳了。
但他还是故作无恙地说:“那你认为怪物会是什么?”
坎蒂丝缓缓望向了他。
她一点点走近他,在两人靠得很近时,她抬起手,按在了青年校袍胸口处的院徽上。
“蛇。”她指着斯莱特林的院徽道。
里德尔几乎都想为她鼓掌了。
她可真聪明,仅凭着自己的推测,就已经把事情的真相猜得七七八八了,真了不起不是吗?
她唯一让人怜悯的是,哪怕她其实基本上算是猜对了,却不敢去相信。
里德尔知道她在顾忌什么。
他更加知道自己该如何利用这一点,即便他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乎这一切,即便他现在其实愤怒到了很想破坏一切,弄死点什么的地步。
他逼迫自己坦坦荡荡地笑,逼迫自己用无懈可击的语调对她说:“我向你承认——我的确诬陷了海格。”
坎蒂丝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承认,还承认得这么坦然。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想要阻止他接下来可能会坦白的事情,但她没有拦住。
幸好,里德尔要说的,也不是她害怕听到的内容。
他语调冷漠,理所应当道:“我那么做只是因为他活该。他所犯下的错误早就够被开除了,八眼巨蛛凶残嗜血,喜食人肉,现在还没有伤人不代表以后不会。危险生物被赶走,海格被开除,这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
他转开身,望着有求必应室里的景象,这是一间凌乱的杂物室,看不出来是哪里,满地堆着布满蛛网的旧物,里德尔厌恶地收回视线,面不改色地继续道:“或许你会说,就算要开除他,也不该是以现在的罪名,那我要向公正无比的贝尔小姐问一个问题了。”他回眸望向她,嘲弄地笑着说,“霍格沃茨内的危机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被解除了?学校是不是不需要被关闭了?麻种和混血是不是又回到学校来上课了?”
坎蒂丝被他连续的几个问题给问懵了,她望着他半晌无语,里德尔继续说:“这就是我的目的。我不想让学校被关闭,所以我要做点什么来解除这里的恐慌。海格是罪有应得,他的‘牺牲’保住了霍格沃茨,我认为这是值得的。而且他好好端端地待在狩猎场,由邓布利多保护着,没有真的被赶走,不是吗?”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显得无比厌恶。
似乎对于连海格那样的人邓布利多都要保护,却要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密切监视感到十分不满。但他不会向坎蒂丝透露他内心的真正想法的,估计现在的她,也不会再想要听这些了。
想到这些,里德尔内心翻涌的黑暗情绪越来越多了,他需要极力克制才不暴露出来。他紧紧握着拳,暗色的目光淡淡地转移到坎蒂丝身上,坎蒂丝立在那,略微有些喘息,她缓缓抬起手,扶住了一边的柜子,视线到处乱飘,就是不落在他身上。
“……如果你的目的真的是你说得那样,那……”坎蒂丝勉强地问,“沃伦的死和你无关,密室和继承人也都和你无关,对不对?”
她终于问出了她早就想问的问题。
虽然上次谈话时他们已经提到了类似的,但这么直白地问出来还是第一次。
里德尔不可能给出否定的答案。
即便他现在特别想告诉她真相,好好看看她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他还要在霍格沃茨念两年书,这两年不能出任何意外。
所以他强自忍耐着那股破坏欲,面色苍白道:“对,与我无关,这就是我的答案。我好像又要问一次你愿不愿意相信了?”
坎蒂丝慢慢望向他,她这次很久都没说话,她就那么看着他,好像在回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许久许久,她才仿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那你知道真正的斯莱特林继承人——那个打开密室的家伙,他到底是谁吗?”
里德尔觉得坎蒂丝的问题十分可笑。
他又靠近了她一点,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说话时呼吸交缠,暧昧极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俯视着她,“你想找到这个人?”
坎蒂丝想和他拉开一点距离,这样说话她很不自在。
他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了,撑死也就算是个普通朋友,这样说话实在不太好。
可里德尔不给她机会,她后退多少,他就跟进多少,她无奈地仰起头,不甚高兴地拧眉看着他,他苍白着一张脸望回来,眉梢眼角都透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气息。
他看上去好像很敏感,仿佛她再抗拒和他接近,再往后退一步,他真的会很受伤一样。
坎蒂丝注视他许久,然后……
她又退了一步。
里德尔微微笑了起来。
他以往的笑或是彬彬有礼,或是温柔似水,或是危险迷人。
他的笑从未像此刻这样,脆弱到好似只剩下一根神经,随时都会破裂。
那个笑仿佛是在挽回他最后的尊严一样。
他再次握住了他的魔杖,那让他重新找到了安全感。
好像只要魔杖握在手里,他就再次有底气认为他可以得到一切。
坎蒂丝努力无视着他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表现,清晰地表示:“你说得没错,我要找到那个人,我要让霍格沃茨真正安全下来,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麻种和混血还随时可能出事。”坎蒂丝严肃地说,“我的朋友里有很多混血,也有很多非巫师家庭出身的人,即便只是为了他们,我也要找出这个人。”
她十分笃定:“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别急着否认,你肯定知道,否则你不会那么果断地把海格交出去做替罪羊。毕竟一旦再次有人因此而死,魔法部就会发现他们之前冤枉了海格,而你作为举报人,即便不会被怪罪,也达不到任何目的了。”
“所以……”坎蒂丝深吸一口气,直视他,“你肯定知道点什么,请你告诉我。”
里德尔都不知道他今天是第几次为她的智商而赞叹了。
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这么聪明呢?
是因为陷入恋爱时,姑娘们都不怎么带脑子吗?
看来她好像已经从对他的迷恋中走出来了。
她真的不爱他了吗?
她不喜欢他这张脸了吗?
这张脸对她不具备任何吸引力了吗?
里德尔几乎是有些粗鲁地迫近了她,逼得她不得不靠在了杂物架上,两人咫尺相对,他根本就不想否认了。
他直接承认了。
“我是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比任何人知道得都多,你想让我告诉你?”他轻蔑地睨着她,仿佛这样的恶劣对待她就能让他显得不那么难堪一样。
坎蒂丝对他话里包含的意义感到激动,一时也顾不上他们的距离问题了。
“你能告诉我吗?”她有些着急地问他。
里德尔凝视她许久许久,才声音低沉,语气压抑地说:“也许我可以帮到你,但你总得为此付出点代价。”他冷酷道,“你还以为我们是之前那种关系吗?是你亲口否决了一切,是你抛弃了我。以及,现在是你想要为你自己——或是那个混血巨人找回清白,你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要求我冒着危险白白告诉你一切呢?”
坎蒂丝到底还是敌不过里德尔口才。
哪怕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也不行。
一个聪明的好人很难敌得过一个聪明的坏人,为什么呢?因为坏人可以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但好人不能。
好人的聪明只会用在正道上,坏人不是。
善良程度限制了聪明人的发挥。
所以坎蒂丝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许久许久,她才略微颤抖地说:“我只是为了正义。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利益。我只是希望学校真正安全下来……”
里德尔根本不理会她的辩解。
他就像他说得那样,好像终于接受了他们分手了这个事实,他对她的态度,已经找不回半分过去的样子了。
他甚至毫无感情地说:“随便你为了什么,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他冰冷地盯着她,“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就足够了。”
坎蒂丝仰靠在杂物架上,涩然问道:“你想要什么。”
达到了目的,终于让她问出了这句话,里德尔脸上的笑容反而变得血腥了点。
他勾着嘴角,抬手捏住了坎蒂丝的下巴,轻声细语道:“我想要的很简单。”
坎蒂丝瞪大了眸子看他,他的手寒冷而僵硬,像死人的手一样。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她,宣告着他的所想所需:“我要你继续做我的女朋友。并且,我要你的身体。”
要她的身体???
坎蒂丝震惊地靠在那,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被他控制得更加牢靠。
她吸了口气,天真地问:“……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里德尔无情地打碎她的天真:“做事?当然不是。我不需要你的身体为我做任何事。不,或许也可以按照你说得来。我可以直白点告诉你——”他薄唇开合,将恶念注入她的大脑,“我要你跟我上-床。”他轻微一笑,笑容偏执而致命,“现在明白了吗?”
坎蒂丝明白了。
话说得这么清楚,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坎蒂丝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里德尔。
然后,她使出了她最大的力气,甚至动用了魔咒,终于将他推开了。
这还不算完,里德尔刚刚站稳,便脸颊一疼,巨大的力道扇得他不得不侧过脸,嘴角很快渗出了血。
他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转眸望向打了他一巴掌的人,坎蒂丝站在那,手还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微微发痛。
她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气打他。
但这还不够。
她愤怒地指着他,忍无可忍道:“你这个混蛋!人渣!我怎么会喜欢上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简直侮辱了我的感情!”
在坎蒂丝看来,两个人互相爱慕,那么更进一步就只是水到渠成的陪衬,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哪怕到了此刻,她也不否认自己还爱着他,只是她觉得他们不适合在一起了而已。
如果里德尔真的想得到她,他可以向她表达他的感情,表达他的爱意,让她看到他的改变,看到他的诚意,那么到那个时候,也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她不是那种保守的女孩,在过去他们相爱的很多时刻,她都是愿意把自己交给他的。
但是现在,他竟然用那样一种交易的语气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让这件事情成为一个筹码,真是让坎蒂丝觉得自己瞎了眼。
她再次抬起手,看起来还想打他,但她这次没有得手。
里德尔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地掐着她的手臂,她感觉手臂很痛,却不呼痛,红着眼睛忍耐。
“我就是这样。”他被她打了的半张脸飞快地红肿起来,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狰狞了,他赤着眸子注视她,微抬下巴笑着说,“现在看清我还不算太晚。但很遗憾的是,我可不会因此就放过你。我的话始终奏效,如果你真的想找到那个人,完成你的愿望,那就得答应我的条件。我等着你来找我,向我献上你自己。”
他倏地松开她的手,坎蒂丝因为他的力道而摔倒在地上,额头撞在杂物架上,流了血。
“你过去不是总问我爱不爱你吗?我现在真心实意地回答你。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了,这就是我的爱,它沉重,或许在你看来还十分污浊,带着让你痛苦不堪的东西,但这就是我的爱,是你期待得到的东西,我把它给了你,你不能现在才挥挥手告诉我说,你不打算要了。”他蹲下来,手轻抚过她的伤口,伤口便很快愈合,他柔和地和她说话,清朗地微笑,那笑声复杂极了,让人分不清是笑声还是哭声。
“别让我等太久,尽快来找我——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不是吗。”
他低下头,最后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直到他离开有求必应室那一刻,他被打的那半张脸上的红肿也没有消退。
坎蒂丝狼狈地靠在杂物架上,耳边满是他最后那几句话。
她就那么靠着,内心有一场风暴,却始终没有哭,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她眨了眨眼,用胳膊撑着身体站起来,然后抬起手,注视着左手中指上那枚他送给她的玫瑰戒指,缓缓将它摘下来,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挥动魔杖道:“——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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