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76种马文原配

    康伯怀揣着典当端砚得来的几十两银子, 来到了府衙的牢房前, 请求见司马冲天一面。

    狱卒自是不答应:“见什么?走走走,当这是菜市口呢?谁都能进来。”

    “差爷, 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 我就说几句话就走……”康伯说话间, 偷偷往狱卒的手里塞了两吊钱。

    狱卒飞快地将钱藏进了袖袋里, 瞥了一眼康伯:“咳咳, 看你老头子可怜,老子今天大发善心,进去吧, 长话短说,别呆太久!”

    “诶, 差爷放心,老头子很快就出来。”康伯又朝狱卒拱了拱手, 这才飞快地跑进了牢房里。

    狱卒把康伯领到了司马冲天关押的牢房外面,一点下颚:“那, 这就是了, 有什么话快说。”

    “谢谢差爷。”康伯躬了躬身,心疼地看着牢房里躺在干草中, 浑身上下都脏兮兮, 脸上还有印子的司马冲天。他家庄主, 以前在江湖也算小有名气的少侠, 意气风发的好男儿, 怎的到了京城却成了这样。

    康伯叹了口气,轻轻地唤道:“庄主……”

    他的声音在空寂的牢房里回荡。

    发烧使司马冲天的脑子晕乎乎的,听到康伯的声音,还以为是错觉,直到睁开眼,真的看到康伯抓住牢房的两根铁栏杆,脸挤在两根铁栅栏之间,都快变形了,他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康伯,你来了,啊!”司马冲天赶紧爬了起来,一动,就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看得康伯恨不得帮他疼:“庄主,你慢点,慢点,不着急!”

    司马冲天一瘸一拐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栏杆面前,喘着粗气看着康伯。

    离得近了康伯这才看清楚,司马冲天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血凝结在破损的衣服上,跟皮肤粘在一块儿,一扯伤口就撕裂,血跟着流了出来,再看他的脸,憔悴不说,脸上还有一道红痕从眉骨划过,有两寸长,快拉到太阳穴了。这不是破相了吗?

    “他们就没帮你处理处理伤口吗?”康伯痛心疾首地抓住了司马冲天的手,这一触碰,他就发现就不对劲儿,“庄主,你发烧了!”

    司马冲天张开已经干得开裂的嘴唇,虚弱地说:“好像有点!”

    康伯看得直皱眉,他只知道司马冲天被抓进了府衙的牢房,但没想到,是这个样子被抓进来的。这么重的伤竟放任不管,这衙役是想拖死他家庄主吗?得亏他听了沈容的劝,想法子来见了庄主,不然再晚几日来,只怕就要给他家庄主收尸了。

    武林中人打打杀杀惯了,随时都可能受伤,因而身上大多都带着金疮药。康伯虽然做了管家,可前半生三十几年形成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他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塞到司马冲天手里:“庄主,待会儿你给比较严重的地方上点药。我再想办法给你送点吃的、药进来。时间有限,咱们长话短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就被当成贼给抓进了府衙?”

    司马冲天靠在冰凉的铁栏上,吐了口气,恨恨地说:“我没有偷东西。是我跟小郡主的事被宁王给发现了,这是他设的计,故意诬陷我!”可恨的是,他还真的毫无防备,就这么中了宁王的圈套。

    听到是这个情况,康伯心都凉了半截,这还不如是偷窃呢!偷点东西和勾搭小郡主,哪个更招宁王恨,傻子都知道。

    把位高权重的宁王往死里得罪了,康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地拍着手:“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去求宁王?”

    司马冲天闻言就笑了:“去求他,只会死得更快!他就怕这事暴露了,所以才会栽赃我盗窃。想活命,就得把这事给捂得死死的。”

    “诶,我知道了。”康伯应了一声,焦虑地说,“那现在怎么办?”

    司马冲天晦暗的眼底闪过一抹深切的恨意:“我在书房书架倒数第二排最高那一藏了个东西。康伯,你去把这东西取出来,交给宁王。宁王若是放我一马便算了,不放,那就让小郡主跟着我陪葬吧!”

    康伯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试探地询问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司马冲天闭目不语:“康伯你权且去拿就是!”

    “好。”康伯答应了他,“可是,我怎么见到宁王?”

    想当初,司马冲天想进宁王府还使出了百般计谋才成功,更逞论他一个下人。这京城里的天潢贵胄哪是那么好见的。

    司马冲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思虑片刻问道:“我出事后,你去找过沈容吗?”

    “找过了,夫人可着急了,急得都差点晕倒了,还是她指点我先来牢房里看你,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康伯忍不住替沈容说好话,“庄主,夫人对你一片真心,你出来以后好好跟她过日子吧,别折腾了!”

    司马冲天这会儿也想起了沈容的好:“康伯所言极是,经此一事,我也知道,究竟谁对我最好。那东西你让沈容交给张衡,再让张衡转交给宁王。”

    康伯激动得一拍手:“这主意甚好。幸亏夫人跟张家熟,否则还真没有门路。”

    “快去吧。”司马冲天疲惫地闭上了眼,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一天没吃东西,没喝一口水,他实在是没什么精神。

    康伯站了起来,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庄主你歇会儿,我让狱卒给你送点吃食和热水过来!”

    他匆匆出去,将狱卒拉到一边,肉痛地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了狱卒的手里:“差爷,帮帮忙,我家庄主身体不好,麻烦差爷照应照应,给他弄点吃的和热水,我去给他买点药,一会儿再回来!”

    狱卒掂着手里分量十足的银子,嘴角笑成了一朵花:“好说好说,马上就给他送吃的和热水去!”

    离开了监狱,康伯匆匆跑去药房,买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米分和口服的药丸,急急送到牢房,亲自看着司马冲天服下,这才放心地离开了监狱。

    出来时,外面已经天黑了,街上空荡荡的,行人都回家去了。这时候再去找沈容显然不合适。康伯回去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匆匆去书房,找到了司马冲天所说的东西。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描金盒子,盒子上有精致的纹路,上面还挂着一把非常小巧的黄金做的锁。

    康伯又踮起脚找了一遍,没找到钥匙,只好将盒子收拢起来,藏在了怀里,赶去找沈容。

    沈容听说他又来了,支着下颚对雪雪说:“让他进来吧!”

    “好吧。”雪雪不大乐意,磨磨蹭蹭地出去,凶巴巴地将康伯给领了进来。

    康伯一进门就不停地抹眼泪,诉苦:“夫人,庄主真是太惨了,你没看到,他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沈容用力咳了一声,捂住嘴,伤心地问:“怎么会?他们对天哥用刑了?”

    “这……”康伯讪讪一笑,忙错开了话题,“夫人,老朽今天来是想求你帮个忙。”

    沈容抬起头,用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伤心地说:“康伯,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法子啊?对了,天哥怎么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可不能说。康伯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就是庄主在府里得罪了人,被人陷害了。”

    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沈容不疑有他,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样啊,能设圈套陷害天哥的人在王府的地位肯定不低,天哥说了这个人是谁吧?咱们想法子跟对方和解,先把天哥捞出来再说吧!”

    这可难住了康伯,总不能说是王爷吧,真说出来,沈容肯定又会刨根究底,问司马冲天究竟怎么得罪了宁王,让宁王要这么拐着弯的对付司马冲天。他感觉今天运气外不好,沈容的问题一个个都让他非常难以招架。

    实在是答不出这个人,康伯将盒子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双手呈给沈容,硬生生地转开了话题:“夫人,麻烦你将此物交给张衡,让他转交给王爷,庄主很可能就有救了!”

    沈容接过精致贵重的盒子,低头端详了一阵,问道:“莫非这是庄主送给王爷的厚礼?这倒可以,王府里还有谁比王爷大呢?王爷一旦开口,天哥就有救了,康伯,还是你想得周道。”

    康伯被沈容夸得很心虚,又松了口气,心想,误会就误会吧,总比她继续追根问底的强,反正只要目的达到了,送到了王爷面前就行。

    “嗯,有劳夫人了,夫人为庄主所做的一切,老朽和庄主都铭记于心!”康伯不胜感激地说。

    沈容把盒子递给了旁边的雪雪,又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喘着大气说:“都是一家人,康伯未免太客气了。只要能救天哥,便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这话说得康伯心头那个动容,抹了把眼泪感动地说:“夫人,这事就拜托你了。”

    “嗯,我换身衣服就去张家,等张大人!”沈容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康伯闻言,识趣地站了起来告辞:“那就有劳夫人了,我再给庄主带点东西过去,回头有了消息再来告诉夫人!”

    沈容笑笑,对思思说:“送送康伯。”

    转头,她跟雪雪进了内室,换了一件明艳的外衫,然后坐在梳妆台前,一边让雪雪给她梳头一边把玩着康伯送来的那只盒子。这盒子是用极为贵重的金丝楠木所制,花纹美丽漂亮,再看那只金锁,小巧精致,锁面上还刻了一朵富贵牡丹花。

    这东西一看就是闺中女子之物,而且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姑娘所有。结合这段时间,司马冲天接触得比较多的女子,沈容心里隐隐有谱了。这个盒子,怕是小郡主送给司马冲天的吧?

    那他让自己想着方地将这盒子送到宁王的手上是为什么?总不可能是求情吧?宁王看到这个,气上加气,怕是恨不得撕了司马冲天。既不是求情,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是想用此物要挟宁王,跟宁王谈条件。但光凭这盒子,想拿捏住宁王,恐怕不易,关键之物还是藏在这盒子里吧!

    啧啧,司马冲天不愧是小说中的男主角,跟郡主来往时就存了心眼,留了这么个东西。看来,他早就做好了事发后被宁王针对的应对措施。那自己更不能如他的意,将这个盒子送到宁王手上了。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沈容在驼背守门人打量的目光中出了门,坐上了马车去张家。

    ***

    康伯离开了沈容家,又不放心地去了牢房里看司马冲天。应该是他那几两银子起了作用的原因,监狱的人给司马冲天换了一身白色的囚衣,又给了他一些水和食物,司马冲天用温水清理了伤口,撒上了治疗外伤的药,精神稍微好了一点。

    见面,他就问康伯:“怎么样?东西给沈容了吗?”

    “给了。夫人答应,马上就去张家。”康伯安慰他,“庄主,你就耐心等消息吧!”

    司马冲天颔首:“好,你回去吧,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拢收拢,算一算,尽量换成银子。我在书房的右下角的那个矮柜后面放了两百两银子,你也一并取出来吧!”这是司马冲天的老底了。

    “诶。”康伯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司马冲天身陷囹圄,以后需要打点的地方多着呢,少不得要用钱,不早早准备好,临时要用上哪儿找去?

    现在司马家就是个空壳子,现银是没了,家具什物,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值钱。司马冲天藏的这笔银子,很可能是家里最大的一笔财富了。

    因而一回去,康伯就直奔书房,走进去关上门,跑到角落里挪开了矮柜,后面果然有一块砖比较松。康伯取下砖头,发现里面有一个小洞,他擦燃了火折子,照了进去,却发现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可是两百两银子,怎么可能不见了?他正在狐疑,忽然外面传来了焦躁不规律的敲门声。

    康伯很不耐烦,隔着门大吼了一声:“谁啊?”

    外面的人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康伯,康伯,不好了,琯姨娘、雪姨娘,鱼姨娘不见了!”

    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康伯迅速将砖头塞了回去,又将矮柜拖过去,放回原处,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快速地走过去,拉开了门,问道:“怎么回事?什么不见了?”

    小丫鬟见了他就跟见了主心骨一样,眼泪刷刷地流:“今天琯姨娘、雪姨娘和鱼姨娘都说要出去逛街,奴婢和圆圆跟着。她们去了一家银楼,在那里挑首饰,后来,雪姨娘想吃三花街的麻花,差了圆圆去买,然后琯姨娘就在一边嘲笑雪姨娘,说雪姨娘没品位,出门吃什么麻花,俗气,命奴婢去买香玉斋的梅花糕。奴婢就……”

    见她半天都没说到重点,康伯没了耐心,打断了她这长篇大论:“直接说怎么回事!”

    丫鬟吸了吸鼻子:“等奴婢买完梅花糕回来就发现三位姨娘不见了,圆圆还在街上找她们,奴婢特意回来告诉康伯你!”

    “净找麻烦!”康伯很不高兴,没看家里现在都乱了套吗?这三个女人不但不分担,还非要去逛什么街。他如今哪有精力和时间去找这三个女人!

    康伯很窝火,没好气地对丫鬟说:“行了,别管她们,爱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算了,两条腿的大人,还能走丢了不成!”

    不过是三个妾室而已,丢了便丢了,有甚大不了的!

    丫鬟被他吼得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多言,怯怯地退了下去。

    康伯也不管她,关上了门,继续找银子,可他几乎都把书房给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那两百两银子。不止如此,书房博古架上那一只前朝的青花瓷也不见了,还有书架上两本比较值钱的古籍也不翼而飞了,而他明明记得,前两日打扫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还在。

    书房里值钱的东西一夜之间忽然就不见了,康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丕变,飞快地奔出了书房,跑进司马冲天的房间。司马冲天房间里比较值钱又小巧易携带的东西也全不见了。

    这是遭了内贼啊!康伯马上找来门房问道:“昨儿和今儿都什么人出过门?”

    “就你和三位姨娘两个丫鬟!”门房如实回道。

    康伯一听,脑子里劈过一道光,一个荒谬而又恐惧的可能窜了出来,他疾步往后院跑去,直接穿过了前后院连接的那扇门,一脚踹开了琯琯的房间。里面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的,仿佛没什么变化,康伯大步走到她的梳妆台前,拉开了抽屉,四处找了一周,琯琯的细软和首饰一件都没了。再去小鱼和雪莲的房间里,也莫不是如此,衣服什么的都还在,唯独最值钱的金银珠宝不见了踪影!

    再一想,雪莲一向跟琯琯不和,琯琯也瞧不上小鱼,这样的三个人,往日都不曾一起去逛街,现在府里出了事,她们却有心情一起出去。

    康伯气得浑身直发颤:“找,找,所有的人都去找那三个女人,一定要全给我找回来!”

    “呵呵,找?就这几个三脚猫还想找到人?”旁边忽地斜插、入一道凉凉的嘲讽声。

    康伯扭过头去,看见香儿抱胸靠在石桌上,脸上挂着刺眼的笑。

    康伯没好气地说:“大家都走了,你怎么还没走?”

    他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若非因为她,庄主也不会被神医谷记恨针对,继而无法在武林中立足,只能北上,前往京城谋生,后面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了。

    香儿轻翕眼帘,慢悠悠地说:“走?我走了,谁救司马冲天?”

    “呵呵……”康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嘲讽地说,“就凭你?”

    撂下这三个字,他话都懒得跟香儿说,扭头就走。

    香儿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自信满满地说:“你迟早会求我!”

    ***

    张老太太一看见沈容就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一个劲儿地感叹:“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几日不见,瘦了这么多!”

    沈容浅笑着说:“前几日得了风寒,现在已经无恙了,这才又来叨扰老太太。”

    “你来得正好,我给你做了几双鞋子,你试试。”张老太太是个朴实的劳动人民,虽然儿子有出息了,但她因为没文化,年纪大了,没办法融入京城贵妇圈,索性窝在家里给儿子打点衣食住行。

    沈容谢过张老太太,陪着她绣花。别看张老太太是个没文化的老太太,但那手绣活,真是绝了。

    沈容陪她坐到中午,等张衡回来,打了个照面才告辞。

    出了张家,沈容没有坐马车,让雪雪跟着她走回去。路过一间铁匠铺时,沈容让雪雪在门口等着,她走了进去,掏出藏在怀里的盒子,问铁匠:“师傅,你能帮我把这个打开吗?”

    打铁的师傅经常帮忙打锁和钥匙,瞅了一眼,他点头道:“倒是可以打开,不过没有钥匙,只能用蛮力把这个锁给破坏了。夫人,你这锁蛮贵重的,找找钥匙吧,就这么打开太可惜了。”

    沈容含笑点头:“师傅所言极是,我再回去找找,打扰了。”

    她收起了盒子,走出了铁匠铺,对雪雪说:“上次我让你租的那处宅子呢?带我去看看!”

    “是,夫人。”雪雪领着沈容去了新宅子,这也是一处只有一进的宅子,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这处宅子的左邻右舍有好几个都是府衙的差爷,这片住的大多是在京城各处当差的低级衙役、兵马司士兵等,治安比其他平民区好多了。

    沈容进了卧室,找了块隐秘的地方将盒子藏了起来。然后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满意地对雪雪说:“不错,冬天来了,菜价什么的都在涨,你下次去多囤一点回来,还有柴米油盐,这些都备着。”

    “可是这里又不住人……”雪雪的声音在沈容似笑非笑的视线中消了声,“奴婢明白了。”

    沈容含笑,走出了房子,等雪雪锁上门,跟上来,她又低低地嘱咐了一句:“房子的事,谁都不许透露,连思思也不能说,明白了吗?”

    雪雪点头应是。

    在外面转了一圈,沈容回去时已是下午,快走到家门口时,远远的,她就看见康伯背着手焦虑地在门口踱来踱去。瞧见她,康伯连忙走了过来,都等不及回去,站在路边就说:“夫人,你可回来了!怎么样,见到张大人了吗?把东西交给他了吧?”

    沈容眼也不眨地撒谎道:“见到了,也交给他了。为了见他,我们硬是在张家坐到了中午。”

    “辛苦夫人了。”康伯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不过这笑容转眼间就消失了。

    沈容见他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关切地问:“康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家丑不外扬,小妾携款逃了这事说出去都丢人,不过沈容不是外人,康伯也没瞒她,苦着脸说:“就是琯琯、雪莲还有小鱼这三个女人,竟然把府里的钱全卷走了。庄主平时是怎么对她们的,你说她们还有没有良心?”

    沈容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讶异地挑了挑眉,心里直呼痛快,在种马文里男主把女人当成他的战利品和勋章,似乎能多睡个女人就能展现他们与众不同的魅力似的。凡是种马男所过之处,漂亮的女人都是他的,能力出众的男人,要么是他的小弟,要么是他的脚踏石。

    可小说是虚构的,里面的人物却是活生生的。司马冲天把收集女人的多少,当成了自己炫耀的资本,但在这些女人心中他又何尝不是过上好日子的跳板。而如今,他落难了,不能让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还可能拖累她们,他们便毫不留情地弃他而去!

    因果报应,一报还一报,还真是痛快啊!

    沈容垂眸掩住眼睛里的幸灾乐祸,低声询问:“那康伯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派府上的家丁和婢女出去找了。”康伯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把她们找回来!”

    是把她们带走的财物找回来吧?司马冲天有多少家底沈容还不知道吗?她附和康伯点头:“嗯,是应该把人找回来。”

    康伯气得直摇头,又细数她们都把府里的什么什么东西给带走了,连书房里的一尊黄石雕异兽镇纸都没放过,简直是雁过拔毛云云。

    司马冲天进了牢房,三个小妾携家产逃跑了,康伯却在这里絮絮叨叨,跟她讲这些有的没的,沈容琢磨出了点味道,他该不会是盯上自己了吧?

    果不其然,诉了苦,卖了一阵穷之后,康伯终于进入了正题:“夫人,家里的钱都被她们给卷走了,你看……你这边能不能匀点过来,帮助府里度过这一关,庄主出来一定很感激你!”

    得,沈容算是见识到了空手套白狼的最高境界了,一句感激,就想让她把真金白银掏出来,咋想得那么美呢?

    她和和气气地说:“一家人不说两句话,按理来说,如今天哥遭了难,康伯便是不提,我也应该有多少钱拿多少,先将天哥救出来再说的。可不巧的是,前几日我一个族叔过来看我,知道我跟庄主和离了,他怕我一个女流之辈带着嫁妆不安全,被有心人盯上,便把财产都给我带回了老家,交给我的爹娘。如今怕是走出了好几百里,追也追不上了!”

    “这……这样啊,那就不劳夫人烦心了。夫人为了庄主的事奔波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不必招待我,我也要去衙门报个案。”康伯讪讪地说。

    沈容含笑跟他点了点头,进了房子里。

    她一走出视线,康伯的脸马上拉了下来,招手把站在门口的驼背给叫了过来,低斥道:“有外人来把夫人的嫁妆带走,你怎么不通知我和庄主?”

    驼背委屈地说:“那个老头就抱了个小匣子走,我哪知道里面藏了几百上千两啊!”

    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什么意义。

    康伯扭头就走。

    他焦灼地等了两天,没等到宁王放了司马冲天,反倒等来了,府衙的大人要开审司马冲天的盗窃案了。

    接到这个消息,康伯再也坐不住了,一旦司马冲天被审,判了刑,若只是流刑或者打板子这样的刑罚倒还可以,若是死刑,那就没回旋的余地了。

    康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来找沈容,沈容答应他去张家问问张衡,结果一去,大半天都没回来,料想是不大顺利。眼看第二天就要开审,康伯忽然想起上次香儿所说的那句话。

    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跑回去找到了香儿,问她:“你说有法子救庄主,可是真的?”

    香儿冷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当然,我听说宁王妃得了痨病,时日无多。宁王与王妃感情甚笃,找了许多名医都无法根治,我这里有一祖传的药丸,可根治此病。我本想以此物换司马哥哥一条性命的,可你偏不信我!”

    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康伯大喜:“都是老朽的错,还请香儿姑娘不计前嫌,救救庄主。”

    香儿站了起来:“不用你说,我都要救司马哥哥。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天酉时整,宁王会从北大街路过。我去那里等他,你就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还是老朽送你去吧!”康伯提议道。

    香儿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用,司马哥哥受了伤,回来还要细心调养,你先把家里弄清楚吧!”

    康伯一拍脑门:“也是,老朽这就去,把用不着的丫头家丁都卖了、辞了,换点钱回来给庄主养伤!”

    司马家本来就十来个下人,还有些只是雇的,只有三四个有卖身契,根本卖不了多少钱。但这也如今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

    香儿来到北大街,静静地在那里守着,酉时整,宁王的仪仗果然来了。她走到路边,双膝一跪,高声喊道:“宁王殿下,小女子出自神医谷,有一药,可治王妃之症!”

    宁王本是不欲搭理她这么个小丫头的,但听说她出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谷,犹豫了片刻,还是让人将她带回了王府。

    等回了王府,他把香儿叫到跟前:“你说可治王妃之症,可有证据?”

    香儿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白瓷瓶,将瓶子奉给宁王:“王爷,这是我们神医谷祖师爷所炼制的一味药丸,名叫白玉丹,专治肺痨。我祖师爷耗费数年,用了上千味药材,方炼制出此药!王爷若是不放心,可以让太医查看此药。”

    她不说,宁王也会将这药先给太医过了目,才会给王妃服用。他将药瓶递给了旁边的下人,看着香儿:“你想要什么?”

    香儿跪下磕了个响头:“王爷,民女想以此药换司马冲天一命,求王爷成全!”

    宁王周身的气息一凛,一股庞大的压力朝香儿扑面而来,百战沙城那种杀气让香儿浑身一颤,死死咬住了下唇,手撑在地上,才避免自己失态。

    须臾,宁王终松了口:“可以,只要王妃无恙,我就留司马冲天一命!”

    服了药,当天夜里,宁王妃便不咳嗽了,早上起来,也不咯血了,浑身舒畅了许多。太医来看过之后,都啧啧称奇,恨不得时光流转,回到前一天傍晚,把那药先好好研究研究。

    宁王非常信守承诺,见王妃无事了,便派了人去府衙把司马冲天给提了出来,丢给了香儿。

    等沈容发现出了变故,已是次日的中午。

    她本来是派了守门的驼背去打听打听,司马冲天究竟判了什么刑,结果却听说没提审他。而康伯也没再来找她。

    沈容心里咯噔了一下,对思思说:“去司马家府上问问康伯,庄主怎么样了。”

    没多久,思思就给她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小姐,庄主得救了,已经回府上了。康伯说,是香儿姑娘献了一味神药,治好了宁王妃的痨病,宁王特许,饶了庄主。”香儿说完,脸上露出了困惑之色。自家小姐这几天不是一直在为庄主的事奔走吗?怎么听到这个消息反倒一点都不开心呢!

    沈容支着下颚:“我明白了,你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香儿竟然会救司马冲天!这可真是大大地出乎沈容的预料,她不是重生,恨死了司马冲天吗?不对,她是骗自己的。沈容瞳孔骤然一缩,冷冷地系统说:香儿根本没重生,对不对?

    系统装死不做声。

    从它的这反应,沈容就明白自己猜对了。再仔细回忆那天的话,是自己从香儿的话中推测她已经重生了,而系统说的是“宿主,除了你,没有其他非土著”。

    沈容磨牙:你故意误导我!

    装死的系统终于冒出个头,弱弱地说:宿主,这是对你的考验,我不能提醒你。不过我家宿主英明神武,这么快就识穿了香儿,宿主,你真是棒棒哒!

    沈容冷笑:你以为拍两记马屁,这笔账就算了?

    系统哭戚戚地说:宿主,真不是我不想提醒你,而这是你的考验。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助手,只是你行动的忠实记录者,我不能违规的,宿主你努力吧,争取早一点成为我的主人,这样我就能什么都跟你说了!

    沈容不买账:别,我可不想少活几年!

    系统没辙,小声说:宿主,我给你开个小后门吧,加油,只要顺利度过这个世界,你就又有一次抽奖的机会了!

    沈容瞳孔骤然一缩,明白了系统的暗示,原来香儿也被系统砸中了,她跟自己一样,同是任务者!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版权所有 https://www.yanqing123.net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