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其实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
雨后初晴,柔光与空气中的湿润交汇,酿造了一座斑斓虹桥。桥影悠长,并在古朴建筑上静谧漂浮着,对于坐在廊道边沿的男孩来说,它不很远,却也没到触手可及的地步,想要通过短小指节间的缝隙来纳进虹桥的所有的话,显然是不现实的。
那只小手在半空中虚晃了很久,最终离虹桥越来越远,离他自己的左脸越来越近。
男孩像是触到了明火,刚用指尖轻点了一下脸上的肌肤就避之不及地移开了。
“真丑……”暗含着一丝失落与不甘,本就脆弱的身影萧瑟地弯了脊背。
轻若蚊蝇的细语猝不及防地跑进了另一个人的耳朵里,男孩身后的脚步声骤顿。
“焦冻……”有人叫他的名。
男孩侧脸,和缓缓坐在自己身畔的男人对视着:“嗯。”简短的应答,话里没有一丝温度,仿佛重逢时的脆弱都是幻梦一样。
养过一段时间的小孩看上去变得更冷漠了……
叹息的男人,沢田纲吉将脑袋轻轻地搁在了轰焦冻肩上:“其实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的。”
小孩的拳头放松又攥起,我能……依赖你什么?
“所有。听起来似乎过于贪心了,不过我其实也没有像你想的那么没用。”
鼻间侵入的清雅发香正逐步击溃他的心防,不要再说了。
“可以请你不要走吗……”
为什么?
“你走之后,我很想你,史卡鲁也想你。我们想把你找回来,可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你的住处。”
小孩的嘴巴紧紧抿起,他在压抑。
“你想拒绝吗……”
我不知道!小孩闭上了双眼。
“不行,我不接受,这次我不会放你走的。”
自说自话的家伙!不是在问我的意见吗,我都没有说过话。小家伙的鼻息呼出了几道热气。
纲吉则在这一瞬用双手环住了轰焦冻的肩:“不许走。”像是在抢占最重要的珍宝一样,不容拒绝的语气叫人又想哭又想笑。
你是小孩子吗?那一刻轰焦冻这么想。
“留在彭格列。”
“留在我身边,焦冻。”
世上至毒的甜言蜜语被编织成一张千丝交缠的蛛网,而对爱渴饮到能为此发疯的轰焦冻不得不心甘情愿地落入网中,然后,他逃不开了。
“你知道你要反抗的人是谁吗?”不知不觉间,轰焦冻的私心已经偏向纲吉,但这些是他最后的挣扎。
纲吉用侧脸细细摩挲着包裹了轰焦冻的圆润肩肉的T恤,笑说:“知道或不知道,有什么所谓吗。”
“有所谓。”轰焦冻单手覆在自己的左眼边际上,五指似乎要深深挖进去一样,“我不想你后悔。”
他到底还是向纲吉坦白了一切,将他这个年纪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纲吉。
轰焦冻出生在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圈子里,普通人与非普通人之间的界定是一种名为“个性”的力量。所谓个性是指一个人成为英雄或敌人的前提,英雄指的是那些游移在社会边缘的非公开正面角色的总体代称,和常常利用个性在人群中制造恐慌或重大事故的敌人不同,英雄的形象不仅是光明的,并且他们的职责就是打败并回收那些无恶不作的敌人。
拥有个性的非普通人大体上还是比较稀少,不属于主流,所以很少有人能真正意识到英雄和敌人的存在,就算有人曾经有幸目睹过双方的战斗过程,但看到两个发光体在空中乱斗,他们也会下意识地将其归为灵异现象。
个性衍生出来的对立面在以往长久的交战中形成了两个秩序井然的小型社会。
英雄方面由和平的象征欧尔麦特领导,敌人方面则由afo主宰。双方在各自的领域里拥有斐然的名声。
令纲吉吃惊的是轰焦冻的父亲轰炎司竟然是圈子里有名的仅次于欧尔麦特的第二英雄,就第一次见面的感觉来讲,纲吉还以为他是个纯正的反派角色呢。
被一只焦冻蒙蔽了双眼的纲吉除了肯定轰炎司为人民服务的行动以及他的财富地位以外,其他的就不觉得怎么样了。
特别是在家庭中,轰炎司离好丈夫与好爸爸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首先是个性婚姻,纲吉不确定轰炎司与他的妻子之间是否存在一丝爱意,但单从轰焦冻的讲述来看,纲吉只看到了冰冷的结合。只为制造出一个可以与欧尔麦特的个性相匹敌的孩子,轰炎司选择了一个个性和他同样强大的女孩结婚。
他的妻子为他生下了四个孩子,包括轰焦冻,但得到的结局却是被安放在疗养院中,并且轰炎司从来不透露她的行踪,使得轰焦冻直到上个月才见了自己的母亲一面,那是从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在此之前轰焦冻一直以为是母亲抛弃了自己,平日里总是赋予她与轰炎司等同的怨恨,可是那一天见到母亲以及她的妹妹的时候,轰焦冻从阿姨口中听到了事实。原来母亲并不是有意疏远他的,是轰炎司禁止了他的母亲和他见面。
对此轰焦冻是生气的,愤怒的小孩脸上出现了强烈的波动,不得不说他的五官和轰炎司极其相像,左半边脸更是和缩小版的年轻轰炎司没什么两样,可能是触景生情想到了那个人,轰焦冻的母亲颤抖地将开水泼到了他脸上。
“你的左半边脸很丑陋。”
母亲这么对他说。
那一刻轰焦冻觉得自己的心都凉透了。
他狼狈地被轰炎司带回了家,脸上多了道鲜红的烫伤。
离开彭格列以后唯一让轰焦冻有所期待的就是那次与母亲的见面了,那还是轰炎司为了让他不再跑乱所附加的筹码,但结局却以惨淡收场。
迷茫到看不清未来的轰焦冻又一次逃了出来,带着空洞的疲惫,他无意识地搜寻着能够温暖心房的壁炉,这是他最后一次求救。
不知不觉间轰焦冻已经在同一个地方徘徊了很久……
如果一定要他说明究竟久到了什么程度的话,大概也就是日出日暮,风走雨来,珠帘似的大水从天倾泻,朦胧了他的视线吧。
大雨抽打着轰焦冻的身体,他毫无知觉似地任由处置。
拍打在他身上的疼痛消失的刹那间,轰焦冻是恍惚的,大脑被雨水搅浑的他懵懂地抬头,然后,他似乎看见了神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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