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湘府的太阳总是柔和,是亿万金缕溶于水的温情。
洛霖带着锦觅去上清天斗姆元君座下乞求迦蓝印解除之法了,临秀驾风舆巡列围去了,诺大府邸,只剩穗禾一人。
翼渺洲送来的公文已批了个七七八八,正伸胳膊卸懒之时,蓝衣的小仙子捧了一支荷花走进殿中来。
花宜半开,这株荷花开在了最好的时候,最外层的瓣颜色最浅,只有尖上浓浓一线,倒也恰到好处。未开的瓣紧抱在一块儿,粉得浓烈,下边瓣衣白得似雾,随着侍女的走动,远远看去,以为是一团跳动的火焰呢。
用来插花的是一只天青色的素胎瓶,侍女把花斜斜地插入瓶中,花朵正对着书案,侍女歪头来看穗禾,一时间觉得花美恰似人,正应了那句“灼若芙蕖出渌波”,侍女轻笑,“公主,这是从风荷宛华摘来的新鲜芙蕖,可好看?”
“好看。”穗禾诚心夸奖,还伸手去触花瓣,有一些水润之意。
侍女见她喜欢,又说,“公主若喜欢,那蕊黄的,娇红的,藕紫的,洒锦的,奴婢也为你摘些来?”
“不必了。”穗禾素手轻拨,花瓣如同醉了酒的美人,摇曳生姿,好看非常,她宛然一笑,“我亲自去摘。”
偶然兴至,穗禾掩了卷牍,命灵钧寻了个篮子,独去风荷宛华采莲。
时近正午,润玉练兵归来,遍寻不着,问了灵钧,才知穗禾去了风荷宛华,因着灵钧说穗禾已去了约莫一个时辰,想着也是时候要回来了,于是便沐浴更衣后,坐在院中看书,顺便等她回来。只是日光当顶,也不见人回,润玉心里担忧,也就看不进那白绢黑字了。
风荷宛华很大,正是荷花次第开放时节,一眼而去,尽是荷叶田田成川,碧浪接天,间杂无数红粉佳人,延颈秀项,好不婀娜。
若非用了追魂引,润玉也不能那样快的找到她。
不得不说穗禾是极爱享受的,自划了一叶小舟,去到了藕花深处,那里荷叶高出水面数尺,层层叠叠,竟于叶下辟开一条水路,可通船。
润玉找到她的时候,只见她卧在船中,似乎睡着了。光线被荷叶遮得很暗,只是当荷叶随风摆动时,阳光会钻了空子跌落下来,不一定落在什么上,也许是她那一身浅堇色的短衫上,这短衫是用鲛丝制的,不是那么的柔软,更加通透与轻薄,衫子上用金丝绣了大朵芙蓉,裙子是用灰云纱裁的,没有绣花,只是极为衬她的短衫,也许是她莹莹如莲瓣般的洁白面庞上。荫翳之下,如此美人酣睡,如诗如画。船头篮子里已盛了满满一篮子荷花,各式各样各色,润玉猜想,她是采花累了,在船上休息会儿,不成想会睡着。
一篮子花落入手里,放入乾坤袋中,他才小心捏了诀,满心欢喜地看着这般美貌的采莲女落入自己的怀抱。
才出荷下,许是阳光刺眼,她醒了,还算清明,对上他的笑眼,相顾无言,她也笑了起来。
“小生润玉,初来贵宝地,不知姑娘芳名?”
日头太明朗,荷花香太清,姑娘太好看,他不由得生了几分挑逗之心,学起话本子里百无一用的书生,艾艾问拨了他一池春水的姑娘姓名。
穗禾垂下手臂,随手摘了一支开得盛丽的荷花,用来挡在面前,巧作娇羞,只露一双眼,似勾似羞,欲语还休。
“六月金冕旒,槐月小青苗。公子不妨猜一猜?”
润玉真是爱极了人间情趣,酸甜苦辣咸,贪嗔怨憎会,餐粥也有变化,更别说河畔的柳絮年年都不一个模样,天上神仙指尖能唤云,可点金,餐仙露辟五谷,却不及人间花好月圆朝朝暮暮。以为只有自己懂得这些雅趣,谁知她也是个中高手。
“姑娘这是为难小生啊!”他假意忧愁,旋即笑开颜,“小生不才,学了些占术皮毛,约能算出姑娘夫婿之名。”
穗禾故作惊讶,美眸不错,“哦?且说来听听。”
他故作高深,颇思考了一会,才在她期盼的眼神中,说,“润玉,他叫润玉。”
穗禾移开花,露出不满的神色,“我好歹勉勉强强做了一回诗,你怎可这样轻易的就把名字说了出来。”娇俏得满池荷花失了颜色。
润玉没忍住,压下头来,用鼻尖轻触她的鼻尖,笑声喑哑,“傻姑娘,你若是猜不出来怎么办?”
一尾红鳍倏尔游过,尾巴拍水,声音清脆,穗禾遽然从他怀里跳下来,跪在荷叶上往那水里一捞,出了水面,手里已有一尾红鳍。一时间旖旎尽散,他心爱的姑娘举着鱼对他说:“今天可以加个菜了。”他的笑容有一丝丝裂痕,但他很快补好了。
回去的路上,他左手提着鱼,右手牵着她,她一路说着用荷花做水晶糕的事儿,还纠结着鱼究竟怎么吃。
她侧脸过来,问他:“红烧?清蒸?清炖?干烧……”
他像个拿主意的一家之主,说:“红烧吧。”
她终于不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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