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耳边是潺潺流水,周身是温热和煦,轻轻喟叹一声,一夜好眠的明秀秀不舍的从梦中醒来。

    丝缎的黑色锦绸质地极好,柔软光滑,她以前见过,听闻这样锦绸做的里衣价值百千两,是她这辈子都穿不起的,暗暗赞叹这光滑的绸面……眼眸骤然睁大,明秀秀僵硬着身子抬头,果见是那冷峻的面容。

    双腿交缠,紧紧拥卧,看清了自己此时身在沈缜怀中,明秀秀只希望是在做梦。

    然而并不是,心中害怕,看着那依旧沉睡的男人,再来不及思考,明秀秀小心窜动,希望在沈缜未清醒前离开。

    怕惊醒那位,明秀秀极为小心,手和腿现下不便动作便挪动着腰身,拱着小屁股半晌,腰臀倒是离开了那怀抱,可手脚依旧被桎梏着,心中万分焦急,明秀秀维持着不雅的姿势满目纠结,然而再要动作却对上那眯起的双眸。

    手支着额角,墨发随着支额的动作泄于头后,看着撅着屁股向外拱的女子,沈缜沉声:“怎么,你以为现在离开我就不会发现?”

    明秀秀脑中大乱,各种恐惧纷至沓来,最终皆化为……

    什么样的姿势跪地求饶才合适呢?

    好像什么样的姿势都不好用了,看着阴沉着脸倾身上前的沈缜,明秀秀双眸焦急的朦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醒来会在他怀中,做他通房的那几年,知他素是严谨规矩,她早就养成了夜里不乱动的习惯了。

    委屈却局促的跪在地上,大眼睛困着泪意,怯怯的抬起又垂下,沈缜看着那似是勾引的女子,手掌支着地面坐起,倾身将跪着的人罩住,垂眸看着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心中第一次升起狐疑,她总是这般泪意朦胧的看着他,可现下这样的境地,她总不至于勾引与他……

    抬手将明秀秀的下巴抬起,沈缜蹙眉:“哭什么?”

    因为害怕,害怕他的决绝狠厉,害怕他的高高在上阴晴不定,嘴唇轻动,明秀秀眼眸朦胧却因为慌乱发不出声音。

    “修延。”

    轻叹的责怪声传来,打破了寂静,听到兄长的声音,沈缜眉头微蹙,放开了手。

    被人放开,明秀秀慌忙站起,心里似有主心骨一般,局促的走至自家爷的身边,嗫嚅开口:“爷,您醒了。”

    看到一早便小脸惨白的人,沈隽之靠坐起身,眼眸温柔,抬手抚了抚明秀秀的长发,“你可有受伤?”

    摇了摇头,明秀秀福了一礼,瞧见自家爷神色倦怠,咬了咬唇起身,“爷,奴婢去投帕子过来。”

    女子出了洞内,洞内便寂静下来,面色发白的沈隽之淡笑抬头:“修延,你莫要吓她,她很好。”

    倚靠石壁而坐,沈缜闭上眼眸,答非所问的开口:“今日他们便会寻来,兄长莫要担心。”

    无奈弟弟的顾左右而言他,沈隽之摇头一笑,垂眸看向自己笨拙包扎好的伤口,眼帘轻颤,“昨日的刺杀修延可是早已知晓?”昨日前后两拨刺客看似目标一致攻来,但仔细窥看两拨人马的招式完全不同,联想到弟弟先前阻止他前来随同狩猎,他便一直隐隐怀疑。

    沈缜并未回答,转头看向自外走来女子,神色淡淡:“襄王不能留。”

    忍下心中的惊骇,沈隽之眉头紧蹙,却不再开口,而是顺着弟弟的眼眸看去,看到一脸稚气的女子走进,幽幽一叹:“修延当真与以前不一样了。”

    并不知晓两人看着自己,重新展颜的明秀秀摇头晃脑的走进,想着自己刚刚瞧见的,抿嘴一笑,遇到有趣的事便想要快些分享,足下有些急促,明秀秀走至自家爷身侧。

    脸上因着那愉悦的人不由自主的带上笑意,沈隽之接过帕子,轻声问询:“可是瞧见什么有趣的了?”

    眼眸明亮,便是等着问询的明秀秀忙开口:“刚才奴婢看到了几只小野猪,十分乖巧的跟在一个大野猪的身后,奴婢没见过山林里的野猪,觉得很有趣,后来……”

    “哼,幼稚。”

    不理会弟弟,沈隽之嘴角泛着笑意,细致的擦拭着手:“后来呢?”

    听到沈缜的轻呲,明秀秀撅了撅嘴,但听到问询立刻眼眸明亮:“后来其中一只小的看到了奴婢,忽闪着大耳朵向奴婢奔来,奴婢觉得那小猪有灵性便给了它几个果子……”

    “哼,可笑。”

    眼眸温柔,沈隽之见那认真与自己分享喜悦的女子眼眸不安,鼓励的开口:“再后来呢?”

    声音不似刚刚那般明朗了,明秀秀咬了咬唇准备快速结束自己幼稚可笑的趣闻:“后来它哼哼两声就跑了。”

    “哼——”

    猛地转头,觉得被影射的沈缜眯眸,“你说什么?”

    轻笑出声,沈隽之抬手抚了抚身侧极为不安的小姑娘,“当真有趣,秀秀是个喜爱生活的姑娘。”不单单是安抚,沈隽之当真是觉得这个阴差阳错来到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很好,世间有几人能在面临生死抉择时毅然决然的选择坦然,选择遵循本善,世间几人能在前途未知时依旧明朗,依旧随遇而安,物欲私利,权势争斗总叫人随时随地陷入两难,她很好,好到即便万分抗拒却克制不住的心动,好到越了解便越觉得……自惭形秽。

    不明白那阴晴不定的人为什么又突然生气了,明秀秀缩了缩脖子,但见自己的喜悦得到了自家爷的赏识,眼眸又恢复明亮,一边抬手去查看自家爷的伤口,一边继续与他说刚刚出去时遇到的其他趣事。

    女子的声音柔软稚气,伴着石洞内叮咚的水声煞是好听,叫人……莫名的心中柔软。

    重新为自家爷包扎好伤口,明秀秀松了口气,随即瞥见那靠坐在另一侧石壁的沈缜,咬了咬唇再次起身去石洞外投帕子,然而刚刚走到洞口便面色惨白,步步后退。

    沈缜眼眸骤然凌厉,阴戾的威压骤起,抬步上前,袖口中的长剑陡然甩出,挡在明秀秀身前时,眼帘轻抬,声音缓慢漠然:“虽然我有伤在身,但对付你们几个杂碎却绰绰有余。”

    跃空出现的黑衣人因着那威压内力翻涌,下意识的同时后退,随即对望一眼忍着威压提剑袭来。

    “铿锵”骤起,刀光剑影间黑影似鬼魅,剑起剑落便有数十黑衣人血喷倒地。

    沈缜反手执剑,俊美的面容因着溅了些许血渍而多了几分阴冷,剩余的几个黑衣人因着那若地狱来使的人踌躇之时,那人已经果决攻来。

    不能再自乱阵脚,黑衣人对望一眼,分拨迎上。

    因着那越发激烈的交战,明秀秀小脸惨白,不由自主的退到自家爷身侧,自家爷不会武功,林汉不在,她不能让他有意外。

    那边的交战让人眼花缭乱,看不大清,明秀秀却一直心弦紧绷,每每有人倒下她都极力压制自己的惊呼,因为一直提防的看着,即便不懂武功但看到有人趁间隙攻来时猛地一惊,下意识的迅速上前挡在自家爷面前,还来不及思考,肩上陡然一痛,明秀秀一时眼眸朦胧。

    她似乎知道她儿子为何那般怕疼了,他总是像她多些的。

    眼眸怔怔的看着渐渐坠落的女子,沈隽之手指僵硬,黑衣人被自后斩杀之时,沈隽之已经将合上眼眸的女子抱在怀中,努力压制住心下的抽痛,喉结攒动,却发不出声响。

    洞口有大批黑衣人涌现,身着劲装的暗卫也凭空现身。

    剑上的血低落在地,背对着洞口的沈缜面容阴沉,手轻轻抚上莫名镇痛的心口,余毒未清又动了内力,眼前昏黑之际,沙哑开口:“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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