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钰在段府待到下午申时才返回宫中, 她依依不舍地抱住母亲和清钰, 想跟她们多待会, 但她知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 宫里还需要她去主持大局, 她不能在宫外待太长时间,太后娘娘能允许今日她出宫已经很疼爱她了。
回到宫里,先带圆圆去太后那里请安,顺带也是告诉太后, 她回来了。
太后娘娘将圆圆留了下来, 这段时间她太忙, 已经很久没留圆圆在寝宫留膳了。
回去东宫,相益彰果然不在,想来不是去前殿守着便是在忙找人的事, 她心里叹了口气, 默默祈祷希望能早日找到那位大师。
出宫了一趟, 她有些累了, 就躺床上休息了会。
等她再次醒来时, 相益彰已经回来了, 正坐在窗边看书,眉梢不自觉微拢, 想来这段时间没少拧眉, 眉角处已经折出一道浅浅的折痕。
她半斜倚着盯着他看了会, 方缓缓坐起身。
相益彰猝然醒过神, 看向她,眉眼柔和,“醒了?”
“嗯。”段新钰温柔地看着他。
“饿不饿?想用点什么?”说着,他唤进来白鹭,交代道,“去御膳房叫点宜开化的粥羹来。”
段新钰摇摇头,其实自己一点也不饿,她刚要出口叫住白鹭,但转念一想,她虽然不饿,但随遇安忙到现在,估摸着一天都没怎么认真吃饭。
她想了想,还是叫住了白鹭,只是交代道:“除了粥羹,再拿几小碟菜。”
“是。”白鹭弓身应道。
她起身,走到相益彰身边,坐下。
相益彰顺手将她揽入怀里,放下手里的书,温声问她,“圆圆留在皇祖母那里了?”
这个敏.感时期,段夫人定然不会提出让圆圆留下,母后又病着,唯一能留下圆圆的人也就只有太后了。
段新钰笑笑,拧拧他的鼻尖,赞道:“有理有据,聪明。”
相益彰摇头失笑,“用这种方法教圆圆也不错。”
段新钰歪头,“哪种?”
“夸奖赞扬,我们那边习惯用的方法。”
段新钰眨眨眼,表示自己理解了。
相益彰拧拧她的鼻子,“所以,这种逗小孩子的方法不能用在我身上。”
段新钰笑倒在了他怀里。
过了会,她正起脸色,道:“今日回家,我方才想到,除了派放出去官兵官差,张贴榜单搜寻那位大师外,我们还可以询问曾经的老臣,尤其那些将要或者已经告老还乡的老臣,当时他们伺候在陛下身边,有的还亲眼见过那位大师,也许他们会知道一些线索。”
相益彰沉思片刻,颔首,“这倒不失为个好的找寻方向。”
段新钰一直惦记着父亲将说没说出口的话,她觉得,当初爷爷乃陛下身边的肱骨重臣,也许当真知道些外人不知的秘密,而那些秘密也许就是找到那位大师的重要线索。
她吩咐身边的人,如果段府递进来消息,一定要立即送到她手里。
就这样,过了几日,父亲果然递了消息进来。
段新钰迫不及待打开信笺,就看到上面写着几句话,粗粗扫完,她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相益彰被东宫的太监突然叫回来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直至见到等候在宫门口,神情迫切地走来走去的段新钰,他到底没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上前一步,“有线索了?”
“嗯。”段新钰不多说,只对他点点头,道,“先回去。”
两人沉默地走了回去,回到东宫,段新钰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扰,随后拉着随遇安进了殿,顺带关上了殿门。
拿父亲递进来的纸条给他看。
粗粗扫过去,相益彰皱了皱眉,“锦囊?”
“对,当时你身上有没有多出来一个锦囊?”
相益彰放下纸条,拧眉认真想了想,摇摇头,迟疑道:“当时有人给我买了一套衣服,连带着一些饰品,那些饰品里确有几个锦囊状的点缀物,但我只以为那是挂坠,就坠在了腰间,后来回宫后,宫人就将那些小玩意收起来了。”
段新钰着急,“都是谁收起来了?收到了哪里?”
相益彰想了想,突然转身,朝外走去,段新钰等了会,就见他领着一个小太监回来了,小太监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箱子。
将箱子搁到桌子上,小太监小心翼翼道:“回殿下,当年您带回来的一些东西奴才都给您收到了这个箱子里。”
“嗯。”相益彰挥挥手,让他下去。
等小太监离开后,段新钰和相益彰走上前,打开了箱子,里头果然放着两身衣服与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相益彰率先将那些小玩意拿了出来。
段新钰的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箱子里的一套奇怪的衣服,大概她视线飘的次数有点多,相益彰没一会就注意到了。
他失笑两声,伸出手,拿出了那套奇怪的衣服。
“这个是我那个世界的衣服。”他解释道。
段新钰不由拎起来左右查看,发现这身衣服很像这里的亵.衣亵裤,只是比亵.衣亵裤还要更简单些,且衣服的布料也十分奇怪,不似这里能做出的工艺。
冷不丁见到这身衣服,相益彰不由晃神。
许久,他回过神来,叹道:“将来若有机会……”
眼神微微茫然,若有机会就怎样呢?他还有回到现代的机会吗?他还能抛下这里的一切回去现代吗?
段新钰看向他,“什么?”
相益彰收回神思,笑笑,温柔地揉了揉她脑袋,“等将来有机会,我想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
“啊?”段新钰瞪大了眼睛。
相益彰觉得自己突然得癔症了,心里明明清楚他家乡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就连他自己也再也回不去了,却还是不假思索又执拗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自嘲地笑两下,揉揉她脑袋,道:“没什么,现在来找刻有线索的锦囊吧。”
段新钰点点头,低下头翻找那些小玩意,翻着翻着,突然她抬头瞥了相益彰一眼。
他心里,应当很想念他家乡吧。
“这个!”
段新钰一凛,忙看向他手里,那是个翠绿色的荷包,荷包普普通通,一尘不染,面上绣着根普通的竹叶,若说这是身边小摊上随手买的她信,至于说什么锦囊……
还是那位大师送与他的锦囊……
她咳嗽两声,叮嘱他,“快打开看看。”
相益彰闻声打开,结果传来“咔”的一声脆响,两人顿时僵住了,别不是……他小心翼翼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是?”相益彰碰了碰已经干枯的植物。
“蛇形草。”段新钰下意识回答了出来。
疑惑地看向她。
“我三婶子,也就是我们村里的医婆,我小时候经常去她家玩,她院子里就晒着很多药草,我没事就喜欢问她那些药草的名字和功效,这种植物,因为形状太过奇怪,所以我记忆很深。”
段新钰想了想,模糊道:“我记得这种草,好似是救治麻风病的材料之一。”
“你是说?”
段新钰眼睛猛然一亮,“我记得三婶子跟我说过,云南那边有个麻风病寨子,将来等这边没有牵挂了,她便去那边行医救人,说不定,说不定那位妙手仁心的大师也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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