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僵硬着身子不知道该转头去看,还是先呼救时,那东西拽住了她的衣领,用力将她朝后拖去。
“啊!”那惊呼声抑制不住的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同时,谭溪注意到那不再是自己的声音。
下一刻,脑袋上狠狠被人拍了一巴掌,吴阿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怂包,你喊个毛。”
谭溪被拍懵了,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被吴阿大拎着后衣领,上半身已经被拉离了地面,而这个拉着她的吴阿大至少比刚刚在高脚楼里的年轻了三十岁。
“阿大。”声音是从谭溪嘴里发出的,但并不是她想要喊的,谭溪意识到了这和昨夜梦里的一模一样。
“闭嘴,有狼。”刘正权猫着身子,紧张的观察着周围。
吴阿大也松了手,朝一边的草丛里啐了口痰,将背上背着的枪拿了下来,紧张的盯着不远处的草丛。
谭溪一听也立即爬了起来。
刘正权看她一脸紧张,低声骂道:“你以为你背上的是玩具枪!”
谭溪一摸,果然自己背后也背着把枪,她虽然不会用,但还是将枪捧在了怀里。
就在她做这些的时候,前方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响声。
吴阿大的枪口也随着草丛里的动静移动着。
最后他扣动了扳机,嘭的一声,草丛里传来了一声狼的哀鸣,那团草丛终于不动了。
刘正权轻舒了一口气:“死了。”
吴阿大收起枪,朝着那谭溪的大腿踹了下去,谭溪在那青年的身体里都能感受到那一脚绝对是使出了他的全力,踹完那一脚,看着谭溪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他鄙夷的笑着:“你个怂包睡得挺香的啊!你知不知道狼最喜欢叼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城里人。”
这话和刚刚在屋里吴阿大讲的故事对上了。
“要是以后你再这么拖后腿,劳资就打死你喂狼!”吴阿大恶狠狠的说道,那眼神和刚刚看苏禾时的一模一样。
“阿大!你吓到谭老师了。”
谭溪眨了眨眼,她还站在原处,眼前是正在做饭的刘正权朝吴阿大埋怨的场景,而苏禾看也不看两人依旧盯着窗外,仿佛刚刚谭溪看到、感受到的一切都仅仅是瞬间的错觉。
她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被从后勒过去的感觉还在,大腿也一阵阵的钝痛着。
该死,明明是他们这三个混蛋讲的故事,为什么这么诡异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谭溪很想骂人,更想拉住苏禾问个彻底,到底为什么他们每讲一个故事,她就会有一次这么奇怪的体验?
等等。
谭溪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苏禾讲了三个护林员进山打狼,她在梦里就成了进山打狼的三个护林员之一。
吴阿大说了一个威胁苏禾的故事,她在那个第三个护林员的身上感受了一次吴阿大的威胁。
一股冷气从脚底侵入,直接袭向她的头顶,冷气穿过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也许根本就不是故事,而是过去发生过的真实的事件,曾经真的有一个护林员和刘正权、吴阿大一起进山了,但是最后那人恐怕。
昨夜原本赞成讲故事的刘正权突然制止,是不想让她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谭溪看了看自己包扎着纱布的手掌,心中的不安狂响。
她在梦里一直都是身处在第三个护林员的身体里,他摔跤受伤了,她的手掌也受伤了。
他被吴阿大拽了脖子,踹了一脚,而自己现在脖颈还不舒服,大腿也还在痛。
如果说‘故事’的结局里第三个护林员死了,那自己会不会也会死?
谭溪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她并不想去探究过去发生了什么,她只想平安的回去。
但是如果苏禾他们继续把故事讲下去,她可能会死。
不行,不管苏禾有什么目的,她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将故事讲下去。
谭溪看向了那把黑伞,苏禾说过的,伞下讲的故事会成真,如果把那把伞关上了会不会就没事了?
她正准备乘苏禾看雨的时机悄悄溜过去把伞收起来,没想到洗手回来的吴阿大在走回来时,又被伞碰了一下。
这下吴阿大炸了,他没去找苏禾的麻烦,而是拿起那伞想把伞关上,可是他用劲了力气却没能将伞关上。
谭溪看他脸都憋红了,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然后他爆发了。
“艹!”他怒骂着将伞甩在地上,抬起脚就踩了下去。
啪一声,那纤细的伞骨断了,带着黑色的伞布凹下去了一块,甚至让整个高脚楼为之一颤。
吴阿大还没有罢手,他劈劈啪啪连续踩了好多下,等停下来时,整个黑伞已经破败不堪。
谭溪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伞的主人——苏禾。
苏禾转过头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脸上连一丝怒气都没有。
这份平静让吴阿大更加烦躁,他从苏禾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丑态,是那样的不堪,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消解心中的那份烦闷和不安,最后他只能粗暴的拎起那快要断成两节的伞,将它扔到了屋外。
刘正权遗憾的收回了视线,专心的添柴烧饭,心里不免遗憾,不管苏禾做了什么,那吴阿大都可以找理由揍他,出出心里的恶气,可惜了苏禾什么都没做。
谭溪则是松了一口气,再看向苏禾刚准备感慨,这人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时,却看到了苏禾嘴角边的浅笑。
那笑容很像是怜悯,又像是在嘲笑吴阿大的不自量力。
谭溪回过神来,她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判断,也许这黑伞根本就不重要,说黑伞下的故事都会成真也是苏禾为了晃点刘正权、吴阿大设下的圈套。
如果苏禾接下来还在继续讲那个‘故事’,说不定自己身上奇怪的事情照样会发生。
谭溪在脑海里进行了一番缜密的分析,不管怎么看吴阿大和刘正权都不像是好人,和他们待在一起都不安全。
而苏禾,一看就是深藏不露的大佬,现在的局势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而自己,一个炮灰,什么都不做,估计死得更快……
是时候抱个大腿了,谭溪鼓起勇气走到了苏禾的身边,加入了看雨的行列。
她不想惊动还在火塘边忙碌的两人,便从外套内侧,隐秘的小兜里掏出了那个小本子,从书页里撕下一张纸,用夹在书里的迷你笔写道:【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讲那个故事,但是现在请先别讲了,他们两人可能会对你不利,我们先躲过这一劫,下山后报警来处理好吗?】
谭溪将写好的纸张塞到了苏禾的手里。
苏禾盯着手里的纸条,过了好一会才认真的看了起来,他看着那张纸上的内容,时而皱眉,时而露出无奈,过了好久他将那张纸塞到了裤兜里,看向谭溪的眼神有些奇怪。
谭溪不安的吞了吞唾沫,她写的这句话里虽然夹带了私货,但所说的并非都是违心的,虽然局势还掌握在苏禾手里,但是保不准将那两人逼急了,他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苏禾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而吴阿大身体壮硕,一拳下来恐怕他就凶多吉少了,而且对方还是两个人。
特别是这个故事成真的能力,估计本来是要用在吴阿大和刘正权身上的,但是误打误撞的用到了她的身上。
谭溪始终认为自己才是那个局外人,而她会经历这些,不过是苏禾这边出现了什么偏差,毕竟一开始她的到来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她尽力让自己眼神看起来无辜可怜,虽然未说一语,但那婉转的视线以胜千言,特别是每一次她为难的别开眼,像个十六七岁初恋的少女一般,矜持羞涩,却在每一次看向苏禾时,将自己想说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大佬,让我抱你大腿吧!
最终苏禾终于点头了。
谭溪如释重负,在心里感谢了一万遍那教授自己演技的老师,没有她,今天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苏禾看着嘴角露出个浅浅笑容的谭溪,他心里一暖,但是再看向窗外时,表情却很凝重。
“吃饭了!”刘正权喊道。
谭溪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苏禾刚转身,就听到了高脚楼外的森林里传来了一声极小的狼嚎声,那声音混杂在雨里,并不真切。
他看向窗外,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密林里,从茂密的灌木丛中亮起了两团幽绿的光,他知道那是一双眼睛。
紧接着,附近的灌木丛、树下,一双,两双,三双……那绿光一个紧接着一个冒了出来,将高脚楼团团围住。
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刷刷声将危险隐藏,高脚楼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海面上的孤舟,而船里的人……苏禾看向谭溪,刘正权和吴阿大,他们神色各异,各怀心事,但谁也没发现危险即将袭来。
那绿光中透出怨毒的情绪,像是下一刻眼睛的主人就要从那里冲出,连同这唯一可以遮风避雨的高脚楼和里面的活人一起,将所有的东西都搅碎。
“等等,再等等。”苏禾嘀咕道,随着他的话音,屋外那把已经坏了的黑伞抖动了两下,像是突然有了生命,断裂的伞骨开始愈合,只是瞬间,那把黑伞就恢复如新。
与此同时,那一双双幽绿的眼中透露出不甘,那眼睛的主人们慢慢退回了森林深处,那些泛着绿光的眼睛一一消失,危险再次隐匿。
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就好像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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