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鬼族之王

    牧野琼穿着男性的狩衣,带着精致的面具,宽大的狩衣掩盖了原先纤瘦的身材,再加上安倍泰明本就冷淡的性子,即使是有人好奇,也不会有人去轻易去询问牧野琼的身份。

    借由女性躯体而生的人偶,面容比起一般男子多了几分阴柔,然而那柔和却是恰到好处,更突显阴阳师的俊美。此时快步上前,端得上风姿绰约,牧野琼隐约看见了几分晴明年轻时候的影子,只不过安倍晴明自幼聪慧,八面玲珑,比起冷漠的安倍泰明更容易让人心生仰望。

    “快走吧,神子,要开始举行仪式了。”

    命定的八叶走到神子身边,龙神的神子呆呆地望着安倍泰明,一时间竟然也有移不开目光。借由龙神神子与八叶的牵绊,来使安倍泰明懂得什么是爱,从而来弥补“心”的缺失。将一颗心都系于来自于未来的龙神神子身上,一旦神子离开……就是不知道晴明是怎么打算的了。

    粗略环顾四周,竟然还来了几个熟人。

    一个是生性风流,有过一面之缘的橘少将,蓝紫色头发的源家武士,还有一个是上次跟源家武士争吵的现代的男孩,至于另一个金色头发同样拥有龙神宝玉的男孩,尽管是金发,却并没有鬼族的气息。

    说实话,以发色辨人是最浅陋的方法,而阴阳师以“气”辨人,尽管鬼族中人均为金发,但琼姬不知道,来自现代的牧野琼却明白西方欧洲金发极其多的事实。

    不着痕迹打量周围人的时候,牧野琼感应到了投向自己身上的一个目光。顺着目光的方向回看,竟然是橘友雅。牧野琼伪装得很好,还特意改变了周身的“气”,而且从来到这里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出口。不过看橘友雅的模样也仅仅是产生了怀疑,敏锐到这个程度,不愧是能够入选八叶的人啊。

    牧野琼如此推测,但是若是朝廷上任意一个熟知橘友雅的官员都不会这样想,为何?女性人缘极好的橘友雅可谓是“阅女无数”,基本上见过一面的女子都能说出对方的姓氏乃至名字,每次宫廷宴会上出尽风头的总是他。橘友雅有他骄傲的资本,年轻有为,前途极佳,尤其是尚未娶妻且容貌俊美,在一众相貌普通的官员里是鹤立鸡群。偏偏这样优秀的一个男子到现在都没有成婚,惹得不少贵族家庭的女子芳心暗动。

    牧野琼跟在安倍泰明身后倒是不会有人阻拦,只留在外面的几个八叶想要跟随却无能为力。跟在安倍泰明身后的龙神的神子有些拘谨,面前的阴阳师是上次离婚时救了她的人,她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谢意,只得到了泰明“没有关系”的回答。

    面具下的牧野琼轻声地笑了出来,尽管龙神神子并没有看得出来,但牧野琼知道,单纯的安倍泰明其实只是不懂得如何去应对女性的道谢,尤其是能够让他心里感到悸动的龙神神子。

    安倍泰明一向是沉默寡言,即使神子认出了安倍泰明八叶的身份,气氛仍然很僵硬。龙神的神子只能一路上左右探望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山间里夜风清凉,龙神的神子穿着一件单薄的校服,这时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牧野琼解开身上的狩衣,批到龙神神子的身上。白色的狩衣下是一件同样单薄的和服。只不过灵力护身,她并不会感到寒冷,但对于自身的灵力尚且无法完美控制的龙神神子并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天凉了,神子怎么不多穿些衣裳?”温柔的女声中有着几分关切,几分责备,几分担忧。

    牧野琼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元宫茜十分意外:“诶!您,您竟然是女性?”

    “只是穿着狩衣罢了,并不是只有男性才能穿狩衣的。而且,在我面前,您不需要用‘您’这个称谓,神子。”牧野琼摘下了面具,露出了姣好的面容,她温柔的声音中有种奇异的安抚,甚至是诱惑,“神子代表的是龙神,在这里,您不必对任何人弯腰。”包括天皇。

    “那你……”

    “您可以称呼我为琼。”牧野琼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星之一族,从来不愿意在龙神神子的面前说出谎言,即使面前这位殿下并不是自己侍奉的那位。

    “小琼。”元宫茜尝试着叫着牧野琼的名字,“我叫元宫茜。呐,小琼也是阴阳师吗?”她一直都以为只有男性才能成为阴阳师。

    牧野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尽管本职并非阴阳师,但琼姬与安倍晴明同属于贺茂门下,该学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少。

    “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牧野琼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已经剪好了的纸人,将灵力注入其中就成了最简单的一个式神。再吹了一口气,又变成了原先的纸人。本来是留着自己用的,见到龙神神子情绪低沉,便索性送给她。

    “只要向里面注入灵力就够了,很简单的。”

    龙神神子具有的灵力其实不亚于牧野琼,只是这灵力并非天生拥有,而是由白龙神后天注入的,因此与神子并没有完美相融。就像借来的工具,尽管你能够使用,却没有自己本身拥有的顺手。

    快到山顶,牧野琼把摘下的面具重新戴了上去。金丝边修成的华美面具上有着神秘的花纹,暗合着阴阳的规律。山上没有多少外人,只有一些祈福驱邪的僧侣,此时都安静地在大殿内,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此时的红染之樱花已经有大半变成鲜红,周身布满了邪祟之气,血红色还在依次蔓延。安倍泰明守候在树下,静静地等待着净化的时刻。

    按照往年的惯例,在镇花祭的时候都是请一个阴阳师来除尽邪灵,或者请伊势具有净化能力的巫女来净化血染之樱花。净化不等于除灵,想要单凭一人净化这一树的邪祟,需要消耗很多的灵力,一般的巫女得休息三至五天,当年灵力鼎盛时期的琼姬,净化完血染樱花之后也耗费了半个时辰才恢复过来。

    只是贵族们迫切地需要去衡量“龙神的神子”的价值,所以才轮到对此一无所知的龙神神子来净化,让一个无辜的女孩来面对这样的风险,即使是龙神的神子……

    等等,血腥气!

    浓郁的血腥气从一旁的庙宇中传来,伴随着的是浓重的妖气,还有僧人的尖叫声。灵视开启,阴阳两界的界限被打开,神圣的庙宇中充满了无辜惨死的僧侣的冤魂,尖叫着,痛苦着。

    殿门打开着,猫形的妖怪正大肆攻击着残存的僧人。比起一般的猫要打得多的体型,尖牙利齿,是猫又!牧野琼毫不犹豫地拿出一沓灵符:“明星北斗,脚闭千里,六甲反张,不避祸央…… ”借助灵符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千祸招魂,风杀! ”

    飓风化作风刃击败肆虐的猫又,猫又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后不在挣扎,一个火球将猫又焚烧殆尽,残存的僧人精魂未定,跪在佛祖面前,喃喃地祈求佛祖庇佑。

    “哼——”黑暗里传来一阵冷笑声,男子的人影从殿门前闪过,随后立刻消失。尽管明知诡异,但还是眼前的伤者要紧。

    净化的灵力可以净化邪祟,能够达到灵力外放的境界就可以疗伤。所幸因为赶来及时,剩下来的僧人中受伤不多,大多都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寺庙中本来也有疗伤的地方,救治了几个受伤最严重的僧人之后,在为首的僧人的领导下,余下的僧人都退到了后殿。

    “龙神的神子,跟我走吧。”

    一个深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庙外响起,带着一份诱惑的意味。莫非龙神的神子没有呆在安倍泰明的身边?

    等到牧野琼跑到寺外的时候,却发现龙神神子将手放在了一个金发高挑男子的手里。男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眼中是满满的志在必得。神子的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无神,应该是被对方的摄生咒法暂时迷惑了。

    “想要带走龙神的神子,鬼族,你可真有勇气啊。”

    金发,面具,还有环绕在周身的气息,在平安京被驱逐的鬼族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这里。平安京的人们畏惧鬼族的美貌,鬼族的智慧,鬼族天生具有的的强大灵力,出于人类内心对于异族的排斥,所以鬼族的族人一直流落在外,难以在人群中生存。

    然而其中只有很少的是纯血鬼族。大多数金发的鬼族跟人类无异,但因为金发而备受排斥。牧野琼同情鬼族,但并不代表她会站在鬼族的立场上。弱小的鬼族固然值得同情,而那些强大的,肆意妄为的鬼族,往往杀人如麻,破坏安定。

    强大的灵力一瞬间爆发,紫色的光华将她们二人笼罩。因为见到尸体而产生的恐惧感在牧野琼出现以后终于爆发,龙神的神子靠在牧野琼背上,大声尖叫起来。

    尖叫是人的本能,遇到恐惧之后借此来释放内心的压力。龙神神子的尖叫声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灵力,所以声音传播得很远,山上的安倍泰明,包括山下的八叶都会听见。

    “好了好了,小茜。”牧野琼安抚着少女慌乱的心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牧野琼望向那边依旧从容不迫的贵族,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冷厉:

    “听着,鬼,龙神的神子,可不是你能够触及的对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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