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婴儿哭声那一瞬,沈钰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一步一步仿若踏在云端, 呆呆地走到产房门口, 产婆已经抱着一个大红色的襁褓乐呵呵地出来报喜:“恭喜老夫人,恭喜沈大人, 是个小公子!”
钱翠花大乐:“哎哟我有曾孙了!快抱过来让我瞧瞧!”
产婆见惯了这等场面, 一边把婴儿抱到钱翠花面前, 一边喜滋滋道:“您看, 小公子生得多好!老婆子我接生了几十年,还没见过生得这般俊俏的婴儿呢!瞧这模样, 日后定然又是个俊郎君, 再得了状元郎的聪明……哎哟, 以后老夫人可有的愁了, 曾孙媳妇儿都得挑花眼!”
钱翠花几人听得心里都是大乐,纷纷夸产婆会说话。产婆心里也得意, 瞧这俩人这么高兴的模样,这回的赏钱肯定少不了。
钱翠花满足地抱着盼了许久的曾孙, 怎么看都看不够, 身边李巧儿三人眼巴巴地围着, 恨不得从钱翠花怀里把孩子抢回来。
一向沉默寡言的沈铁柱都忍不住开口了:“老婆子你别总占着曾孙,也让我抱一抱!”
“你粗手粗脚的, 吓着我的宝贝曾孙了可怎么办?”钱翠花瞪他一眼,转头招呼沈钰,“阿钰快来看看你儿子!”
沈钰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 轻飘飘地走到钱翠花面前,看着大红襁褓里那个白嫩嫩的胖娃娃,心中无限满足。
小豆包似乎是哭累了,现在正闭着眼睛,时不时哼唧几句。沈钰颤抖着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指尖几乎不敢用力,强忍住眼中的酸涩,柔声道:“小豆包,我是爹爹。”
说来也怪,小豆包原本靠在钱翠花怀里哼唧着不理人,听到沈钰的声音后,却忽而偏了偏脑袋,将脸转向沈钰这边。
钱翠花更是高兴:“我这宝贝曾孙可真聪明,这是知道谁是他爹呢!来,阿钰,你抱抱!”
钱翠花是个急性子,话还没说完就把小豆包往沈钰怀里一放,沈钰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看着怀里的小豆包动都不敢动一下。
小豆包却好像很是满意,在沈钰怀里咧了咧嘴。
沈钰的心顿时就化成了一滩春水,又柔声哄了小豆包几句,抱着他进了产房见亲娘。
陆芜刚生产完,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见沈钰进来,面上露出一丝笑,眼睛直往沈钰怀里的小豆包身上瞅,挣扎着想要起身看看小豆包。
沈钰连忙上前阻止了陆芜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小豆包放在她面前,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阿芜你看,这是咱们的小豆包,是我们两个的孩子。”
陆芜看着小豆包,眼都舍不得眨一下,伸手小心地将小豆包抱在怀里,怎么都看不够,傻乎乎道:“咱们小豆包生得可真好。”
“那是!”沈钰微微仰了仰下巴,语气中透出几分初为人父的自豪,“刚才产婆都说了,她接生了几十年,头一回见到咱们小豆包这般精致的婴儿呢。”
至于产婆有没有夸大其词,沈钰觉得绝对没有,他家小豆包,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可爱的小婴儿,不接受反驳。
陆芜深以为然。
俩新手爹妈就开始玩孩子,捏捏小豆包的手,戳戳他圆润的小嫩脸,咦,手感不错,再捏捏。
脾气再好的宝宝都要被这等程度的骚扰给气哭,小豆包忍着无良爹妈的逗弄,这会儿真的撑不住了,两条小眉毛皱在一起,鼻头一耸,一副马上哭给你们看的架势。
吓得沈钰和陆芜赶紧住了手。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对方这行为有点傻气,再看看小豆包,没了无良父母的骚扰,又呼噜呼噜睡了过去。
陆芜遭了一回大罪,见了小豆包后,也撑不住,眼皮子直打架。
沈钰见状,让人把悠车挨着陆芜床头,轻手轻脚地把已经睡熟的小豆包放了进去,而后轻拍着陆芜,柔声哄她:“小豆包睡着了,就放在你身边陪着你,你也睡一会儿。”
陆芜的眼皮越来越重,想要给沈钰一个笑容,却架不住睡意来势汹汹,就这么在沈钰的安抚下睡了过去。
沈钰看看陆芜,又看看悠车里的小豆包,只觉得人生就此圆满,再无遗憾。
添丁是桩大喜事,等到沈钰出来时,府里已经按照习俗在屋檐下挂了一把小弓,以示府上有弄璋之喜。
看着满院子喜气洋洋的下人还有钱翠花他们殷切的眼神,沈钰心情大好:“都睡了,母子平安。”又提高嗓音,“这个月每人多发两个月月钱!”
下人们更是高兴,嘴里吉祥话不断,听得原本还有点心疼的李巧儿都忍不住喜笑颜开,想到白白胖胖的大孙子,李巧儿也不再纠结月钱的事,决定回去再给她的心肝肉多做几身衣裳才是。钱翠花也在嘀咕:“得让人多做几个补身子的汤,阿芜喝了奶娘也得喝,千万别亏了我曾孙的嘴。”
沈铁柱和沈二川也在心里琢磨着:小男孩都喜欢什么小玩意儿来着?赶紧去买几个……不,得自己动手做几个才是!
长辈们似乎都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一个个容光焕发仿若年轻了十岁一般。
沈钰却忍不住低笑,内心还有点小无奈,想当年,家里人可都是围着他转悠的,现如今小豆包一出生,就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他在长辈们心里排名第一的地位,还真需要点适应的时间。
丝毫不知已经抢了亲爹地位的小豆包继续呼呼大睡,表示自己没空搭理这个傻爹。
沈钰喜得贵子,送贺礼的人还真不少。傅卿珩最先差人过来送礼,接着是季阁老,张阁老……陆家更不用说,那是小豆包的外祖家,陆芜又得宠,陆夫人和陆衍之前也没少为陆芜的肚子发愁,又因为沈钰果断拒绝了大皇子的“好意”,给足了陆芜爱护,陆家人这次手笔极大,上好的东西流水般地抬进了沈家。
打头的全是一堆大人物,其他人就算是跟着领导的步伐拍领导的马屁都得给沈钰送礼。
沈钰和陆芜都对这些厚礼不感兴趣,想了想,大手一挥,有志一同地将这些东西全都记到了小豆包名下。是以小豆包刚出生,名下的财产就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陆芜还特地给他准备了一个库房,专门用来放东西。想来随着小豆包年龄的增长,库房里的东西肯定会越来越多。
现在还是二月份,月子倒也不难做。只不过沈钰想为小豆包画幅肖像画的就碰到了难处,天还冷着,总不能让小家伙果着。嗯,沈钰打算画小豆包刚出生时的情景留做纪念,谁出生时是穿着衣服的啊?简而言之,沈钰要画的,就是果照。
好在陆芜还不知道沈钰这个可怕的想法,不然非得跳起来和沈钰争执一番不可。
沈钰就这么暗搓搓地准备了起来,为此,他还抢了给小豆包洗澡的活计,就等着送小豆包一份最特殊的礼物。
这天晚上,兴奋的沈钰到了休息的时间也没有任何睡意,走到产房门口听了听,发现陆芜和孩子都睡了之后,沈钰心中的喜悦还没降下来,想了想,便进了书房开始自己的创作大业。
沈钰的记性绝佳,又有对小豆包的满腔父爱做后盾,下笔有如神助。很快,一个白嫩可爱的小婴儿便跃然纸上,乍一看过去跟小豆包完全没差别。就是……没穿衣裳,笑得傻兮兮的。
看着画中小豆包这有趣的模样,沈钰玩心大起,又提笔在婴儿旁边写了三个字儿:我来也!落款是元嘉二十一年二月十九日,看着还有几分不伦不类。
沈钰却很是满意,第二天一大早就拿着小豆包的肖像画跑到陆芜面前献宝。
陆芜一个大家闺秀,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见过,这回也被沈钰惊了个呆。哪有当爹的给儿子画果照的?哪怕儿子是个小婴儿,沈钰这行为也太过出格,说出去简直是惊悚事件。
沈钰浑然不觉,还在兴冲冲地向陆芜说着要给小豆包写成长日记的事儿,每每到了有意义的日子又给小豆包画上一幅画,完美地记录下小豆包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多有意义!
陆芜先前觉得沈钰的行为有几分不妥,听沈钰说到后头,陆芜心中已然同意了,忍不住笑道:“也不知道夫君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
沈钰微微一笑,后世孩子养得娇贵,父母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全留给孩子,想尽一切办法表达自己对孩子的爱。沈钰虽然是条单身狗,架不住合作伙伴们都有儿有女,说起儿女经来也头头是道,沈钰又不能让他们闭口,就这么听了一耳朵奇奇怪怪的育婴知识。
见陆芜满脸是笑,沈钰又得意地挑挑眉,再拿出另外一幅画来示意陆芜打开。
陆芜含笑接了过来,打开后便愣在当场。这是沈钰画的慈母抱子图,正是昨天她眼角带笑温柔抱着小豆包的场景,画中之人周身盈满了温柔与爱意,让人一见就能感受到这世上最温柔伟大的力量。
陆芜心中大震,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沈钰,眼眶已然红了。
沈钰赶紧抱了人轻哄:“月子可不能哭啊,伤了眼睛可不得心疼死我?”
陆芜扑哧一笑,轻锤沈钰两下:“就你会哄人!”
沈钰反手握住陆芜的拳头,柔声道:“你看,这样多好,哪怕以后我们都已经老去,开始忘记许多事情,但只要翻开这些画,就能感受到我们现在有多快乐。小豆包也是,孩子长得飞快,只要画还在,我们就能一遍一遍地回想起,孩子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陆芜终于被彻底说服,抬头地看着沈钰,迟疑道:“你公务繁忙,我在闺阁之时也学过几年画,画画这事,就交给我吧。”
无良爹妈就坑儿子一事达成共识,可怜的小豆包还在呼呼大睡,浑然不觉就是因为这番谈话,让他多出无数黑历史。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第四更会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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