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眼看着锋利的酒瓶就要刺向自己,林匪石想挣扎,却一动不能动,就像全身的血液都被凝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到他的身前,只手抓住家胤唐的手腕,轻轻一拧,直接使得手腕脱臼。

    家胤唐大叫一声,被人用力地甩了出去。但是他铁了心的想弄死林匪石,那么多人的探索都以失败告终,偏偏林匪石是个例外;他又无法对家胤珊下手,因为他父母对他的爱,本该是属于家胤珊的。

    他借着被甩到桌子上的力,一个返身,再次朝林匪石冲过去。

    白赫一只手搂住拉着左眼罩,一脸错愕的林匪石,带着人往边上走了两步。一层透明的冰晶在他手前慢慢结成,家胤唐被他拦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手臂之处慢慢冻结。

    但是被邪祟附身的家胤唐居然有破开冰晶,挣扎出来的趋势。

    林匪石虽然不能动,但是不代表他没想法:美人,这么护着我不是办法,你那么牛逼就把我解开啊!

    嘲风见到主君的冰霜结界就要被破开,情急之下就要朝家胤唐一掌劈过去。

    “嘲风,不可。”白赫一牢牢把控住家胤唐,同时还要扶住因为失去重心,就像柱子一样倾斜的林匪石。“他是个人,身上的邪祟还没出来。”

    所以你们父女俩假装陌生人来家府就是来找邪祟的?问题是邪祟都快爬到你头上来了好吧!你难道没看见邪祟?林匪石的内心在咆哮。

    等等。他觉得哪里不对,这父女俩不会看不到邪祟?看不见怎么抓?

    “可是我明明就闻到他身上在漫出了那些臭东西的气味,为什么看不到。”嘲风觉得自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她本可以嗅到邪祟将它们找出来,结果现在闻得见却看不见,心里真憋屈。

    就因为对面是个人,她才无法下手。白赫一说过,除祟的本质就是为了让人活下去,如果为了除祟不顾人的生死,这就是失了本心。

    “咔嚓,咔嚓”,空气中传出冰晶不断碎裂的声响。对面的东西不过是只普通的邪祟,白赫一本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它制服,但是却投鼠忌器。

    得把它从人的身体上脱离。

    林匪石在白赫一怀中使劲,他觉得自己可以冲开这种静止的感觉。保持着冰棍的姿势一动不动,非常累的好不好!渐渐的,他的眼珠可以旋转,他的手指松开了眼罩。

    家胤唐有邪祟附身,终究靠着一身蛮力冲破了白赫一的冰晶。与此同时,林匪石突然大喘一口气,连想都不想直接抬脚踹向朝自己冲来的家胤唐。

    “唔!”家胤唐被结实有力地踹中肚子,身体向后飞了出去。

    就是这一脚,直接把掐着家胤唐脑袋的女人也打了出来。

    女人和家胤唐分开的瞬间,白赫一和嘲风终于看清了邪祟的本质,是一个披着黑色鸟羽的女人,叫做无子雉。

    无子雉在地上滚了一圈,看到白赫一与嘲风之后化为黑鸟落荒而逃。

    没了邪祟附身的家胤唐这才感觉到右手手腕处传来的痛意,疼得哇哇乱叫。整个大厅又恢复原来的样子,钟摆继续摆动,假山泉水继续流淌。

    而嘲风和白赫一已经追着邪祟离开了家府住宅。

    “妈,好痛,我的手好痛。”家胤唐在地上呻/吟。

    邪祟的剥离,使得郁兰芳身上的那层“魔咒”被驱除。她虽没有看到空间静止之时发生在她身边的画面,却记得静止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自己对儿子,对女儿所做的所有事。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无限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多荒唐的事情。“你居然真的敢对你的亲爸下手?!”郁兰芳用陌生的语气高声质问家胤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荒唐的儿子!”

    家胤珊愣了一下。

    家胤唐的嘴唇微微抖动一番,他没想到邪祟的附身与否会带来那么多的变化。他用自己的生炁供养了邪祟十二年,对邪祟带来的父母的关爱早已习以为常,丝毫不珍惜,但是等到母亲用这种失望至极的语气质问他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溺爱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珊珊。”郁兰芳红着眼看向被自己冷落了十二年的女儿,这也是她十二年来第一次那么亲昵地叫她。

    林匪石无意看这种母女“相认”的戏码。他走上去一把揪住家胤唐的衣领,问:“邪祟已经离开你的身体了,契皿呢?”

    置空期的邪祟会附身在年代久远的古物上,当邪祟找到被欲望蒙住双眼的人,便会带着古物来到那人身边。与人签订契约后,那件古物就会成为契皿。邪祟吸食人的生炁,当人的生炁耗尽,邪祟就会自行离开,而宿主也会无端夭亡。但如果契约还在,邪祟脱身时间过久,宿主也会死亡。要想宿主活命,其中一种方法就是毁了契皿。

    家胤唐没有缓过来。他的事迹全部败露,父母的溺爱也消失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晦暗。

    “我知道你身上有东西,那东西带过来的古物在哪里?想活命就快点说。”林匪石问。

    家胤唐骤然一抖,这才哆哆嗦嗦地回答:“在我的车子里。”

    “带我去拿。”

    郁兰芳母女两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自顾自“叙旧”。失魂落魄的家胤唐很快把林匪石带到车子边,一只手困难地打开车门,把一枚被保养得熠熠闪光的银质长命锁交给了林匪石。

    虽然知道这长命锁年代久远,价值不菲,但是林匪石没有那份贪念。他用力一拽,直接长命锁的链子生生扯断。

    还在东躲西藏的无子雉感受到自己寄生的契皿即将被破坏,不顾一切绕开白赫一返回到林匪石的身边。一道气浪过后,林匪石与家胤唐同时被掀翻在地,前者更是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滚了两圈,左眼的眼罩不慎掉落。

    “区区人类,连我的契皿都敢破!”无子雉怒不可遏地看着地上的林匪石。“你们这些渣滓,没了我就是只一无是处的臭虫!”

    林匪石甩了甩脑袋,慢慢地抬头看向无子雉,也露出了他那只不会在人前露出的眼睛。

    他自出生就是一双异瞳。右眼正常,可看到低阶邪祟,但是左眼却是像玄猫猫眼一样的明黄色,可以看到附在人身上,通过契皿才能立契的高阶邪祟。

    他凝视着眼前的邪祟,眸光就像鹰眼那样锐利。讨厌邪祟,似乎是他的本能。

    无子雉看到这只眼睛,也不知怎的,身上的羽毛登时根根竖立。一种名为恐慌的情愫漫上心头,在它记忆里,它见过这样的眼睛。

    短暂的恐惧过后,因为白赫一的追赶还在继续,它急需找一副身躯来重新立契,就稍稍放宽了态度,傲慢地说道:“我知道你的痛,只要你愿意让我附身,我就可以让你获得父爱母爱。”

    林匪石站起了身,眼神略带冷漠。

    “这是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事,你一个普通人类还用得着考虑吗?!”它再靠近一些,再不找人附身,白赫一就要来了!“我说我能让你重获父母的关爱,你听到没有!”

    “关你屁事,我不需要。”

    才沉住半口气的无子雉登时又暴躁起来,“没有人敢拒绝我的要求!把你的身体给我!”白赫一的气息越来越靠近,姑获想强行加深林匪石儿时的记忆,让他也被缺爱带来的痛苦掩盖掉心中的理智。

    然而等到它离得林匪石只有一米远时,却骤然停止了前行,看着眼前的两人全身颤栗不断。

    林匪石感受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阵凉意,就像脚下踏着一层冰霜,寒冷,却不刺骨。

    一只手从他身后慢慢地捂住他的眼睛,遮挡了他的视线,同时,勾人心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看。”

    “啊————”林匪石看不到眼前发生了什么,却能听到无子雉凄惨的叫声,以及尖锐之物一道道刺进肉体中的声音。

    他同样嗅到了身后之人身上冷冽的雪松调木质香,但是冷冽中不乏一抹温柔。以及,身后的胸膛很宽阔,给人带来了十足的安全感。

    “放了我!”姑获瞪大双眼,一张因痛苦而张大的嘴几近撕裂。冰刃一道道扎进它的体内,并且像鲜花绽开似的在它血肉中生出无数道冰晶,“救救我!”

    光凭声音,林匪石就知道眼前的画面有多么残忍。

    “林匪石!让我附身!求你了。”冰刃已经直击它的元神,如果元神被强行剖出,别说几千年的修为,连命都难保,“我知道你的痛。你父亲早亡,母亲改嫁,你从小缺少父亲的关爱。我可以满足你、和你建立契约,从今天开始为你效忠,不需要任何代价。”

    林匪石心头一颤。

    感受到怀中之人心境的动摇,白赫一提醒道:“邪祟蛊惑之言,不可听信。”

    随即,在一声高亢锐利的叫声之后,无子雉爆开一片血雾,在夜空中与荧亮的冰晶缓缓降落至地面,化为嘶嘶黑烟消散,仅留一颗猩红色的元神漂浮在空中。

    血腥的画面得以消失,白赫一才松开了手。

    嘲风随后赶到。看到邪祟已经被除掉,她终于安了心。

    以往她发现了邪祟,直接将邪祟拉出来痛打一顿便可。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附在人身上嗅不见气味,看不见身形的邪祟越来越多。【晋江独发,拒绝转载】

    接下来只要把邪祟元神里的东西提取出来就行了……

    猩红的元神在夜晚的空中熠熠闪光,绕着林匪石和白赫一两人缓缓转悠。

    嘲风刚想把元神收进去,却不想元神突然高速移动起来,在空中饶了一大圈幅度之后,直接朝着林匪石飞了过去。嘲风登时急得大叫:“主君!元神!”

    白赫一眼疾手快,当即控住元神想将它收回去。

    却不想,林匪石对这元神拥有强力的吸引力,元神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林匪石见不明物体向他飞来,下意识伸手遮挡眼睛,嘴唇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下一刻,他就跟吞了一口唾沫一样,喉结上下一挪,似乎把什么东西吞了下去。

    空气突然沉默。

    嘲风愣了片刻回过神,突然崩溃:“卧槽他果然和我们八字犯冲!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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