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西乡的早上也有一阵热闹, 挑担做买卖的生意人占了大半个街道,马车路过街头时, 昨夜那场劫杀早已了无痕迹,安娴闹腾了一宿, 到今儿早上才睡着,出发时齐荀并没有将她叫醒, 按照原来计划的点出来, 进屋直接连人带被褥一块儿抱到了马车上。
安娴这会子正睡的香甜, 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挪了地儿。
齐荀瞧了一眼她熟睡的模样, 很好奇这人的心到底有多大, 若他是居心叵测之人,她又当该如何?如此一想,愈发的坚定,得早些让顺庆一行人过来看着她, 昨夜过后, 虽说已将他身边的暗卫分了一半在她的身边, 可身边到底还是缺个寸步不离, 能照顾到她的人。
安娴是被一阵香味勾醒的,马车路过街边的时候, 齐荀特意买了两个新鲜的包子, 就放在安娴的枕头边上,香气散发出来,没过一会,安娴就睁开了眼睛。
安娴懵懵地起身, 好一阵回忆,只记得昨儿自己是躺在床上睡过去的,完全不知是如何到的马车,直到看见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便猜出了个大概。
之前自己睡觉,就是属于叫不醒的那种,今日早晨,齐荀肯定是叫她了,没叫醒才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搬到了马车上,安娴心虚,脸上还带着些睡眼惺忪,立马就翻身爬了起来,看了一眼正在翻看竹简的齐荀,甜甜地叫了一声“夫君。”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
齐荀应声回头,平时寡淡的脸上,今儿难得多了一份笑容,只不过那笑容安娴怎么看都像是讽刺,嘴角斜勾着,也就只露出了单边脸上的一个梨涡,安娴从他那双带着几许捉弄的眼神里,找回了几丝回忆。
昨儿夜里,她好像被他压着狠狠亲了一回。
一想到这里,安娴整张脸又开始火辣辣地烧,刚刚才酝酿出来的一张笑脸,颇有些笑不下去,慌忙地避开目光,往后退了退。
“吃吧。”齐荀的语气倒是比他的面色要平淡,也没有继续要让她尴尬下去的意思,转过身接着翻看手里的竹简。
古代的肉包子,比安娴之前吃的要美味,只不过同样的,都是味儿大,安娴吃了两口,就有些良心不安,总不能让车子里全沾了这味,味儿得散出去,如此想着,偷偷瞟了一眼齐荀,见他看的认真,便擅自开了一小块窗,让外头的风吹了进来。
从西乡出来,沿途不再是荒凉,渐渐地能嗅到初春的味道,嫩绿的枝芽冒出了枝头,马车一路驶过,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翠绿。
微风吹进来,拂过安娴额头上的几缕发丝,并没有如寒冬那般割人脸,安娴单手撑在窗沿边上,闭目感受着空气里的凉爽,太阳的光线从山头树木的缝隙中照下来,暖洋洋的一道光,印照在安娴的脸上,如陶瓷般的肤色镀在一层光晕之中,愈发的清晰细腻。
在安娴打开窗户的一瞬,齐荀就已经察觉到了,黑漆漆地眸子淡淡地扫过去,瞬间被定格住。
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笑容能与阳光媲美,安娴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没有刻意的魅惑,却比魅惑更能迷惑人。
趴在窗户上,安娴将手里的包子吃完之后,才转过身,低头在怀里寻了糖盒子出来,刚将一颗糖放进嘴里,一抬头便注意到了齐荀投过来的目光。
被齐荀这般不错眼地盯住,安娴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忙地将手里的糖盒子往他跟前一递,轻声询问道,“夫君要不要?”
这些都是当初齐荀给她的,她出门时带了一小盒揣在自己身上,准备拿来解馋的,殊不知,最后也就只剩下了这一盒子糖。
一股甜丝丝的清凉,游走在唇舌之间,掩盖了食过包子的气息,安娴很喜欢。
“嗯。”齐荀看着安娴应了一声,却并没有伸手的意思。
安娴愣了愣,不知道他几个意思,只得将屁股往齐荀身旁挪近,仰起头不确定的问了一声,“夫君,是想我喂你吗?”
刚问完,就被齐荀一眼盯过来,直盯的她心头发虚。
“那,那臣妾喂你。”安娴垂下头,嫩白的手指在糖盒里找了一颗最大的捻起来。
今儿好像她还真有事要求他。
安娴笑容更浓,手里的糖送到齐荀的嘴边,还刻意软糯地说了一声,“张嘴。”
即便是盒子里最大的一颗,可捻起来时,也是很小的,指尖碰到齐荀的唇上,安娴的手抖了抖,笑容也有瞬间的抽动,可奈不住自己心头还有事呢,只好又硬着头皮往里再送了送。
糖被齐荀含进嘴里的瞬间,安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头也被连带着吸了一小截。
指尖一股温热传来,安娴心口猛地一阵狂跳,立马将手抽出藏在了身后,可脸色却完全不受控制,瞬间烧成了虾红。
“你想什么呢?”齐荀被她脸上的潮红,逗得有些心痒,俯下身,突然从她的侧方凑近,近距离地看着她陡然变红的脸蛋,黑色眸子的光锐利,带着咄咄逼人。
安娴惊慌地往后退缩,无论是齐荀的眼睛,还是此时的姿势都让它心绪凌乱,“臣妾,什么都没有想。”
齐荀的目光在她面上停顿了好一阵,才终于直起了腰身,刚准备继续看书,袖口突然又被一双手扯住了,安娴的声音很细小,带着磕碰,“臣妾有,有想。”
“想什么?”齐荀回头,就见安娴变了一张脸,一副小女人的娇态,笑的妩媚撩人,讨好之意完全写到了脸上。
“殿下,臣妾现在,是不是你正式的太子妃了?”安娴的脑袋蹭在齐荀的胳膊上,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齐荀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个,昨夜她不是还很自豪的说她是自己的太子妃吗,怎的过了一夜,突然就没了信心?
“算是吧。”
“那殿下的太子妃如果被别人欺负了,殿下是不是应该为其做主?”安娴说完,再也没有底气去看齐荀。
齐荀侧目就只看到了她的脑袋,突然很想知道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她到底又想说什么。
不过安娴的这话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初她与西北殿里的侧妃打架之事,当初披头散发地跪在自己跟前,也是说有人欺负了她。
也正因为有了那一次,才有了之后他们更多的接触。
齐荀将竹简放在身侧,索性也不瞧了,认认真真地问她,“谁又欺负你了?”
安娴似乎就等着这话,垂下的头又重新抬了起来,装的一脸委屈,清楚地说道,“你另外两个女人。”
瞧见齐荀的脸色开始凝固,安娴也顾不得其他,干脆一次性说个明白,“殿下分明就是知道的,就是她们欺负我,她们嫉妒我是太子妃,嫉妒我陪着殿下,就想杀了我对不对?”
“可这东西,也不是嫉妒就能来的,她们呆在东宫,最少的也已经有一年,这么长的日子都没与殿下发生点什么来,想必殿下就是不喜欢了,既然不喜欢,还出来生事,将怨愤发泄在无辜人的身上,那这就是她们不对了。”
“就算是树上的鸟雀,也有自己喜欢的和不喜欢的,总不能轮到咱们人了,还要强迫吧?再说,臣妾觉得.......”安娴说到此处,声音突然又小了下来,手指摁压着齐荀袖口上的暗纹,含糊不清地说道,“臣妾觉得,她们就是比不上臣妾。”
安娴脸色极为不自然,毕竟夸自己她还是头一回,夸完了也没脸去看齐荀。
但齐荀还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比她们都好?”齐荀身子倾斜过来,突然来了兴趣,“那你说说你比她们好在哪里?”
安娴被问住了,心里原本想的,自己是公主出身,身份比两位侧妃好,而容颜更是,这张脸好歹也是天下出了名的大美人,但这些她以为她与齐荀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却被齐荀问出来,安娴就算是再厚的脸皮子,也不能说自己比她们漂亮。
安娴话都说到了这里,不可能再退回去,今儿本就打定了主意让齐荀替自己做主,收拾那两位侧妃,既然是求他,总得该给他一点好处。
这一想,安娴突然就挂住了齐荀的脖子,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在齐荀的唇上印了一吻,吻完就躲进了齐荀的怀里。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还吊着嗓子问了一句,“殿下喜欢吗?”
出发前一日在大堂内,她也是用一吻,让齐荀打消了让她读书认字的念头,既然管用,如今迫在眉睫,用一回也无妨。
马车刚好经过一个挖坑,安娴的脑袋搁在齐荀的胸口上,齐荀突然凝住了呼吸,待路面平稳之后又走了好一段,齐荀才恢复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你比她们会勾引孤?”齐荀的手从身侧缓缓移到了安娴的背心,悬吊着几次都没有按下去。
心头被安娴突如其来的一吻,连带着一嗓子,叫的魂儿都没了。
“殿下怎么理解都行吧,可臣妾被欺负了是事实,殿下若真是深明大义之人,就该为臣妾做主。”横竖安娴也不只一次被他说过勾引,他非要说自己勾引,那就是了。
可东宫里那两个女人要来害自己的命,不想法子,她就得死。
“那娇娇想如何?”齐荀的声音沙哑,亲自体会了一把红颜祸水的滋味,保持了几十年的清心寡欲,在这一刻,他明显感觉到了内心的凌乱。
“殿下既然不喜欢她们,那就休了她们吧。”安娴嘴角上扬,当下抓住这机会提了自己从昨晚开始就想的事儿。
系统说的没错,她打心底里是反对男人三妻四妾的,虽然齐荀是太子,她也不能接受。
从小就在男女平等,自由和谐的社会下长大,怎可能接受与旁人共侍一夫,林氏与许氏看不惯她,她从一开始,也看不顺眼她们,两相生厌何必呢,倒不如散了好,至于谁去谁留,不就是看各自的本事吗。
她没本事□□,能找的就只有齐荀,但她觉得,只要讨好了齐荀,其他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休了她们,你要独占孤?”齐荀从怀里将她的下巴抬起来,迫使安娴对着他的眼睛,黑色深邃的眸子炙热地瞧着她,“那你如何保证,你能满足得了孤?”
安娴愣住,眼睑不停的颤动,“满,满足什么.....”
如果就这么问了还好,还能给自己留条退路,可偏偏安娴心绪宁乱之下,眼睛就往齐荀的身下瞧去,完完全全暴露了她明知故问的心思。
“你看什么?”齐荀的声音愈发沙哑,鼻尖碰撞了她的脸,整个人压迫的安娴直不起身子,只能窝在他的怀里。
安娴从未经历过这般让她羞涩难堪的局面,一颗头连同双手猛地一阵摇摆,舌头都捋不直了,“没,没,我,什么都没看.......”
她到底做了什么,她想哭。
“娇娇,孤说过上次是最后一次。”齐荀没给她躲避的机会,半天没有落下去的手掌狠狠地按上了她的背心,他忍的辛苦,却经不住她的一丁点撩拨,内心防线蹦跶,这几日以来的忍耐,算是功亏一篑。
安娴被他直接摁在身后的软榻,娇小的身段,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比起昨夜只限于唇间的霸占,现下齐荀明显就是更加的放肆了。
上次在马车里安娴跌倒,齐荀的手意外碰到那处,事后还能否认,可这次就是正正当当,明明白白的放在了上面。
安娴脑子里充血,绣鞋在榻沿边上不停的挣扎,嘴里说了几回“这是马车。”但听进齐荀的耳里,就是吱吱呜呜的娇嗔声。
正是激烈的当头,马车突然就慢了下来,随着车轱辘停稳,外头一声爽朗的声音传入了马车内,“赶紧把前方的道路清出来,先让后头的人过。”
马车内俩人的衣衫均有凌乱,特别是安娴,一头青丝散落在肩头,原本自己就不会梳头,这两日都是一头素发垂下,发尾绑了一根绳带,连根叉子都没用上,哪里经得起齐荀刚才那番狠地折腾,这会子已经是披头散发,俨然一副被暴风雨摧残过后的花儿,连红润的唇瓣上都沾上了几缕发丝,被齐荀扯开的衣襟口,露出了一大片雪色肌肤,正半撑着身子卧于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齐荀脸色绷的铁青,先自个儿收拾了妆容,回头才对安娴说道,“穿好。”
可适才安娴打来的一条窗户缝隙,并没有及时关上,身侧的马蒂声传来,安娴一张似风雨过后的凌乱小脸,完整地落入了车外人的眼里。
唇上残留着被亲过的痕迹,唇脂黏了几处在唇角,凌乱的发丝,还有那双噙了泪的眼睛,只需一眼,就能知道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
车外男子一愣,立马转过了头,而安娴还未反应过来,榻上的一床被褥盖下来,从头到尾将她遮挡了个结实。
“呆着别动。”齐荀对被窝里的安娴说了一句,转身从前方的车帘处跳下了马车。
从西乡出发,齐荀为了赶路,走的是官道,按理说一路上不应有商队出现才对。
如今前方堵了大半个道路的马车麻袋,一看就是运输物资的商队,齐荀下马车的那会,车夫已经前去打探情况,齐荀并没有跟上去,立在马车旁,回头看向身侧正从马匹上下来的男子。
“想不到又遇到了公子,还真是有缘。”爽朗的声音,透过马车钻进了安娴的耳朵,那扇窗户已经被齐荀严严实实地关上,安娴紧张的一阵忙乎,其实刚才在从窗缝中,她已经认出来了,马背上的人就是昨夜救了自己性命的公子。
安娴压根就没想到,今日还能碰上。
“在下姓北,名三。”北公子走到齐荀的身旁,爽朗的一抱拳,手上的一根狗尾巴草绕在手指头上,不停的甩着圈,样子再随性不过。
齐荀没理会他,昨夜送过去的东西,想必他已经拿到了,此时出现,必定也知道了自己并非普通人。
那枚玉佩是今年吴国进贡上来的一方美玉,从东宫出发时,随手戴在了身上,北家庄既然专跑西北线路的生意,定也认识玉佩的来历。
既然知道他来自皇宫,为何态度上还是如此的放纵,齐荀不知,但也不会去明着问他,相反以北三眼下的态度,倒是让齐荀心头放松了下来。
至少对方没有借此逼问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攀附权势的卑微嘴脸。
“此处为何有商队,你的?”齐荀看了一眼前方侧翻的几辆载货马车,对北三问道。
“这些都是军资药物。”北三头一扬,嬉笑地说道,“如今边关战事一触即发,我等鼠辈,能尽的也就这微薄之力,这些东西都是送去吴国的,充军。”
齐荀侧目,冷漠的眸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北三依旧是一张不正经的笑脸。
前方路段没过多久便清除一条道,能容齐荀的马车通过,齐荀转身重回车里,刚钻进去,就听到了外面北三的声音,“公子,相逢就是缘分,既然咱们又遇上了,一路上的吃喝行住,我北三都给你们打点好,您放心,包你不操心。”
齐荀依旧没有搭话,一腔热血自打去马车外站了一会再进来,又是一副冷漠冰寒的模样。
安娴趁着这功夫,已经收拾好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榻上,脸上的红润一直未曾退去,在齐荀进来时,身子下意识地挪了挪,水灵灵地一双眼睛,猛地一阵转动,只看了一眼齐荀,视线立马就躲开,不敢再往他身上瞧。
前一刻车内发生的事,犹如一场梦,尴尬又不真实。
可它切切实实又发生了的,余光瞟见齐荀已经坐在了自己身旁,安娴坐的更加得体,然而自个儿的手脚似乎无论怎么安放,都不如意,都很尴尬。
“外面是谁?”为了缓解尴尬,安娴只得先出声,可她也不能说她适才从马车内看到了来人,也不能说是凭声音听出来了那人就是昨夜救了自己的公子。
只能装作不知是谁。
却不曾想自己刚说完,齐荀就冷冰冰质问道,“你是在明知故问吗?”
安娴突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太难了,她顾及着齐荀的心情,知道他心眼小,不想惹他生气了,转眼他又怨上她了。
安娴抿住唇角不再说话。
“别在孤面前耍小心思,好好记住你的身份。”齐荀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好转,目光盯在她倔强的侧脸上,心情瞬间就跌倒了谷底。
还真是对那人上心了。
齐荀那句话说完之后,马车内便陷入了沉默,谁也没再出声,过了一阵齐荀起身,掀开车帘对车夫说了句什么,安娴也没听清,再次回到位置上,齐荀便自个儿翻看起了竹简。
没多不久,马车再次停了下来,北三骑的马匹一直都是跟在马车后面,车夫停稳之后,回头就将北三拦了下来。
“北公子的心意我们领了,公子说,本就不是同路人,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好,北公子就别再跟着了。”
车夫说的话,车内的齐荀和安娴都听到了,安娴侧目错愕地看着齐荀,适才他同车夫说的,莫非就是这个?
“看什么?”齐荀斜眼凝着她,“舍不得?”
“臣妾没有!”安娴最受不了冷战,刚才一路的沉默被快将她憋出了病来,这会听齐荀又想将矛盾激化,也就不打算沉默了,“臣妾与那位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他救了臣妾,臣妾心里对他存了感激,也算是理所应当的,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安娴就没想到这人的心眼能小到如此地步,看着多伟岸高大的一个人,眼睛怎就专盯着自己,东宫里俩个侧妃,他倒是放心丢那么久。
一想到侧妃,安娴又才忆起自个儿刚才求的那事情被齐荀半路给打断了,如今还没有结果,安娴突然话锋一转,干脆就引到了那上面,“臣妾从来都是个专一的人,哪像殿下,左拥右抱,三妻四妾......”
这放在往日,安娴铁定不敢说,明白这个世界与自己生活的地方不同,就算是普通的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更别说他是太子,两个侧妃实际上已经算少的人,不似皇上后宫,宫女嫔妃扎堆,可怜了皇后姑姑。
能借着这机会大胆说出来,安娴也是受了眼下气氛的影响,心头莫名来的一股子的底气,就是觉得既然他都对自己动手动脚了,那就应该始终如一,不能再有别的女人。
他在这个世界有他的习惯,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
若当真要与她圆房,就得保证他只能有自己一个女人,只对自己一人好。
“横竖你也不喜欢她们,休了就休了呗......”
安娴说到最后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绷住身子垂目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贝齿咬住下唇,紧张地都快咬破皮了,压根不敢去瞧齐荀的反应,看不见他的脸色,也就不会让自己更加尴尬和害怕。
然而齐荀并没有反应,整个马车内比刚才还安静。
安娴愈发地煎熬,纹丝不动地姿势保持太久了,周身都不得劲,硬着头皮移了移屁股,刚一动,就被一只手从腰侧搂了过去。
安娴惊呼了一声,却被齐荀捏住了脸颊,安娴的脸小而精致,落在齐荀的手掌中,刚好能握住,“你喜欢孤?”
齐荀的喉咙口随着这句话猛地滚动,眼睛紧紧地看着安娴,将她脸上的错愕和惊慌尽收眼底,眸子里的冷意愈发浓烈。
“感......”安娴的脸颊被他捏的生疼,原本想说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横竖自己都要谈恋爱,如今嫁给了他,能和他谈下去自然就是最好的,可看着齐荀越来越差的脸色,安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倘若自己这般说了实话,定会被他生吞活剥了。
“喜,喜欢。”还不如捡他喜欢听的说。
安娴话音刚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齐荀突然覆在唇上,细细柔柔地一吻,难得温柔了一回,安娴心头咚咚的一阵跳,小心翼翼地揣测,自己这回怕是拍对了马屁。
没有适才的那般霸道,长长地一吻过后,齐荀便放开了她,但搂住她的那只手并没有收回去。
齐荀不放安娴也不敢动,躲在他怀里好一阵了,才又听倒齐荀低沉地说道,“她们并非是孤的女人。”
“你要是不喜欢,休掉便是。”
安娴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对上齐荀认真的视线之后,嘴角的弧度才慢慢上扬,重新依偎在齐荀的怀里,安娴还是头一回如此平静地去感受这个怀抱的温度。
只要顺着他的毛捋下去,其实他也并非是个不近人情之人,安娴的小心思得逞,心头一高兴,双手就主动地抱上了齐荀的腰,脸往齐荀的胸口上一滚,娇滴滴地说了声,“谢谢殿下。”
女人娇柔的模样对所有男人都管用,齐荀也不例外,有一瞬间的感觉,甚至是只要是她想要的,自己都能给。
东宫内许氏和林氏不止一次地骂安娴是个妖精,这一趟出门定会在殿下跟前煽风点火,说她们的不是,安娴到底也没让她们失望,明明白白地在齐荀跟前,戳了她们的脊梁骨,还一次做了个绝,不留任何余地,安娴想着,等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给那俩女人颜色看。
实则在林氏与许氏的事情暴露了之后,齐荀就没打算容下她们,许氏昨夜的那些杀手被齐荀派人送回东宫,两日后就摆在了许氏的面前。
东宫内齐荀与安娴一走,就彻底了没了主子,一切事物都是王嬷嬷处理,收到齐荀送回来的消息之后,王嬷嬷也没有半点怠慢,连夜将许氏请了出来。
许氏这几日心里正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之前递出去的消息,到底有没有成,做梦都不止一次的想着安娴就此横死在外面,再也回不了东宫。
突地被王嬷嬷叫了过去,许氏起初还不知道为何事,等到了屋子里,瞧见地上排好的十余具尸首,顿时心凉了半截,吓得直接摊在了地上。
“娘娘想必也不用奴才多说,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娘娘有今日,不冤枉。”王嬷嬷平日里虽也严肃,但对待几位娘娘,都是很客气的,可今日说翻脸就翻脸,脸色阴沉的可怕。
许氏摊在地上好一会才醒过神,一清醒过来,便抱住了王嬷嬷的腿,瞪着眼睛满脸惊恐地对嬷嬷说道,“这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
“殿下传话,给娘娘两个选择,要么去要么留,若是娘娘想继续留在宫中,那这笔帐该怎么算就怎么算,谋害太子妃是死罪,就算娘娘不死,也只能在冷宫里呆到老死。”
“娘娘若想走,也只能被休,如此出去虽说名声不好,但也能继续苟活,以许大人的能力,必定也不会让娘娘受苦。”
这已经算是仁慈的了,没将她所有路子都堵死,已经是殿下给她留的一点情面。
嬷嬷说完,转身就退了出来,在锁上房门之前王嬷嬷又对许氏说了一句,“娘娘好好想想,今晚过后,给奴才一个答复。”
房间的门一关,里面就传出了许氏撕心裂肺的叫声,屋子里的十几具尸体,个个惨白浮肿,许氏吓得到处乱窜,一时吼破了喉咙,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往门上撞,夜里本就安静,许氏凄惨的声音隔了好几个院子都能听到。
林氏揪着心,脸色已经吓的惨白,自从驿站的王大头没了音讯之后,她就知道大事不好,心头没有一日落下,如今许氏的那一声声凄惨地叫声,每一声都像是叫在她的心上,让她半点都不得安宁。
许氏叫到半夜就没了声音,一番折腾下来筋疲力尽,大致是被吓傻了,披头散发的睡在门边上,眼里没了半点神采,可也留了一丝神智,“来人,去找嬷嬷过来,我想好了。”
到了第二日早晨,林氏迫不及待地让人去打听,打听来的消息便是,昨儿个许氏没能熬过去,人已经没了。
林氏当场吓的晕了过去,等醒过来,立马就让人去找了林贵妃,平日再如何与许氏不对付,可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昨日还在与自己争斗,过了一夜说没就没了,谁不害怕?直到这个时候,林氏才算是真正见识了深宫吃人的把戏。
她必须得让姑姑帮忙打听王大头的下落,林家不可能在这时候舍弃她,若是自己被抓住了把柄,那林家往后就更没有机会。
许氏的死在东宫掀起了一股恐慌,谁都没想到,太子人不在,东宫还能发生这等大事,消息传进皇上皇后的耳里,俩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个侧妃而已,犯了错,还□□,能自个儿死了也算是造化,起码没连累到家人。
尸体最后还是让许国梁自个儿运了回去,整个皇宫也就只有东宫的王嬷嬷知道其中的情况。
这发子是许夫人跪着提出来的,许氏也同意了的,以死人的身份出去,倒也躲过了世人的一张嘴,至于今后该如何再次面对世人,恐怕许国梁早就想好了办法。
许氏进宫早,在外露面的次数不多,而许氏一族人丁兴旺,家里的男人几乎都喜欢三妻四妾,与许氏年龄相仿的姑娘怕是不少,过上一阵,找个机会认个亲,许氏再以许国梁过继女儿的身份再次出现,并非是难事。
王嬷嬷没心思去管许氏今后如何,只遵守了殿下的吩咐,给她留了一条命,也是看在许氏这些年独守在东宫的份上。
林氏那边,内心惶恐地等了两日,见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才渐渐地宽了心,有了许氏的杀鸡给猴看,林氏立马各处传信收手,再也不敢躁动。
待许氏的事情处理完,东宫恢复了平静之后,齐荀与安娴已经又赶了六七日的路程,越往前走,就如王嬷嬷当初所说,气候越是缓和,沿途一路上,安娴都能看到春季里的景象,花香鸟语,气候宜人。
褪去了身上繁重的斗篷,只着了三两件单衣,安娴整个人都要比之前活泛很多,这几日除了坐在马车上赶路,遇上个风景稍好的地儿,齐荀也会让安娴下马车,与她一同漫步小段路程,吹吹外面的新鲜空气。
安娴一直都未弄明白,一路过来暗中跟在齐荀身旁的人到底是谁,看似就她与齐荀两人,可马车内的东西,睡过了一夜之后,总是会被人换上新的,她与齐荀身上穿的衣裳,还有车内的小食小点,夜里住宿的客栈,都是准备的妥妥当当,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安娴今日一身远天蓝的衣裳,与齐荀的涧石蓝相趁,足以见得准备衣物的人也是花了心思,到了正午,马车停在一间客栈,此处离香洲还有两日的路程,路过的行人也明显的增多,安娴在车内戴好了白纱帽,才被齐荀抱了下来,脚刚落地,就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公子!没想到还是这么巧。”
齐荀一脸冰霜地回头,还未出声,就见北三耸了下肩膀,解释道,“公子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故意要跟着你们的,前面的一段路塌方,我商队在此已经歇息了整整一日,如今能遇上,只不过是被你们赶上来了而已。”
安娴站在齐荀的身侧,就算隔了一层面纱,也能隐约瞧出她的模样,在北三礼貌地向她看过来时,安娴下意识地对他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救过自己一命的,若是齐荀肯给她机会,她还真想对他说一声谢谢。
可惜齐荀根本就没给她任何机会,北三公子说完,齐荀一声“别过。”转身就拉着安娴进了客栈。
客栈内陈设简单,并没有隔出来单独的房间,加之来往的路人多,屋内剩下来的空桌也就只剩靠通道的一张,齐荀站在桌旁顿了一瞬,才平静地说道,“坐吧。”
桌子一面靠墙,只余了三面,齐荀落座时,占了最外面那一边,将稍微里侧的位置留给了安娴,即便如此,落座之后,身后路过的人,偶尔还是会碰到安娴的衣角。
“回吧。”齐荀绷紧了脸色,起身拉着安娴正欲离开,回头就撞见了北三公子。
北三公子愣了一下,“这么快就要走了?”说完伸出头往里瞧了瞧,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眼睛长哪里了?没看到这是我北三爷的朋友吗?你们赶紧给爷腾一张桌子出来!”
北三压根儿就没在意齐荀脸上的不待见,吩咐完之后,径直走到安娴身后,替她挡了身后来往的客人。
北三的话很管用,不过片刻里面那桌人就让出了地儿,北三回头诚意十足地对齐荀和安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二位里面坐吧,前面路段什么时候疏通,如今尚不清楚,何不在此歇歇脚,填饱了肚子再说。”
安娴认为北公子说的很有道理,本想往里走,却见齐荀没动,安娴有些心急,小手伸过去轻轻地拽了拽齐荀的袖口,她想吃饭,马车上的东西,最多就只能当作干粮,此时正午,错过了这地儿,也不知下一间客栈还有多远。
“多谢。”最终齐荀还是妥协了。
“公子与夫人有什么想吃的,或是有什么忌口的没?在下对这一带很熟悉,知道这家客栈什么好吃,若是二位不介意,我可以替你们推荐几样菜色。”
北三领着二人过去,也没经齐荀的同意,走到桌前,擅自占了一方,手肘撑在桌沿上,态度殷勤却看不出半点奉为,坦坦荡荡,倒真像他说的那样,跟前两人是他的朋友。
“那有劳北.......”安娴雀跃的声音,才说了一半,就被一只手紧紧扣住了她搁在腿上的手腕。
安娴心里一咯噔,坐直了身子,再也不敢出声,这祖宗似乎特别介意自己与旁的男子说话,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北公子,自己都曾吃过亏。
“北三爷的名头倒挺响。”见安娴规矩了,齐荀才收回手准备去提桌上的茶壶,却被北三抢了个先。
“这种事我北三来就好了。”北三抢过茶壶依次为安娴和齐荀的杯里倒了茶,随着茶声入耳又听北三说道,“不过就是混口饭吃,露面的次数多了,多认识了几个人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北家庄何时接手输送军资的差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个日万了,吼吼吼,谢谢小可爱们的陪伴!跃跃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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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湫、又双叒叕 5瓶;不吃草莓的秋葵不是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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