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索菲娅治疗伤口、整理仪表的同时,被她带来的卷轴、药剂抢走了工作的诺里斯无所事事的逛了圈帐篷,接着走到了本·莱文的墓碑前。
“本,今天的天气很好。”
诺里斯的手指描绘着石碑上的字迹,宛如在描绘男孩那清秀的脸庞:“你知道吗?大家的病都快好了。来自冒险者公会的两位大人,毫不吝啬的给予了我们昂贵的药剂,控制住了疫病。”
他的语调、眼神都非常温和,眉眼间的难过也全部藏起来了。仿佛他身前的不是冷冰冰的坟墓,而是一个腼腆可爱的雀斑男孩。
“……本。”
诺里斯沉默半晌,才挤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要是有下辈子,记得当个幸运的人——不需要受多大的眷顾,和普通人一样就够了。”
“能好好的活到老就够了。”
坟墓不会给他回应。
没有男孩细声细气的说话声,没有男孩一本正经的表情——只有一行代表着逝去的字。
“本·莱文。”
清清楚楚的,提醒着他残酷的现实。
诺里斯又摸了摸这行字,便拿出刻刀与木块,开始做木雕鸟——他送给本的第一个礼物。
作为流浪者,他会的小玩意很多。
木雕、折纸、用草编东西……出于打发时间的想法,他的技巧越来越精湛,做出的成品和集市上、商铺内贩卖的差不多。
说实话,他不觉得这些小玩意有什么用,更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花几铜币去买。
每次雕刻完,他就随手扔进箱子里,再打包交给商铺的老板,换点零花钱。
——这些东西,大概只有富家小姐会买吧。
怀着这样的慨叹,他望见了本亮晶晶的眼眸。
男孩失去了父母的庇护,早熟、习惯克制自己、害怕为别人添麻烦。每次跟别人交谈,都会仔细观察别人的脸色,生怕被厌恶。
本容易害羞,有些内向,总是低着头。
雇佣了他两周的诺里斯顿了顿,恍然间发现:自己和本对视的次数可能没超过三次。
——原来这孩子的眼睛如此明亮。
“莱文医生,这些都是您做的吗?”诺里斯听见了男孩清脆的、富含活力的声音。
他放下笔,点了点头:“嗯。”
——“真厉害啊。”
本恋恋不舍的收回了快粘在箱子上的视线,一边偷瞄精致的木雕,一边魂不守舍的询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唔。”
诺里斯双手交握,微微弯眸:“实在喜欢,就挑一个吧。当作你今天的报酬。”
“真的可以吗?!”本惊喜的确认道。
——“当然。”
那天的本,抱着心爱的木雕鸟,叽叽喳喳的笑了一路,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但从缝中流露出的光芒,如冬日的雪花般纯粹。
于是诺里斯想:这些小玩意也不是毫无意义。
至少,它可以让一个孩子感到快乐。
木块渐渐的有了鸟的雏形。
诺里斯专注的刻着这只展翅欲飞的鸟,衣摆处落了零零碎碎的木片,被黑色的墓碑衬托得像花。
白云飘荡,晴空万里——
诺里斯在金色的朝阳中放下木雕鸟,收起刻刀,栗色的短发随风晃动,磨砂着他的侧脸。
男人的眼眸内浮现出似水的温柔。
“今天也要做个好梦啊。”
“本。”
他轻声道,挽起衣袖后,展露的小臂上,是隐隐泛红、稍微凸起,与“熔岩症”的初期症状完全相符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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