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期末临近的时候,无论是学生还是工作族都忙于给一年最终的成绩或业绩,一片紧张繁忙的气氛。
路明非在魔动力炼金的考试中突然惊喜地发现自己刷到三十四好感度的模拟恋人居然还能出现。
要知道卡塞尔为了防止超智商学生作弊采取了各种方法,但这些似乎都没法影响路鸣泽给他的模拟恋爱对象出现,他好像真的是奥列格一样。路明非这样想,然后下意识地露出了小心翼翼又可怜兮兮的讨好表情。
奥列格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转过来看了眼他的卷子。
“你不及格。”他死亡宣判,路明非紧张兮兮地四顾,却发现其他人还是照常听不见游戏中的对话。
“奇怪,你以前炼金很好。”奥列格坐在桌子上翻看路明非的两张答题纸,侧着头对他说。
路明非愣住了,心想我什么时候对这种炼金计算擅长过,但他突然福至心灵,一边小心翼翼地笑着一边做口型:帮帮我呗。
他记得奥列格是个文理双修双学位毕业的大学霸来着,还有炼金动力学的硕士学位,就是不知道路鸣泽复制的游戏光影人有没有同样的知识储备。还有,现在的好感度能不能要到答案。
我想及格。路明非紧张地做口型,双手合十。
奥列格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作弊方法。他看了看路明非大片空白的答题卡,选了一道大题然后拿过他的草稿纸。
假设龙种的鳞片密度约为10克每立方厘米,若使用初级炼金攻击是否能对龙造成伤害?
“把这道题抄上去,你能及格。”奥列格皱着眉,显然是从来没有作弊或帮别人作弊过,心里有点不适应,于是立刻就消失在了考场里。
路明非千恩万谢地接过保命的草稿纸,脑海中淘宝商家般的语气又响起来。
【成就:龙族谱系学良好已达成。奖励已发送:一份及格的炼金试卷】
路明非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游戏还真是现实,连成就都这么人性化。
在蛇歧八家中传出了一种议论的声音,说橘政宗有意传位给儿子橘悠真和养子源稚生中的一个人。说实话,两人实在是难分伯仲,同样拥有皇级的战斗力,同样身为上三家家主。原本源稚生在年轻人中声望相当高,但现在舆论拐了个弯。
除了橘悠真以外的各大家主似乎都受期末气氛的影响,暗暗比较着要拿出点成绩来。而源稚生就由于源家没有涉足的产业而尴尬了。
乌鸦、夜叉和樱都明显的很担忧,怕各大家主都拿出一份成绩单的时候源稚生没有。因为这很可能是橘政宗比较两个默认的大家长候选人的重要因素。
他们思索着是否要把斩鬼业绩也放入年末成绩单里,被源稚生一口否决了。
“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他坚决地说,“不当大家长也无所谓,我觉得悠真挺好的。”
“可是……”乌鸦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源稚生,我明天要带绘梨衣出去。”橘悠真拉开门,握着门把手在门口轻轻点了点头后跟他说。
乌鸦噤声,但三位家臣都知道以皇的听力肯定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只是橘悠真礼貌地避之不谈。
“快到新年了,等那时候再带她出去吧。”源稚生略略一思考,觉得还是不要再风险提高的年末让绘梨衣出去了。
“……”橘悠真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很显然,他把刚刚的话只当做一个告知,没想到会被否决。不过鉴于对面是源稚生,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接受了。
不知不觉,蛇歧八家内在他的影响下,渐渐把绘梨衣当做了一个危险又虚弱女孩,而不是随时需要防御的怪物。如果以前的他们肯定觉得放绘梨衣出去是一件罪过,难以想象现在这几乎成了日常。
“你去陪她的话,她也会很开心。”源稚生说,垂下眼帘。这是实话,每次橘悠真去绘梨衣都会穿上她最漂亮的裙子,眼睛闪闪发亮。
橘悠真有一天给她带了一缸金鱼,绘梨衣很喜欢那群彩色的小鱼,能一动不动地盯上几个小时。
但是那群鱼第二天就死了,因为绘梨衣给它们喂了过多的饲料,她伤心又失落地看着被清洗后空荡荡的小鱼缸发呆。
于是第二天,她有了一面墙那么大的鱼缸和色彩斑斓的热带鱼群。
家族内部再次震惊了,纷纷表示被感动了,同时嫉妒极了。
源稚生想到这里,不由得回忆起自己看到的那面玻璃鱼缸。他曾经在监控里看到两个人坐在鱼缸墙的两边,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在看里面悠悠游动的鱼还是在注视着彼此。
源稚生很羡慕那样安静又默契的关系,不知道是羡慕绘梨衣还是只是钦羡这样的亲密。
“那我先走了。”橘悠真见他久久没反应说,但在他扣上门之前源稚生突然慌然地阻止他:“等、等等!”
橘悠真在门缝后面看着他。乌鸦和夜叉也奇怪极了,只有樱露出隐忧的表情。
“我有些话要和橘家家主说,你们先出去吧。”源稚生在四个人的注视下尴尬地轻咳一声说。
樱转过头去,和橘悠真对视。橘悠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微微蓝色的眼睛。樱在原地顿了顿,跟着乌鸦走出门去,很慢很轻地关上门。
橘悠真走到夜叉倚过的桌子前,坐下前倾支着头看着源稚生。源稚生看他安静的样子,有种想摸摸他头发的冲动。等他反应过来,橘悠真已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顺势就揉了揉那手感美好的发丝。
好在橘悠真虽然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既没有躲开也没有拍掉他的手。源稚生不敢放肆,也迅速抽回了手。他在橘悠真怪异的目光中更尴尬了,把手放在身后欲盖弥彰,但又忍不住搓了搓回味那手感。
“什么事?”橘悠真双腿叉开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却不让源稚生觉得冒犯。
源稚生踌躇了一下,还是犹豫着说道:“带绘梨衣出去会对其他人有风险,以后尽量减少频率。”
橘悠真抬眼看了他一瞬,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但源稚生知道他没听进去,也不打算按他说的做。一阵烦躁突然升起,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这样表示过顺从又沉默的反抗,但是他一点不满也表达不出来。
“听说你有个弟弟,怎么没见到他。”把他从关东支部赶走的最近几天没见到。橘悠真默默在心里补充,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隐去这句话。他还以为源稚生和风间琉璃两人是正常的兄弟关系,但一向准确到可怕的直觉让他一直没提起风间琉璃。
源稚生一僵,然后垂下眼帘。
橘悠真不明白为什么源稚生突然凝固成了一个悲伤的剪影,但隐约觉得自己不该提起风间琉璃,有点懊悔自己居然也冒失了起来。
源稚生微微抽疼的心脏在看到橘悠真失言后落寞的表情又猛地跳动了一下,他像是热血上头,突然站起身拉住他:“我带你去个地方。”
时值二十年,他第一次有了诉说的愿望,期望把自己的快乐和痛苦,现在与过去第一次交给一个人,不管是糟糕还是愉快的回忆都希望和他共享。
橘悠真一如既往的体贴,什么话也没说就跟着他走了。两个还算是年轻人的青年一口气驾车两个小时开进了山区,走进了他和源稚女当时走过的小路。
橘悠真在源稚生怀念的神情中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山区。他自从到了日本,所见到的都是大城市繁华奢靡的一面,这种古旧又破败反而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兄弟两人小时候就在这个小镇上长大。”源稚生走到木碑前蹲下,抹掉上面新生的苔藓,木碑上传来微微潮湿的触感。鹿取小镇的名字模糊不清。
“自从十年前鹿取小镇的连环杀人案后,这里就逐渐没落了。”源稚生轻轻说,“当时是由我亲手处决了凶手。”
橘悠真直起身来静静地看着他,但源稚生没有说话,侧脸看起来就像一块钢铁,却又似乎是易碎的玻璃。
源稚生一言不发地继续向镇中走去。现在这里只有垂暮的老人还在死气沉沉地扫着地。落叶铺满了山间山底。年久失修的校园依稀可见当时男孩们在这里传球的身影。
哥哥坐在场边,面对着弟弟耳语。这样弟弟就能出现在场上合适的位置,但大家还是喜欢让哥哥来打球。哥哥不知道,弟弟只有无条件的信任他才能想也不想地执行他的话。
“我在场上打球的时候,稚女……我弟弟,就坐在那里……可能是吧,当时都有很多人看我们打球,但他总是都在。”
“只是看你。”橘悠真突然说,让源稚生被猝不及防打断后一愣。“什么?”
“我说,他只是在看你。”
源稚生沉默着很久,然后扯了扯嘴角。他像是带上了一个塑胶面具一样面无表情,什么也不说,不做评价,也不表达喜悦或悲伤。
他们沉默地走着,橘悠真跟在源稚生后面,逐渐只落后他一步,与亦步亦趋跟在哥哥身后的少年重合。源稚生突然猛地回过头来,看到橘悠真时愣住了,失望又松了一口气。
穿过小小的操场,他们进入了教学楼。对于两人来说,这栋楼甚至矮的有些憋屈。除了最初的失态,源稚生变得越发沉默。
“你们在这里上学?”橘悠真问道,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回荡,像是幽灵的声音。
“我在这个地下室里,处决了那名凶手。”源稚生说,一步一步地走下阶梯,进入没有光的地狱。进入他和他死去的弟弟共同的噩梦里。
“稚女,他变成了鬼。”源稚生说,庆幸并以为在黑暗中橘悠真无法清晰地看见他的表情。“他杀死了十四个女生,把她们的尸体制成了傀儡,在这里表演剧目……大概是《云中绝间姬》。”时隔多年,他甚至回忆起来他的衣着。鲜艳如同一场红色的血雨。
“……随后,我杀死了他。”源稚生最后说道,用完了所有的力气。他颓废地用手捂住脸,然后又赶紧放下,脸上似乎毫无异色。“然后,我把他的尸体扔下了井。”
“你杀死了你的弟弟。”橘悠真说,似乎有点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不,不是,他已经不是稚女了。”
“什么?”
“我只是杀死了一个鬼,他不是源稚女。”源稚生咬牙坚定地说,面色犹如磐石般僵硬。
橘悠真和源稚生都在黑暗中沉默了起来。两人像是隐隐的对峙起来。
“不,你杀死了他,你杀死了源稚女。”橘悠真说,“源稚女是你的弟弟,不管他是不是鬼。”
源稚生愣住了,然后后退两步,几乎被浴缸的边缘绊倒。“你只是在恐惧,不敢承认你杀死了他。”橘悠真并未向前逼近他,只是站在原地,声音清晰犹如耶和华的审判。“因为他是鬼,他杀了人,他就不是你的弟弟了吗?”
源稚生身后的浴缸传来浓重的血腥气,好像有一张冰冷的脸轻轻贴在他的后背,将冷气和血雾渗入他的皮肤。恐惧的冷汗或是冰凌从外向内扑面而来,再让他保持痛苦清醒的意识。
我们都身处地狱。
橘悠真突然拉住他的手腕,让他的意识突然从埋得很深的地底猛地拽上来,重新回到人间。他大口呼吸着空气,仿佛刚刚窒息。冷汗从身后到身前滑落。
橘悠真在黑暗中看着他,默默地把这个虚弱又脆弱的年轻人记在心中。你是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
他把几乎失去灵魂的源稚生拉走,拉到地面上来。鹿取小镇郁郁的阳光根本印不到他的眼里,源稚生甚至看不到除了橘悠真以外的其他景物,不知道自己身处阳光之中。他失神地看着橘悠真,直到他拉着他走到一口井之前。
源稚生的瞳孔瞬间紧缩,那口井上有充斥铁锈的粗大锁链锁住的巨石。
橘悠真几乎粗暴地拔刀砍断锁链,龙骨状态下一脚将巨石踹开,轰然巨响后尘埃四溅。
他拖拽着源稚生一起跌跌撞撞地扑在井边,两个人一起向下看去,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像是一张巨口,又像是一只眼睛。橘悠真扔下一支点燃的烟,微弱的光亮直直落到水面,然后熄灭。
“你的噩梦已经离开了。”橘悠真让他靠在井边和自己中间,同样摸了摸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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