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出口,她就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好像做贼心虚似的,人家明明还没说什么。
好在秦衡“嗯”了一声,就没再盯着她看。
过了一会儿,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大盘小盘都很精致,简直不像是食物,更像是艺术品。
郁暖有点无从下口,对面的男人倒是十分从容。
“挪威的三文鱼,尝尝。”他把装刺身的盘子往那边推了点。
郁暖觉得他好像很熟,一边蘸料一边问,“你常来吗?”
秦衡点点头,“嗯,他们家食材都是原产地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师傅手艺也很棒,算是宁城日料一绝。”
郁暖咬着鱼肉的牙齿哆嗦了一下。
空运?宁城一绝?听起来满满都是人民币的气息啊。
刚进门的时候她看那牌匾很低调,门脸不大,店里的装修也是朴素的原木风格,她还以为很便宜来着……听秦衡这么一讲,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账户余额正在瑟瑟发抖。
两个人不会要吃一千多块吧……那可是她一个月的伙食费。
郁暖咬着唇,看着对面吃得无比享受的男人,心想他可真是沉迷奢侈无法自拔,没救了。
算了……
能怎么办?是自己提出要请客的。
吃吧,使劲吃。
“这是澳洲进口的S级和牛牛肉,很嫩的。”
“……”可是为什么要生吃?
“尝尝这个松叶蟹。”
“……”好大只,一看就很贵。
“我给你剥。”
秦衡真的是很老道的样子,他说什么郁暖就吃什么,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片刻,他递过来一个寿司拼盘,并叮嘱道:“小心点,这个盘子一万八,摔坏了要赔的。”
“一,一万八?”郁暖伸出去的手立马缩回来了。
我不想碰到它,谢谢。
男人只好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帮她放到面前,还放过来一个小碟子,“你不吃芥末?”
他发现她一口都没动过芥末,刺身也只蘸酱油。
“……不吃。”听过太多传说,这东西她望而生畏。
“来一点吧。”秦衡帮她撕开袋子,“很好吃的。”
郁暖摇头,满脸都写着拒绝:“我不要。”
秦衡笑着哄:“就一点点,你尝一口就喜欢了。”
郁暖干脆用手捂住她的蘸料碟,坚决抵制不明物体的入侵。
秦衡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唇,鼓起来的腮帮子,可爱得要命,突然就起了坏心。挤了米粒大小的芥末在寿司上,用筷子夹给她,“看,真的就一丁点儿,你尝一口吧,要是不爱吃就不放进味碟里了。”
语气比开会的时候还正经。
郁暖想了想,辣椒放这么点就跟没有似的,这玩意儿应该也差不多,于是用筷子接了过来,喂进嘴里。
“!!!”
芥末进入口腔那一刻,所有的味觉神经都崩溃了……麻木一秒过后,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淌出泪来,仿佛五官都在抽搐。
在此之前,她还不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儿。
而在这之后,她发誓,再也不会碰这个绿色的变态玩意儿,一丁点都不会碰!
秦衡在对面用一只手挡着脸,一言不发,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正憋着笑。
“秦衡!”郁暖刚一缓过来,就迫不及待地一脚踢过去,“捉弄我很好玩吗?”
“不是捉弄你,我没想到你真吃不了。”说着,他挤了同样米粒大小的芥末在另一块寿司上,喂进嘴里。只眯了一下眼睛,随即面色如常,“看,没骗你吧?”
“……你好变态。”郁暖瞪了他一眼,低下头闷闷地喝大麦茶。
吃完之后,郁暖主动喊服务员来买单,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
她惊诧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秦衡淡淡地说:“这家是要提前预订的,交了订金才有位子。”
郁暖还是头回听说吃顿饭还要交订金,有点不怕死地问:“多少钱啊?”
“六千。”
“……”正打算说转给他,喉咙口一下子梗住了。
秦衡似乎怕她误会,又解释:“两个位子一共六千。”
“……”说得好像人均三千就很便宜一样。
然而输人不输阵,郁暖咬咬牙,还是道:“那我转给你,说好的我请。”
“付了就付了,下次吧。”秦衡站起身,把手机拿上。
郁暖背上包,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
到餐厅门口,秦衡又问:“要不……晚上你请?”
“晚上不行。”郁暖一口回绝,“晚餐我有约了。”
“哦。”男人眸光暗了暗,“那下午看个电影总行吧?大周末的,那么早回家干嘛?”
“下午我也有事。”郁暖道。
秦衡“啧”了声,有点失望,“什么事啊?郁助理可真忙。”
郁暖紧接着说:“晚上相亲,下午我得去洗个头,做个头发,再买身新衣服,真的没时间啦。”
“……”突然很想揍人是怎么回事?
秦衡看着她这一身丝毫不走心的T恤牛仔裤小白鞋,微微泛着油光的头发,心里难受极了。
跟他吃顿饭就这么不修边幅,为了相亲居然又是做头发又是买新衣服的……
秦衡觉得尊严受到了践踏。
郁暖被他有点凉的目光盯得身子一个瑟缩,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啦?”
“看不出来吗?”秦衡唇角一掀,“哥心情不好。”
“哦,那你就在这里逛逛,散散心吧。”郁暖点点头,“我赶时间,得走了。”
“……”散NM的心。这姑娘是真没心。
郁暖一转身,他立刻揪住她辫子,“回来。”
郁暖及时刹住脚步,皱着眉回头,“干嘛?”
男人松开手,踹兜里,转身时语气微微有些躁意,“送你。”
郁暖还在纳闷儿着,发现人走远了,只好加快脚步跟上去。
做头发的地方是郁湘云一个朋友的店,郁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在这里剪的头。
阿姨姓李,她一进门就甜甜地打了声招呼。
“小暖洗头吗?等一小会啊,我这里马上就好。”老板娘正在给一个染头发的小姐姐刷药水。
“李阿姨,我今天想做个蛋卷头。”
“还是做一次性的啊?”
“嗯嗯。”她挺爱惜自己的黑长直,不烫也不染,只偶尔变个发型过过瘾。
“没问题,稍等几分钟。”老板娘回头朝她笑了笑,看到旁边的秦衡,“小伙子也洗头?”
“我不是,我陪她。”秦衡挨着坐下来。
老板娘笑得一脸了然,“男朋友啊?”
“不是。”郁暖立马否认,脸上不自觉微微发烫,回头盯着秦衡问:“你怎么还不走啊?呆这里干嘛?”
怪让人误会的……
“哦,那个,”他顿了顿,神色自若,“我跟朋友约了在附近见面,他还没来。”
“……”她有点狐疑地看着她。
“我就坐着等一会儿。”秦衡仰靠在沙发背上,跷起一条腿,闲闲地把手机拿出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郁暖撇了撇嘴,“……那你等吧。”
没多久,李阿姨叫她过去,洗完头,在镜子前给她吹到半干,用梳子缓缓地梳着。
“我就喜欢小暖这头发,又黑又滑,跟缎子似的。”李阿姨边梳边感叹道,“从头梳到尾一点儿都不打结。”
每次都要例行被夸,郁暖早就习惯了,笑了笑,没说话。
反倒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了过去。
平时看多了女孩子们烫的染的,五颜六色形状不一的头发,突然觉得那么多花样,都没有她这一头纯天然的乌黑亮丽摄人心魄。他很想去摸一摸,想把她抱在怀里,手指穿进那片黑色的锦缎中去,该是怎样的销魂……
该死。
光想想,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郁暖并没有发现男人的注视,在跟李阿姨商量着从哪里卷。
“你头发这么长,从中间卷会有点奇怪,就从头顶吧。”
“会不会太蓬了,显得头大?”
“不会的,我给你弄好,保证美美的去约会。”
郁暖刚要解释不是去约会,目光一转,和镜子里某人的视线相接。
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有点恶狠狠的气势。
“……”可怕。
她赶紧移开了目光。
秦衡一想到这丫头大费周章弄头发,一会儿还要买新衣服,就是为了跟别的男人相亲,肺都快气炸了。
直到她弄完头发,他也正好结束第三局游戏,MVP,55杀,屏幕仿佛散发着血腥气。
郁暖正要拿包,看见他手机上的游戏界面,有点诧异,“你不是说不玩王者吗?”
“……”男人退回主屏幕,抬头看向她,目光轻飘飘的还有些不悦。
郁暖撇了撇嘴,不问了。拒绝搭讪信口胡诌的呗,她懂。
“你朋友还没来吗?”郁暖边给李阿姨转钱,边说,“那我去附近商场买衣服了,你在这儿等着吧,外面热。阿姨我认识,不会赶你走的。”
说完,她对着镜子扒拉了两下头发,就推开玻璃门出去了。
走了几步,却发现某人跟了上来。
郁暖嘴角一抽,“……你干嘛又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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