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乱抹番茄酱是不对的(9)

    闹铃声响起。

    叶忧唯皱着眉爬起来,四下一看,果然两人都已不见踪影,她连忙换衣服,准备新一天的课程。

    与此同时。

    黎玖音皱着眉揉着太阳穴,车内清凉的薄荷香淡淡,温和得让人清醒,寻白充当司机,沉默地在晨曦中向东区行去。

    东方,太阳初升之地,因为这样的寓意,越往东行,居住的人们势力也越大,房屋也越发豪华,就像被什么规则约束了一样整齐。

    缓缓地,车子停在了哈帝城堡面前。

    这是一座无与伦比的建筑,几乎占据整个东区的三分之一,周围的房屋不约而同的呈环抱状包围着城堡,仿佛众星捧月。

    不过,也完全可以理解为,虎视眈眈……

    黎玖音微微笑了。

    车子在哈帝城堡一百米前就停下了,一名皇家护卫例行公事的前来检查,寻白摇下车窗,将一封洁白的信封递了过去。

    看着上面绣金的繁体,这位皇家护卫的汗几乎冒了出来,他连忙双手奉还,行了个规矩的军礼:“大人,请。”

    车子开了进去,这次,再也没有遇见任何阻拦。

    “我亲爱的女儿,你总算来了。”

    刚走下车,黎玖音便被香水浓重的怀抱拥住了。她窒息了一下,然后尽可能地保持优雅:“贵安,母亲。”

    来人是一位贵妇,年过四十却依旧风华过人,过于华丽的礼服几乎像是戏剧表演,她一脸热切的握住黎玖音的手:“快跟我来,你父亲已经等不及了。”

    寻白站在一旁,贵妇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倒是黎玖音回头看了她一眼。

    于是她一点头,正预备退下来,却听贵妇不咸不淡来了一句:“停车场出口,有给你的东西。”

    寻白一愣,咬了咬唇没说话,走了出去。

    在停车场出口,她得到了东西,或者说,礼物。

    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绿毛的少女看着堆了一个墙角的各种礼物盒,眼圈红了。

    最开始她讨厌家,讨厌虚伪的母亲和冷漠的父亲,讨厌他们不择手段往上爬,可是真的一刀两断之后,也会难过,在看着老大轻易取代了自己后,也会伤心,对于父母来说,像老大那样的女儿才最理想吧。

    所以自己选择离开,然后被丢弃,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现在的礼物,又算什么呢?

    寻白拆开一个,是盒巧克力,圆滚滚的糖果被彩色丝带裹住,一个个乖巧的躺在方格里。

    是那种小时候一直很想要,却因有失身份从来不会得到的糖果。

    另一边。

    又是一场宴会,这种由皇家举办的宴席被称为“帝恩宴”,按照传统通常会举行整整三天,从一大早开始,到夜半才结束,不少人会趁这个机会结识各个领域的先行,从而获得更多的机会。

    和昨天林成纯粹为了取乐而举办的、由贫民窟的人们伪装上流的宴会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音乐缓慢流淌,早到的人们在自己被分配的房间里休息,黎玖音被贵妇引导了大厅左侧的一间房间里。

    拨开厚重的深红帘子,黎玖音没有抬头,先行了个礼:“早安,父亲。”

    坐在房间中央的中年人习惯性地皱着眉,他不紧不慢地重新审视了黎玖音一回儿,才慢慢道:“昨日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玖音,真是辛苦你了。”

    “一切正如父亲所料。”

    巧妙地将事情的成功全部推倒中年人身上,黎玖音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看上去又听话又规矩。

    中年人的眉梢终于松了:“坐吧,不用拘谨。”

    这样的对话,要真是父女的话,可是奇怪极了。

    但此时房间里除了贵妇以外别无他人,也自然没有人怀疑。

    黎玖音一撩裙摆,以标准的淑女姿势坐到了椅子上。

    中年人下意识地回忆起五年前他们的首次见面,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小鬼,却敢于直视他的眼睛,明明一身狼狈,却能笑得天不怕地不怕,简直像个小狼崽子。

    然而经过五年的沉淀,当年的幼狼收敛了利爪和尖牙,一点点变成了个真正的贵族淑女,笑的越来越体贴温婉,行为举止无一不妥,乍一看仿佛是上流社会磨灭了她的锐气。

    如果不是圣光这个组织以恐怖的速度不断扩大,掌握在手中的实权越来越大,不知不觉间连不少新兴贵族们也偷偷成了组织的一员,几乎连他也就要这么以为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中年人近乎喃喃自语,他的目光射向深红色厚帘,似乎透过帘子直接看向了大厅中央,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的宝座。

    “你不会忘记,我们当初的约定吧?”

    “当然,父亲。”黎玖音理了理头发,原本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突然浓重起来,甜腻的像是某种毒品,掺上了一点点恶意,恍惚间整个房间都是那种馥郁的芳香。

    这个笑容又令中年人忆起,这孩子最开始,也是这样笑着,漂亮的眼睛深黑到让人恐慌,几乎带着蛊惑意死死盯着他:“大人,您的房间很美,可是,您难道不想让它再大一点吗?这样的话,哪怕是阿罗大师的最终杰作,也可以放进来了。”

    他一向偏爱收藏艺术品,尤其雕塑,而其中,阿罗大师的创作又是他的最爱,可是,花了高价购买的阿罗大师临终前的最后杰作,却因太过巨大只能放在地下室里,终不见天日,这一直是他的一大遗憾。

    整个东区的建筑规模大小,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他的住宅已是最高限度了,若是想再大一点,就只能……

    当时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心惊过后,涌上来的是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地渴望,和野心。

    或许是太仓促了,之后他再回想起,这个女孩是如何在被管家带到书房的短短距离里察觉到他的爱好,乃至他内心自己都不算清楚的欲望?

    他不觉得是自己女儿的提前解释,他与自己的孩子不够亲近,甚至连妻子都不清楚他私下的小爱好。

    可怕的能力。可是每当他意图看清这女孩的目的时,她又换回一副无害的模样,优雅的文学少女。

    “我想要的,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在您拿到权杖之后,希望您可以废除这不合理的身份制度,废除贫民窟,真正做到,人人生而平等,哪怕只是表面的,也好。”

    她的要求实在是太狡猾了。

    事实上,在象征社会正义的圣□□势一发不可挡之后,他若想要借助圣光的力量上位,改革是不可避免的,她的要求基本上算不上要求,但这样一来,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了交易一样,让他放心。

    整整五年了,也差不多,该收线了。

    将一切不对劲的地方忽略不计,中年人长长呼了一口气,随着力量的不断壮大,他感到自己越来越急迫的心情,几乎像个毛头小子般等不及了。

    而今天,是一场试探。

    试探待会儿出场的众多贵族,以及,还霸占着皇座的老人。

    “接下来,玖音,我们一起入场吧。”他看向少女,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满意。

    “当然,父亲。”

    黎玖音再次行礼。

    拉斐尔学院。

    日落西山,叶忧唯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介于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爆炸事件,叶忧唯的工作也没了,反正现在也不缺钱花,她也懒得再找了。

    于是现在,只剩下例行公事的去组织那里签到。

    由于从事的特殊性,组织并没有强制要求每个人都必须签到,但凡是没有任务的都必须每天来一趟,比如说叶忧唯这种,以此来方便组织的管理。

    组织基地位于东区和贫民窟之间的过渡区域,倒也不是太远,叶忧唯搭着地铁来到咖啡屋,和店主打了声招呼后,便通过地道来到了基地。

    正悠哉悠哉转儿,叶忧唯突然看见了亚伯·霍普,就是那个守墓少年,叶忧唯第一次执行的任务对象。

    自从将他带到基地后,这还是叶忧唯第一次再见他,少年仍是初见的模样,用大块黑布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身后还背着标志性的锈迹斑斑的铁铲,此刻正跟在另外一个人后面,乖乖的听对方说着什么。

    叶忧唯直接蹦了过去:“亚伯!”

    少年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她,叶忧唯这时才看见他的正脸,不知为何,少年黑眼圈严重,脸色也比较苍白,他看起来甚至比在守墓时的麻木还要糟糕。

    “怎么了?这么吃惊?”叶忧唯笑着逗他。

    “我只是……”少年结巴起来,“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怎么可能。”叶忧唯觉得古怪起来。

    亚伯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然后慢慢地,有些僵硬的笑了。

    “亚伯。”站在旁边的男人一直默默看着,此时终于开了口,却只是喊了一下他的名字,似乎警告。

    少年犹豫了一下,但是没动。

    一旁的男人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一会见,亚伯。”

    说着他转身离开。

    亚伯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叶忧唯越发觉得古怪起来:“亚伯,你最近怎么了吗?”

    “没什么啦。”少年笑了笑,这个笑容有些刻意,其实叶忧唯和他相处的半个月里,基本上没见他笑过,大部分时候,亚伯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她,“我进行了新人培训。仅此而已。”

    “组织还有新人培训?”叶忧唯完全没听说过,“这个很难吗?你脸色不太好呢。”

    “还行吧,就是很辛苦。”亚伯说,“还好我习惯高强度劳动,不然几乎被整死了。”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

    叶忧唯心里的疑惑不断扩大。

    亚伯始终不肯告诉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培训,以轻松的口吻一笔带过,只是三天而已,这个少年就好像有了什么不一样。

    最后两人挥手告别。

    临走前,亚伯犹豫了又犹豫,还是说了出口:“忧唯,这个组织有问题,你小心点。”

    哈?叶忧唯猛地回头,亚伯却似乎唯恐被追问一样,立刻跑开了。

    留下莫名其妙的叶忧唯。

    她环视四周,基地里人来来往往,没人注意到这样的小小插曲,本来整个基地里,她认识的人也不多,不过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一抹红色。

    是艾达。

    虽然见过几次面,但两人并没有很熟,叶忧唯纠结了,但她确实需要一个人来解答疑问。

    想了想,叶忧唯还是跑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在自己靠近的时候,艾达的表情一瞬间有些紧张。

    这一个二个的都怎么了……

    叶忧唯直截了当的问:“艾达,刚才那个男孩,亚伯·霍普,他是你们部门的吗?”

    红发艾达点了点头。

    “听说你们有新人培训?为什么其他部门没有?”

    “不算培训。”艾达慢悠悠的说,抱紧了怀里的信,“只是给新人点教训,让他懂得危险而已。”

    给新人点教训,听起来就很不好啊喂!叶忧唯大概有些明白亚伯脸色不好的原因了。

    “艾达,你觉得组织怎么样?”

    艾达愣了愣,陷入了思考,“就,那样吧……只是个栖息地……”

    栖息地,你是什么动物吗?叶忧唯内心吐槽,但她也意识到,虽然玖音学姐说的冠利堂皇的,但在这个组织里,并不是每个人都一心想要推翻现行制度啊。

    最起码,从艾达的回答中,完全可以看出,对于她来说,这里是组织或者什么的,都完全没关系,她所需的只是个栖息地。

    那么,又是什么让艾达这样的人选择了组织,而不是其他的栖息地呢?

    这显然也是组织存在的问题,但叶忧唯的直觉告诉她,亚伯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考虑偏了。

    真是——麻烦啊——还不能查看好感度!

    叶忧唯只好看了看学姐的孤独值,依旧是百分之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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