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樱很喜欢用沙漏打发时间。
她一手抱着熊,一手把沙漏倒过来,趴在桌子上看,饶有兴致。
沙子还没落尽,又来了客人。
陈樱回头一看,诧异:“桥桥?”
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在她天真的脑袋里,放过狠话说过了断,那意思就是今生不见。比如她和江源,又比如她和蒋桥桥。
陈樱很早就认识了蒋桥桥。
那时还在上学。
蝉鸣阵阵的夏天,她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有个女孩从背后拍她肩膀,“你就是陈樱吧?”
她点点头,疑惑:“我们……见过吗?”
女生笑了,“我知道你,江源学长赞助的乡下女孩子,去年转来的。”
她又点头,更为不解,“你是……”
女孩的笑声银铃般悦耳,她伸出白皙的手,落落大方的说:“我叫蒋桥桥,我想和你交朋友,你说好不好呀?”
……
蒋家虽然不像高家和江家,在A城源远流长、根基深厚,但也算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蒋桥桥身为蒋氏千金,长的漂亮,人有点傲气但不任性,同学中人缘很不错。
陈樱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可高中三年,她们如胶似漆,躺过一个被窝,说过无数的悄悄话。
后来,陈樱踏入模特一行,如日中天。
蒋桥桥走进影视圈,出道就演女主,始终不温不火,人生巅峰是在和江源公开恋情的时候,二次登顶则是因为陈樱产检的偷拍照流出。
她们的相识来的古怪,决裂更是荒诞。
车祸前不久,陈樱才从蒋桥桥口中得知,她们是塑料姐妹情,蒋桥桥恨她入骨,多年卧底生涯,只为抢走江源。
陈樱不知道怎么得罪的这位小祖宗,只能自认倒霉。
蒋桥桥站在病房门口,盯着陈樱,把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蒋桥桥笑了一声,说:“陈樱,你瘦了很多。”
陈樱说:“有在吃。”
她以为蒋桥桥在关心她。
然而,蒋桥桥接着又说:“看到你这么惨,我就放心了。”
陈樱:“……”
蒋桥桥走近几步,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启嘲讽模式:“怀着喜欢的人的哥哥的孩子,啧啧,这滋味一定不好受……虽然,我更希望你和江复生结婚。”
“不可能——”
“因为那样你会被玩的更惨。”
“……”
陈樱叹气:“我不会结婚。没有更惨,只有这么惨了,所见即所得,你要珍惜。”
蒋桥桥哼了声,微微眯起眼。她讨厌陈樱从不懂得反击的性子。
“喂。”她挑衅地扬起下巴,“你不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和你很像吗?”
陈樱颤了颤,偏过头。
蒋桥桥终于得到了一点戳中对手痛处的满足感,红唇弯成惬意的笑:“你不要它,江复生看在血脉上,不至于赶尽杀绝,心里想必比谁都嫌弃。你瞧,一个爹妈不要,没人看的起的野种。”
陈樱圈住怀里的玩具熊,固执地不说话。
蒋桥桥冷冷道:“陈樱,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没变。懦弱,废物,活的像条寄生虫——难怪你当江源的舔狗当了那么久,他连碰你一下都没兴趣。”
陈樱把桌上的医用棉花揉成球,塞进耳朵。
“掩耳盗铃,有用吗?”蒋桥桥鄙夷,“江源都看不上你,更别说江复生。你对他毫无价值,带出去嫌丢人,摆在家里当花瓶嫌掉价,你说你活的多失败。”
陈樱无动于衷。
蒋桥桥见怪不怪,陈樱不会吵架,向来遇事就当鸵鸟。
她从包里掏出烟,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冲陈樱吐出烟圈,幸灾乐祸地看着那毫无防备的姑娘被烟呛到,咳嗽着退至床边。
蒋桥桥轻哼,极尽讽刺。
“王莎莉之前给你介绍的那部戏,你还记得吗?大制作贺岁片,男主演票房保障。你的角色虽然是镶边花瓶女主,但人设好,怎么也能赚足眼球。那是无数女星梦寐以求的机会。”
“这个角色,我拿到了。”
“真该谢谢你……哦不,谢谢你那么争气的肚子。”
“陈樱,我真可怜你,你的名声烂了,以后怎么办?你只会当男人的附属品,等江复生踹了你,接盘侠可不好找,你说你——”
啪!干净利落的一巴掌。
蒋桥桥白嫩的脸蛋登时红了一边。
高小楠一手拎着包,吹了吹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医院不能吸烟,这点公德心都没有啊,贱人。”
蒋桥桥捂住脸,咬了咬嘴唇,“你不是赶回去吃酒了吗?”
高小楠挑眉,“是啊。可我半道上总觉得不对劲,果然一回来就撞见了鬼。你滚不滚?不滚我接着打。”
蒋桥桥咬牙:“你别得意——”
她及时住口,把矛头转向陈樱,冷冷道:“还有一件事。陈樱,当初江源看你可怜救助你,帮你办理转校手续,把你带在身边,他是想你以后自立自强。可你转头爬上他哥哥的床,不知廉耻!”
陈樱终于有了反应。
她回头,惊愕中透出一丝绝望。
高小楠骂:“你放屁!”
蒋桥桥对陈樱的神态很满意,优雅的笑:“江源很后悔引狼入室。他对你……失望透顶。”
语毕,不等高小楠发飙,自己先走了。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胜利的脆响。
高小楠问:“她来干嘛的?好不容易捞到个破男人,过来耀武扬威?”
陈樱不吭声。
高小楠看见她耳朵里塞的棉花,好气又好笑:“你呀,能听见我说话吗?”她伸手摘下棉花,忽然心头一颤,紧张的问:“樱樱,你怎么了?那贱人的话不能信,她故意恶心你的……”
陈樱脸色惨白。
高小楠急了,“你别吓我!”
陈樱很快缓过来,笑了笑,催促她:“你外婆过寿,快回去。”
“你这样我怎么——”
“我没事。”陈樱看起来已经恢复了,除了脸色依旧骇人,一切正常,“这么高兴的日子,别让老人家看不到你伤心。”
高小楠叹了口气,背起包,“有事你打我电话。”
陈樱一口答应。
*
蒋桥桥回到车里,半边脸肿了起来。她照照镜子,骂了句:“死矮子!”
王莎莉皱眉:“高小楠?她在?”
蒋桥桥重重哼了声,吩咐司机开车,先送王莎莉回去。
王莎莉看着她的脸,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下手真狠,等会先到我家,我帮你处理下,你明天还要录节目,不能这么去。”
蒋桥桥不应声,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王莎莉以为她想亲自给电视台那边致歉,又或者打给江源哭诉委屈,因此并未劝阻。
电话接通了。
“岳哥?是我,桥桥。我在城南的XX医院看见陈樱了,她好像在这里养胎……”
“我知道上面有人压陈樱的事,又不是叫你搞个大新闻。到时你偷偷来采访她,放你小号不就行了?网上的人不都想知道孩子他爸是谁吗?”
“这波流量你不赚,总有别人赚……退一万步,有人施压你可以秒删啊。”
“好,行……不用谢。欠我一个人情,下次记得还哦。”
王莎莉看着她放下电话,立刻嚷起来:“你疯了?陈樱不重要,她的孩子可是江复生的,你刚刚不也说了——”
“我见到陈樱,改主意了。”蒋桥桥气定神闲,“她一颗心都挂在江源身上,江复生怎么可能会要她的孩子,不膈应吗?大把女人哭着抢着给他生。陈樱这出身,他家眼高于顶的老妖婆也看不上,没逼她打掉算好的。”
王莎莉还是不认同,“陈樱投胎十次也配不上江复生,这傻子都知道。可你明明清楚她的性子,你叫狗仔去医院堵她,那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
“对啊。我就是想逼死她。”蒋桥桥理直气壮,坦荡荡的,“怎么,你同情她?”
王莎莉噎了一下,“我只是想不通你和她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要真这么个死法,有个人会痛不欲生,那人难受我就高兴。你也别在这节骨眼上圣母——”蒋桥桥斜睨她一眼,语气嘲讽,“陈樱彻底完了最好。万一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东山再起了,能放过你吗?她怎么怀的孩子,你最清楚。”
王莎莉脸色变了变,她的心硬了起来。
“死了也好,皆大欢喜。这社会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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