甸树海萨宾图当年在离开了乌凤部落之后,又辗转去拜访了景西鸪部落、宝勒部落、东师道部落还有拜獐部落。草原上有这六大家族,虽然他们也奉甸树海家族的首领为王,却不代表其他的五个家族真的真心认同甸树海家族。其中以排在末位的拜獐氏最为活跃,几乎每隔十几年就要折腾一番,造一次反,不放过任何能成为单于的机会。
于是萨宾图在单于的王位上坐了两年还没坐热乎,就又收到了自己在拜獐部落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拜獐王又要造反了。
“就知道多罗隆那个老家伙一定要折腾这么一次。”萨宾图看着奏报上面,拜獐王编撰的“匡扶狼神血脉,打倒奴隶之子”的口号不由得被气笑了。
宝勒谷梵绣着挂毯,头也没抬的随口说道:“既然你早就料到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萨宾图盯着那所谓“打倒奴隶之子”的几个字,越发觉得刺眼,他随即将那块羊皮团吧团吧直接扔进了半燃的火堆里。火苗贪婪的舔舐着依旧有些油脂的羊皮,将它烧成黑漆漆的一团。
“拜獐氏隔不了多久就要造反一次,只需要派一点人随便打打,拜獐王自然就歇了。”宝勒谷梵看着挂毯上的花纹,手中的粗线不由得拽长,“他知道你也不可能灭了他拜獐部落,自然就毫无忌惮,打完了还要给他们些赏赐,彰显单于之恩威并施,你就不要太在意了。”
萨宾图听着宝勒谷梵的话,心里的火却没有半点要熄灭的意思,反而熊熊燃烧。
“他怎么知道我不能灭了他拜獐部落!”萨宾图低声哼道。
宝勒谷梵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你灭了拜獐部落,其他几个部落不就联合反了你?做了单于的那个部落永远是最孤单的。”
萨宾图闭着眼睛,心里想着他的目标和远大的报复。
他的母亲是来自颛孙王朝的奴隶,一个在他印象中极为温柔的女人。她曾细声细气的为萨宾图讲述她的家乡的美好,也曾哼唱着音调清高的歌谣哄他入睡。甚至在咽气之前,还在期待着可以回到颛孙王朝,哪怕是尸骨能回葬家乡也是好的。
萨宾图不光是想要让他的母亲的尸骨归乡,他更想亲眼看看那片他母亲口中的美好之地被他踩在脚下。如果可以富有那样丰饶的土地,那么他就可以让所有人都堂堂正正的活着,不再有什么奴隶之类的存在。
那才是他所渴望的一切。
宝勒谷梵看着萨宾图一直闭着眼睛没说话,心中不由得有些难耐的焦躁,但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努力让自己专注于这幅挂毯,甚至于萨宾图叫了她几声她也没听到。
“啊?”宝勒谷梵愣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向了萨宾图,“刚刚在想一些其他的事。”
萨宾图并没有在意,只是双手交握,认真的看着宝勒谷梵,“我决定亲征拜獐叛乱。我要让他们看到我甸树海萨宾图的处事风格,我可不是那种随便就息事宁人的人,即便不能灭了拜獐部落,我也要告诉其他五大家族,不要想着毫无贡献,就可以从我的口袋里得到好处!”
宝勒谷梵这一刻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并送出了由衷的祝福。
但或许这祝福也仅仅是祝福了。
宝勒谷梵打量着自己绣了不少的挂毯,越发觉得完美。她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几乎影响了她的一生的大巫,分明是一同出生的姐妹,甚至连长相也分毫不差。
凭什么宝勒谷杭命中注定能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冲西海草原最明亮的塔娜*1?
始终活在妹妹的阴影里的宝勒谷梵笑容逐渐明媚,手指轻轻抚摸那缝在挂毯上的珍珠,极尽温柔。这张挂毯必然会披在她的儿子的肩膀上,登临这个草原最尊贵的位置。
......
沈河洛坐在山坡上,身边是抱着妹妹的额尔登布,而山坡之下,是奔腾的马群。黑的、白的、花的,汇合成了一股斑斓永不停歇的河流直到天的尽头。而马蹄声汇聚在一起,声震如雷,响彻千里。他们自由得仿佛风也追赶不上,是草原上最亮丽的精灵。
“真壮观啊。”额尔登布不由得感慨,“这野马群是不是要有上万匹了?”
沈河洛目光一扫,过目便超过千余蹄,“万匹不止,就不知道马王是哪一匹?”
额尔登布闻言也不由得找了起来,边找边自言自语,“如果马王没换的话,应该还是那匹黑马......”
“在那!”额尔登布这么惊呼着,大力的拍了沈河洛的肩膀好几下。
沈河洛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马群中有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它奔跑着,鼻间生火、灭景追风*2,油光水滑得仿佛能让苍蝇腿打滑。
这匹马好像不是本土马,更像是西风的父亲,那匹被乌凤王珍爱的大宛马的模样。
“马王有点像乌凤王的大宛马。”沈河洛不由得说。
额尔登布点点头,不由得舔了舔嘴唇,“这匹黑马王已经来了冲西海草原三年了,阿爸猜测它可能是大宛国献马给颛孙天子的过程中逃跑了,不然它根本没办法独自一匹从家乡来到冲西海。”
沈河洛盯着那匹黑马,好像是看到了宝藏的土匪。
“他和西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沈河洛自言自语着说着,引来额尔登布惊诧的目光。
额尔登布连忙说道:“你可别打马王的主意,我阿爹手下最出色的那个马奴就是被马王踢死的,你这小身板连爬都爬不上马背吧?”
沈河洛摸了摸困得摇摇晃晃的苏勒的头顶,若有深意,“谁说我要驯服马王?”
额尔登布就看着沈河洛站起来走到了在不远处吃草的西风身边,然后抱着西风的头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随后取下了缰绳,轻轻拍了拍西风的背部,西风就颠颠颠的跑着,直接冲下了山坡奔着马群跑去。
额尔登布被沈河洛这一系列的操作惊呆了,缓了一会之后才磕巴着说:“你把西风给放跑了??”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西风是从小被饲养在马厩之中,即便放了出去也还会回来。”沈河洛十分了解西风,草料粗糙一点都不想吃的娇气鬼怎么会忍受野外的生活,“我只是跟西风说,唯一能配得上你的就只有那匹马王,然后就放开了缰绳。”
额尔登布一脸莫名其妙,他虽然承认西风的确很聪明,但听懂这种话的可能性真的存在吗?
实际上,以沈河洛对西风的了解,不论是个性还是个头,但凡能够得到西风的芳心并骑跨到她身上的马匹,即便不是马王那也应该不差。所以,只要把西风放出去,让她自己选就可以了。
沈河洛没了马,回来的时候就只能坐在额尔登布身后,然而额尔登布死活不让沈河洛抱他的腰,而是让他搭肩膀。沈河洛十分怀疑,是因为额尔登布的痒痒肉分布过多,导致他十分怕痒。
于是沈河洛趁额尔登布站着整理缰绳的时候不注意,直接将手伸进到了他的腰上,手指只是轻轻动了动,额尔登布就像是中毒了一般,身体直接扭曲。沈河洛又快速的挠了几下,额尔登布边笑边躲,可惜大笑的时候没有力气,只能任沈河洛蹂.躏得按在地上,疯狂抓痒。
额尔登布笑得脸通红,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连话也说不上来一整句。沈河洛也挠累了,这才放过额尔登布,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抹了一把汗。紧接着沈河洛就看到了小苏勒正睁着大眼睛,眼巴巴充满迷茫的看着自己。
“哥!哥哥!”苏勒咯咯咯的笑着,发出了声调极高的叫声。
额尔登布笑得浑身无力,抬手想捶沈河洛一下,但那力度跟轻拍也没什么区别。
沈河洛突然笑了,灿烂无比,完全抛去了原本的漠然,就好像是一个真的孩子。
......
“你最近怎么样?我是说你的身体。”
萧衍正对着镜子出神,就突然听见了嬴政的声音,萧衍先是一惊,但却很快就平静下来。他透过镜子的反射,清楚的看到依旧一身黑色衣袍的嬴政正站在不远处。
“不请自来?”萧衍按着水池边缘,任面颊和黑发上的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瓷砖和地面上,而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镜子里的嬴政。
嬴政随意的环看了一圈,“是你没有按时来参加会议。”
“那是你们几个管理员的会议,我去不去也不会怎么样。”萧衍声音很轻。
“啊哈,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刘邦晃晃悠悠的走进来,非常自来熟的把手臂搭在了嬴政肩膀上,他依旧是那副花体恤大裤衩的打扮,只是这次的图案换成了招财猫。
嬴政瞥了他一眼,刘邦不由得尴尬的笑了两声,连忙把手撤了下来。
“你现在的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叔达?*3”刘邦笑嘻嘻的走到了萧衍身边,长臂直接环住了萧衍的肩膀,那声音压得很低,充满压迫意味。
“你们难道没有想过那孩子到时候会怎么看我们吗?”萧衍盯着镜子,不知道是在看自己还是看刘邦,又或者是面无表情的嬴政。
刘邦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眉头轻挑,满不在意,“不,他只会感谢我们。”
萧衍微微恍惚,镜子里仙人一般的青年瞬间瞳孔猩红,眼白漆黑,一派阴冷气息炸裂开来,而他的面目也逐渐狰狞。可下一秒萧衍便吃痛着低哼了一声,顿时恢复正常,他低头看去,一只赤鳞金角的小龙狠狠的咬在他的手臂上,小龙周身混着紫色星光的气雾微微晕开,慢慢钻进了萧衍身体之中。
刘邦伸手挠了挠金色的细角,便看着赤炎如火的小龙松口,在半空中游摆着顺着刘邦宽大的袖子钻了进去,而后刘邦的左侧大臂,袖子没有遮住的地方多了一条赤鳞龙尾的纹身。
“不用谢~”刘邦吹了个口哨,拍了拍萧衍的肩膀,“去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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