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第一场春雨在午后随着清风落下,并不密集的雨点轻柔的拂过人们的脸庞,原本是清爽的天气,城内的气氛却异常火热。
辉家女入宫,赐公主之位,得皇帝恩典与皇后同住。
当这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一些后知后觉的人也逐渐品出味道来了。
皇后的这一场春宴,恐怕本就是为辉家设的。
而随着这道消息同时讨论起来的,还有逐渐被人们淡忘的‘天下至宝’的流言。
连皇家都这么做了,难道……难道辉家女真的是天下至宝?
一些人犹豫不定,还有一些人眼都热了。
可惜皇家动作太快,现在的辉家大娘子已经成了正规的皇家人,想要动她还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如今人人都讨论‘天下至宝’这件事,将军府中自然也有人讨论,曲书瑶旁听了一阵,只觉得这件事简直荒谬。
身为来自现代社会的唯物主义者,曲书瑶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人的想法。不过是个老僧的临终遗言,他连见都没见过辉家人一眼,空口无凭一句话,世人竟然就这么信了??曲书瑶气愤之余,还心疼那个可怜可爱的小丫头与家人分离,独自一人去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可惜她现在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完全帮不上什么一点忙。
这种无力感让她暗中捏紧了拳头,当下做出了一个决定。
而另一边,阮恒之的感觉还好。
皇后在宴会上的人都离开之后,就再没表现的和宴会上那样亲近热切,不过也没有亏待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好东西,没有一点克扣。
他入宫时只是独身一人,皇后没有允许他带上身边用惯的春兰,而是换了她‘亲自指派’的宫女。
对此,阮恒之看着自己身边的这几个身上带着内力波动的宫女,只眯了眯眼,维持着自己乖乖女的人设,并没有多说什么。
入宫的前三天,估计是怕自己不习惯。他跟在皇后身后时,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打扰。
三天后,他身边开始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开始‘偶遇’不同的人。
躲在暗处的暗卫不说,有皇帝、其他的皇子皇女们,然后是一两个会武功的大臣之类的人物……这个阮恒之不太清楚。
因为他住在后宫,后宫内除了太监,男性轻易不得入内,所以那一两个人离得很远站着,阮恒之也看不太清楚。
最后,阮恒之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是这个国家的国师。
那天皇后带他去国师那里祈福,当阮恒之被皇后身边的宫女牵着手带到国师面前时,他看到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黑白灰掺杂在一起,显得略微有些乱糟糟的。
但是当你看到他这个人的时候却不会感到意外。
这个国家的国师不是他印象中的白胡子老头,也不是小说中的那种俊美的年轻人。
只看脸的话,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将近四十的模样。相貌虽然平平,但是给人感觉温和雅致,在他身边很容易感到放松,甚至信任他,但一双眼睛却给人一种凌厉感,仿佛他能看透任何站在他面前的人。
离得近了,阮恒之能感受到他浑厚平稳的内息波动,还有一丝微弱的灵气。
很强,这是阮恒之对他的第一印象。
然后他仔细藏好了身上的妖气和妖力,带着一副无辜的表情走到国师面前。
“很不错的孩子。”
国师慈祥地轻轻揉了揉阮恒之的头,从语气到姿态都十分像一位老年人。
“谢国师称赞。”
阮恒之抬头,冲他甜甜的笑了一下。
国师勾唇轻笑,接下来他说出来的话却让阮恒之心里猛地一跳:
“有女从月中来,天降福祉,君应恭迎,不可薄待。”
这句话明显是对皇后背后的皇帝说的,皇后听后,面不改色的行礼道谢,只是眼底多少还是带上了几分喜色。
这天回去之后,阮恒之明显感觉自己在暗地里被看的更严了。而且他周围的人对他也更加和蔼,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皇宫……人人都在哄着他,拼了命刷他好感度,以求他认可自己,然后使他的能力让自己得益。
除了外出,几乎他提什么要求都能满足,甚至皇后还允许周氏进宫看他,虽然机会不多就是了。
阮恒之看破不说破,而且不用费心宫斗,他高兴还来不及。
只是几位皇子实在让他头疼。
他的身份与能力在宫里基本已经半公开,而且几位皇子有皇帝的授意与他交善,所以早就体验过了阮恒之的能力带来的逆天效果。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或者是他们的脑回路有问题。
阮恒之在短短时间内看了一出以他为‘女主角’的青梅竹马玛丽苏言情狗血剧,整张脸都僵了。而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场景有多可笑,但是在那些皇子眼中却感觉挺正常的。
无论是在他们,还是在他们背后的人看来。‘辉千夜’的能力和身份注定她一辈子要被皇家把持,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离开皇宫,足足有八成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妃子,甚至是皇后。
有了她,就代表着武力上的强大。而且她的容貌还那么优秀,称得上绝美。母族虽然在他们眼中弱势了一点,但是背景干净,家族成员人品好,不搞事,容易被把控。
若得了她真心相助,皇帝在挑选下一任时有可能会再考虑考虑,或者成为一个与未来储君交易的重大筹码。
简直完美!
完美……个鬼啊!!
阮恒之在搞清楚这一点的时候简直想暴躁的拿出晶核项链,关门放方明承了。
幸好他心理素质还行,强行让他自己冷静了下来。
那些皇子们的脑洞有个非常重要前提,那个前提就是他真的是辉千夜本人。
可他是阮恒之。
一个性别为公,品种为妖,还会各种妖术,有道具和系统傍身的阮恒之。
他不想演玛丽苏言情剧,也不是那些人眼中的香饽饽,他只想去江湖上找他的万年竹和女主做完任务早早走人。
入宫只是他为了打破原剧情的轨迹,与他所处的不利情况的第一步,不代表他就真的要一辈子呆在这里了。
而他离开的机会不是现在,以他现在女童的身份,在江湖上生存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而且太容易因为身形暴露。离开的话,怎么说也要再过两年,等到他现在的身份十一二岁再说。
而且这时候宫里对他看的正严,两三年后肯定不如现在这样森严,多少都会放松一点,那时候就是他离开的机会了。
阮恒之跟在皇后身旁悄悄计划几年后的逃脱计划。
而距离这里偏远的国师的住处里,国师挥退了左右的护卫,只带一小童在他的房间内饮茶。
小童给国师沏了茶之后,动作不停,在国师对面的一个空杯内同样沏满,然后安静的退下,屋内只剩国师一人。
不过几息的时间,屋内角落处燃烧的香料上的青烟微颤,房间内一阵风略过。国师面前的茶杯一闪,再看过去便少了一个,而那个座位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那人抿了一口茶,然后慢腾腾地开口道:
“鸢儿的女儿央求我来看看她在宫里的小朋友过的好不好。”
国师听了他的话,无奈地笑了两声。
“师兄想去直接去便是,难道师弟我还想拦你不成?”
“然后我大半夜趴在房梁上偷窥一个小姑娘?”
国师:“……”
懂了,原来是找自己帮忙的。
宫里现在对那个小娘子看护的有多严,他自然是知道的。武功再高,在白天人来人往,夜晚被重点把守的皇后寝宫也是难以施展的。而且那个地方,一不小心搞不好,就会被误会成对皇后有不轨之心了。
可惜,若不是自己不喜欢蓄须,下巴上光溜溜的一片,他还真想学着朝堂上那群老臣皱着眉捋一捋胡子。可惜了啊,搞得他现在只能摸下巴。
“师兄若想见,我找个理由把她叫来便是。”
国师笑眯眯的说道。
“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做些准备。”
对方:“……什么准备?”
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第二天,国师找了个理由召见阮恒之。
皇后虽有些疑惑,但是出于对国师的尊敬,还是把阮恒之送了过去。
阮恒之一头雾水,还有些小心虚。
上次见时,国师那一句话可是吓了他一跳。
后三句还能说是根据天下至宝这几个字随意说的,但是开头那一句……
‘有女从月中来’
月中来……
仅凭这一句就让阮恒之对他抱有几分警惕。
他准备好了几个方便逃脱的妖术捏在手里,然后跟着宫女去面见国师。
到了地方后,有小童阻止了宫女继续跟着他,说国师想要公主一人去见他。
阮恒之……阮恒之更紧张了。
他在小童的指引下,跟随着他走到一个大院子的右侧走廊角落处便停住了脚步,接着小童转身离开了这里。而不远处有一个太监垂着头,站在那里等她。
阮恒之走近了,因为身高原因,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太监的脸,同时也与他的目光相接。这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装扮成太监的某人看着自己面前眼熟的面容一时恍惚,他曾在梦中夜夜梦到一片朦胧的竹林,竹林中的自己始终靠在石头旁吹着手中的长笛。
一开始,他的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渐渐的,梦中的那片竹林越来越清晰,他看到有清冷的月光自竹叶间温柔的洒落在身上,荧光在竹林间轻盈地徘徊飞舞。
随着时间的发展,他做的梦的长度越来越长。
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注意到他的梦中多了一人。
那是一名悄悄站在竹林阴影处,身着一身华服的少女。
自从她出现时起,他就入了魔一般想要看清她的脸。
从做这个梦开始,他梦到她出现用了差不多半年。他梦到她的脸,却足足用了三年,执念早已入骨,那张脸也深深刻入他的心间。
而那个梦中之人,如今却站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真实。
阮恒之:“O口O……”
阮恒之:“…………O口O!”
阮恒之:“………………O皿O?!!”
我屮艸芔茻?!
万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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