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贾敬烦恼怎么才能让母亲走出丧子之痛的时候,许氏在有了动力之后,迅速振作了起来,甚至在第二天,就开始给妾室们立规矩了。
贾敬:“……”
——难道,小爷是有了天眷光环了吗?这特么的心想事成。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母亲不会像上辈子一样熬坏了身子,贾敬自然是心满意足的。
许氏的身体好了之后,才后怕地发现,自己前段时间对小儿子是有多忽略。若是万一有哪个小贱人趁机谋害,那……
她不敢再想下去,急忙梳理了儿子身边的人,把他的饮食起居重新安排过一遍之后,就把这梳理扩张到了整个宁国府。
宁、荣两府本就是相邻的,宁府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荣府自然收到消息了的。
此时荣国公贾源还健在,当家做主的也还不是小事精明过头,大事糊里糊涂的史夫人,而是她的婆婆孙夫人。
而且,因为史氏多年无所出,手段又严,把控的贾代善房里的妾室也一个个都没个动静。孙夫人对这个儿媳不满已久,只是苦于史氏在这方面太过精明小心,抓不到她的把柄而已。
自己没有亲孙子,孙氏对于隔壁府上的两个侄孙子可是眼热的很,隔三差五的就差人送点儿东西过来,有时候还会把身体好的贾敬接过去玩儿。
因此,这边的动静一闹出来,孙氏就立马打发人来问了。
来的是孙氏身边的陪嫁老人王嬷嬷,王嬷嬷家的男人正是荣国府的大管家林山。
许氏在花厅接见了王嬷嬷,听说了她的来意之后,先是一叠声的告罪,说是让婶子担心了,是她的罪过。
然后,帕子往脸上一盖,眼泪便淌了下来,哽咽着说了家里妾室不安分的事。
末了,又告罪,说是最近忙,不能给婶子请安了,请王嬷嬷务必代她问好。又说等过几日她这边料理清楚了,就带着贾敬过去问安。
王嬷嬷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回去跟孙氏这么一说,却勾起了孙氏的一层念头。
——先前她老是觉得史氏耍手段,让房里妾室不能生育。现在想想,史氏进了荣国府这么多年却毫无动静,是不是也有那些妾室的功劳?
一想到这种可能,孙氏坐不住了。未免史氏误会,她也没有自己出手,而是叫人传来了史氏,把事情给她这么一说,让她自己去查。
当然,为了避免她过于辛苦,孙氏会把王嬷嬷暂且借给她。
却说史氏接到婆婆要见她的意思之后,心里是忐忑的不行,一边往荣禧堂走,一边仔细思索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触了婆婆底线的事。但想了一路,也不得要领。
因为,她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等进了荣禧堂,听到孙氏说自己多年不孕,很可能是有妾室做了手脚的时候,史氏气得眼都红了!
等到婆婆说允许她自己清查的时候,史氏是真真正正对婆婆生出了一丝感激之意。
可这感激却注定不能长久。
因为下一刻,孙氏便说:“你年轻,有些事难免不好处理,我把王嬷嬷暂且给了你,让她帮衬帮衬你。”
一瞬间,史氏心里升起的那点儿感激就化为了无有,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怨毒:这个死老太婆,就见不得我好,一心想着让那些小贱人生下孽种!
但和婆婆斗法这么多年,史氏的表面功夫已经能做得一流了。即便她如今心里正想着在王嬷嬷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借刀杀人、暗度陈仓等收拾妾室的三十六式,表面上也是一副温顺贤良的模样。
“还是老太太想得周全。不瞒老太太说,只要一想到可能是那几个……做的手脚,媳妇儿这心里呀……”
说到动情处,史氏捏着帕子点了点眼角。
这一刻,同为女人的孙氏最能体会到史氏的不易,不禁对自己往日里待她太过刻薄而后悔。
“你放心,”孙氏和颜悦色地拍了拍史氏的手,“这儿女的缘分,说到就到了。改明就叫林山拿了我的帖子,请了最擅妇科的吕太医过府,给你好好调理一番。”
史氏一听,立时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忙不迭地谢过了。
这边史氏带了王嬷嬷回到东大院,开始对妾室的清查。那边许氏的一番努力之后,也终于有了结果。
“你说的可是真的?”许氏紧紧盯着她的陪嫁赖二家的,咬牙切齿地问。
“不敢期满太太,”赖二家的弓着腰站在许氏旁边,语气坚决地说,“嫣红那丫头可是亲眼看见了,赵姨娘在太太病倒之后,趁夜摸到二爷的院子里,将二爷卧房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第二天,二爷就病了。”
许氏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怒道:“好啊,原以为是外贼,想不到却是内鬼!枉我平日里待她不薄,因着是我的陪嫁,赏赐什么的在几个姨娘里也是头一份儿。这可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太太仔细手疼!”赖二家的慌忙捧起许氏的手,仔细呼了呼,劝道,“为这起子小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奴婢这就替太太拿了她,发卖的远远的,再不叫她碍了太太的眼!”说着,她眼中露出狠厉之色。
这赵姨娘和赖二家的一样,都是许氏的陪嫁。在许氏怀贾敷的时候,身子不方便,就想着从自己的陪嫁丫头里选一个,开了脸放进贾代化的房里。
几个陪嫁里,就属赖二家的长得最标志,原本是胜算最大的。
可赖二家的精明,知晓以自家姑娘的性子,等生了哥儿,出了月子,看见自己这张脸,一定会觉得膈应。
于是,她就抢先向许氏求了恩典,说是与家生子赖二看对了眼。
许氏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赖二家的长得实在是太出挑了!如今她主动来求,许氏也就顺势答应了,还给了她一笔厚厚的嫁妆。
相对来说,这赵姨娘就浅薄了许多,只看到了作为半个主子的风光,却无视了这不上不下的尴尬。
反正赖二家的对赵姨娘一直很看不上眼,如今她竟敢谋害小主子,更是让赖二家的恨之入骨!
许氏一手捂着胸口,喘着气道:“这个贱婢!赖二家的,你叫人把她给我带过来,我要亲自审她,问问她到底有哪里不满意的?”
赖二家的担忧她的身体,劝道:“太太,这种白眼狼,直接发卖了便是,何必多问?”
“不,你把她给我带过来,我得问问,我究竟有哪里对不住她的?”
赖二家的拗不过她,只得亲自带人去了偏院。
许氏转头吩咐海棠:“待会儿你去一趟敬哥儿那里,叫青碧炖一盅冰糖燕窝给他吃。他身子虚,得好好补补。”
“是。”海棠笑吟吟地应了,末了还不忘恭维,“太太想着二爷,二爷想着太太,这母慈子孝的,真真是羡煞旁人了!”
许氏被她逗得一笑,先前的怒气也消了许多。
——有那不忠背主的,不也有一心为主的吗?
不多时,赵姨娘就被几个婆子拽了过来。她一路挣扎,等见了许氏,眼睛一亮,顺着婆子们的力道扑在地上便哭诉了起来:“太太,太太,这起子奴才也太没规矩了,打着太太的旗号闯进我的屋子里,又拉又拽的……太太,您可要给我做主呀!”
许氏冷眼看着她作态,悠闲地吹了吹茶叶沫子,浅浅抿了一口。
赵姨娘哭了一阵,见没人搭理她,渐渐地也没意思起来,声音越来越干巴巴的,慢慢没了声音。
许氏这才开口:“说完了?”
“啊。”赵姨娘红着眼眶,愣愣地点了点头。
许氏道:“那就换个话题,说说别的。”
“说……说什么?”赵姨娘结结巴巴地问。
“噔”的一声,许氏将茶盏顿在了桌子上,声音缓慢而凉飕飕的,“就说说,你是怎么潜进二爷的院子,又是如何开了二爷窗户的?”
赵姨娘面色一变,连忙摇头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啊,还请太太明鉴!”
许氏也懒得跟她废话,一挥手就让赖二家的把证人都带了上来,其中还有被她买通的看门婆子。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自己知道的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眼见是推脱不了了,赵姨娘面露怨毒之色,恨恨地看着高高在上的许氏,口中无不讥讽:“我好心的太太,慈悲的太太呀!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哈,要不是你把我给了老爷,又日日赐我避子汤,我又怎么会再没机会孕育儿女?像你这样毒妇,就该……唔唔唔……”
眼见许氏气得浑身发抖,赖二家的连忙上前,捂住了赵姨娘的嘴,又一个大巴掌揽到她脸上,打得她脸都肿了。
赖二家的道:“太太,千万别听这贱婢胡言乱语,奴婢这就叫了人牙子来,把她远远地卖到山沟子里去!”
许氏抖着手斯声道:“拉下去,拉下去!”
“没听见太太说吗?快拉下去!”
赖二家的一边呵斥粗使婆子,一边给许氏顺气,口中劝慰道:“太太消消气,为了这贱婢,不值得!二爷吉人自有天相,又岂是这起子小人们能害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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