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钢琴?”杨海德重复确认一遍,保证自己没有听错。
据他所知纪怀阑家境并不好,完成九年义务制教育之后纪怀阑上了不到两年高中,然后就辍学了。
这样环境下成长的孩子会弹钢琴?可能性太小了。
纪怀阑能把谱子识全就够杨海德惊讶了。
“会,会一点。”纪怀阑也感觉到好像不太符合他的身份,说,“我照着网上的视频学的。”
杨海德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他看来纪怀阑知道手在钢琴键上怎么放就算学的不错了。
为了不打击纪怀阑的积极性,杨海德还是鼓励他好好学。
他的伪装实在多余,哪怕现在办公室里有一架钢琴,一本曲谱,让他现场弹奏一曲,杨海德也不会怀疑纪怀阑是不是被换了芯。
他本人对自己弹钢琴的技术有种迷之自信,殊不知夸他的人都是强忍着要笑出来的心情,厉景煦也曾是其中一员。
曲谱纪怀阑记得清清楚楚,但让他弹一百次会有一百零一个不同的版本,多出来的那一首是他自诩灵感爆棚写出来的曲子。可惜这位原作者弹自己的曲谱也是同样的弹错。
纪怀阑按照杨海德给他的地址到教室里面找老师,教室是玻璃门,一眼望去能够将里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他推门而入,背对着他的人颈部搭着毛巾,耳际有汗水滑落。
“你来了?”明若飞转头,刚好对上纪怀阑的一双眼,像是早就在这儿等着他。
“你不是应该休息一段时间吗?”纪怀阑疑惑,不明白明若飞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不等明若飞回话坐在教室另一端长椅上的老师走过来:“你就是纪怀阑?”
纪怀阑微微鞠躬:“徐老师好。”
徐畅吕年近六十,早些年是话剧团的,渐渐出演了电视剧,总演一些罪大恶极的反派形象,因为演得成功曾被人追着骂过两三年。
他后来上了一次访谈节目,访谈过程中十分亲和,扭转了之前自己留下的刻板角色印象这才好转,总体上是个资历深厚国民认同度很高的角色。
徐畅吕轻飘飘瞥一眼纪怀阑,没急着搭理他,转头叮嘱明若飞说:“明天记得早点去,别迟到。”
明若飞哈哈笑:“绝不给您丢脸。”他从放在地上的背包里捡出外套,肩带往肩上一搭就离开了。
教室里徐畅吕一直没说话,视线在纪怀阑身上上下扫视。
如果不是纪怀阑站的恭敬,怎么看怎么像个刺头。
徐畅吕没有因为纪怀阑的态度和善几分,他眯了眯眼,问纪怀阑:“你这样穿是对我有意见吗?”
他性格古板,最看不得纪怀阑这样穿扮的小年轻。也不知道公司为什么非要把纪怀阑塞到他手里,结合明若飞这几天跟他提过的三言两语,他对纪怀阑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一见面,更觉得纪怀阑糟糕。
瞧不惯纪怀阑衣着的人都在暗示他改变,这么直接地提出来的徐畅吕还是第一个。
纪怀阑把马上要滑下去的裤子提上来,表示对老师的尊敬。
“老师,你觉得这样穿哪里不好啊?”他可以努力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在徐畅吕眼里纪怀阑就是在跟他顶嘴,讽刺他的审美跟不上他们小年轻。
徐畅吕正色道:“你今天穿成这样大概是没准备好要上课,今天的课就不要上了,你回去想想以后的课要怎么上,或者还要不要让我带你。”
纪怀阑最是尊敬徐畅吕这类有资历有能力的前辈,从美术迁移过来的尊敬一分都不少。
他诚恳地跟徐畅吕解释:“我没有不尊敬您的意思,以后上您的课我会特地换了衣服再来的。”
徐畅吕从鼻腔里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前几天的微博事件他可都听说了,纪怀阑年纪轻轻就嗑药,过段时间就该去嫖该去赌了。
“你是尊大神,恐怕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是下了逐客令。
纪怀阑冷着脸维持礼貌说了一句:“再见。”
对徐畅吕这个人的印象一降再降。
明若飞背着包站在电梯拐角处一直没走,看见纪怀阑过来嚼着口香糖轻蔑地吹了个泡泡。
“上课开心吗?”他明知故问。
纪怀阑不服输地回他:“开心的不得了。”
明若飞哈哈大笑,笑过后帮纪怀阑把衬衫的第二颗纽扣系上,遮住他露出大半的锁骨,动作亲昵。
纪怀阑“啪”的一声把他的手腕打开。
明若飞也不恼:“是,你这几天应该过得挺开心的。”他意有所指。
纪怀阑几秒钟就想通了关键,他推着明若飞的肩膀把人抵在墙上,压低声音问:“视频是你放的吧?”
明若飞贴在纪怀阑的耳旁说:“不止,你不过是喝醉了,猜猜为什么会有人抓着你不放非要说你吃药了?”说完之后他笑吟吟地看向纪怀阑,好像刚刚只是说了一个好笑的笑话。笑过后他又说:“你看你这么不努力,凭什么比我这种努力的人得到的东西还要多?”
以前纪怀阑不如他他还能接着指点的名义嘲讽对方几句,现在眼瞧着纪怀阑发展的要比他还好,他怎么可能服气?
“徐畅吕最讨厌你这种吊儿郎当不上进的人了,他会告诉你,你得到的那些有多不应该。”
纪怀阑确实算不上努力,因为他不喜欢拍戏,存了马上跑路的心思,但交代给他的事情他都会认真去做,也因为被那么多人喜欢想要做的再好一点。
这不代表被明若飞这样陷害他就能忍,他揪住明若飞的衣领推搡中拖着他移动。
明若飞破口大骂:“你疯了吧!这里有监控的,你打了我你也跑不掉!”
还有可能被有心人备份视频记录,在纪怀阑春风得意的时候公布在网上。
纪怀阑一拳打在他的腹部,轻飘飘地说:“无所谓,我不在乎。”
明若飞跌坐在地,想还击,看一眼监控摄像头,最终什么都没做。
纪怀阑拍拍手:“不要打监控摄像记录的心思,我会抢在你前面拿到。”
此刻纪怀阑眉眼之间冷酷至极,浑身上下除了黑色没有其它杂色。明若飞从自己的角度向上看纪怀阑,觉得他再多说一句纪怀阑会继续按着打他,他根本不在乎其它事情。
这样的纪怀阑让他想起之前纪怀阑身边的那个男人,因为他眉眼青涩倒冲淡了几分凛冽。
明若飞不再反抗,纪怀阑转身离开往安保室走去。
他身上煞气正浓,安保人员拦了几下没拦住,让纪怀阑把视频文件删掉了。这些事情被一级一级向上汇报,不知道传到了哪一级,最终石沉大海,倒也没有人再追问这件事情。
明若飞被吓到,也没有主动找杨海德告状。
这些事瞒不过厉景煦,他没说什么,心里的天秤往“纪怀阑是阿洛伊斯”的那边又倾斜了一点。
晚上纪怀阑收到了自己的皮裤礼包和染发剂礼包。
厉景煦站在纪怀阑身后看着他拆箱,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之后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你喜欢这些东西吗?”厉景煦在纪怀阑身边蹲下,随手拿起一罐粉色的膏体,上面画着独角兽。他在想是不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阿洛伊斯。
纪怀阑不明所以,背对着厉景煦用力地点点头:“对,我喜欢。”要是厉景煦和徐畅吕一样容易搞定就好了。
纪怀阑选了深灰色,脑后的部位看不见,他拜托张阿姨帮他涂好。
张阿姨一边涂一边唠叨:“小纪先生之前的发色好,染成这样多显老啊。”
纪怀阑觉得有趣,说:“我就喜欢这样的。”
张阿姨叹气,显然并不能理解他。
一个多小时后纪怀阑把头发吹干,所有的工序都完成了。效果不像纪怀阑想象中的那么好,不知道哪个步骤出了问题,他的发色更像是亚麻色带了一点灰。
“唉。”纪怀阑对着镜子叹气,下次Tony老师帮他做头发他一定要取取经。
被药水泡过的发丝异常的软,还带着一点臭味。
厉景煦经过他,伸手捻了捻他的发丝闻了一下,昧着良心夸他:“挺好的。”
纪怀阑心中警铃大作,觉得这个发色失败极了:“你……你喜欢啊?”
厉景煦顾忌他的自尊心,重复一遍:“挺好的。”
纪怀阑觉得自己染发膏白买了。
和徐畅吕的矛盾纪怀阑没有跟任何人说,照例到了该上课的时间就去上课。
两个人谁也不和谁说话,纪怀阑坐在长椅上开着vpn浏览A国的信息。他之前筹办了一个画廊,除却零星几幅他的私人画作还有一些他喜欢的,或者展出在他那里准备售卖的。
但他现在查询到的消息是已经关闭了,大概率是被厉景煦接手了。
最终徐畅吕先忍不住,他走到纪怀阑面前问他:“你除了每天在这里浪费时间,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吗?”
带纪怀阑的事情终究是公司主动安排给他的,他不能随便推拒,只好磨着纪怀阑让他先回去开口。
谁知道这个小子每天都能找到新的事情干,今天早上还问他以后能不能去琴房上自习!他只能被迫和纪怀阑一起浪费时间。
纪怀阑把手机收好,笑眼弯弯,一本正经地说:“徐老师给我上课,怎么就是浪费时间了呢?”模样乖巧挑不出错来,却气的徐畅吕有些胸闷。
徐畅吕胸膛起伏几个来回,批评纪怀阑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没好气地说:“走走走!换个教室,这个教室呆的我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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