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煦以一种强硬的姿态闯入了阿洛伊斯的生活,彼时的阿洛伊斯眼里厉景煦是让他失去尊严的债主,是撕碎他平静生活的凶手。
他不信任厉景煦,始终认为他们是不得不睡在一起的陌生人,终有一天他们会回到陌生人的位置上。
厉景煦没有强迫阿洛伊斯,两个人盖着棉被纯聊天聊了大半年,最后在圣诞节的晚上稀里糊涂地滚在了一起。
事情已经开了头,阿洛伊斯再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能感觉到他对厉景煦渐渐没有之前那么排斥,心底却还有很多疑惑。
纪怀阑没有说话,杨海德着急地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好声好气地让纪怀阑不要犯倔:“小纪啊,受了委屈就是要说的,不然很快你连工作都没有了,连饭都吃不上了。让厉先生帮帮忙,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纪怀阑抬眼偷看厉景煦,对方面无表情。他想起杨海德之前给他看的那些低俗的剧本,还有被拍卖所扣下来的钱,硬着头皮上了。
“那个,我把人打了。”纪怀阑顿了顿,“然后那个人让人把我的男三号给别人了。”
天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开口让厉景煦帮他,大概是破罐子破摔,觉得他们现在毫无关系,厉景煦不可能会帮他。
厉景煦眼里藏着几丝笑意,他同样想起了之前阿洛伊斯和他表弟打架的事情,他其实知道那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只是想让阿洛伊斯跟他服个软,可少年不吃他这一套。
后来他换了架新钢琴给阿洛伊斯,骗他说是用修补漆补好了,阿洛伊斯就信了。至于他的表弟,被他安排到C国分部,回自己家都很艰难。这都是阿洛伊斯不知道的事情。
眼前的人不是阿洛伊斯。
厉景煦很快认识到这个问题,但这张脸就足够让他包容。他敛了笑意变得冷淡,说:“好,我帮你解决。”
“诶,谢谢金主……不,谢谢厉先生,小纪年纪小不懂事,以后还要厉先生多多提携。”杨海德比纪怀阑还要高兴的多,一再地和厉景煦说谢谢。
纪怀阑诧异至极,没想到厉景煦这么好说话。
“时间不早了,小纪明天还有舞蹈课和表演课要上。厉先生,你看我带小纪回去可以吗……”杨海德吃不准厉景煦的来头,纪怀阑跟他说的含糊,凭着识人功夫他看得出厉景煦不简单。厉景煦单坐在那,就有种气势。
他没强迫过艺人,但纪怀阑这傻小子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要钱他就得管管了。
厉景煦拒绝他:“不,他跟我回去。”
纪怀阑这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是想被谁抱回去,让谁给他脱衣服洗澡?
“我不,我要回去。”纪怀阑激烈的反抗,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厉景煦握着纪怀阑的胳膊不让他站起来,对杨海德说:“你可以走了。”
杨海德看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纪怀阑,再看看厉景煦,这事不是他能管的,他干巴巴地说:“小纪……好好,休息……”
纪怀阑因为酒意思考变得十分缓慢,确认杨海德抛下他离开之后,他缓缓跟厉景煦说:“我,我想回去。”
厉景煦的回答十分霸道,他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碰你,但你最好不要和其他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尤其是顶着这张脸的情况下。
他像是不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多么无理取闹,多么霸道。轻飘飘的一句话,限制了纪怀阑一部分人身自由。
纪怀阑不懂他倒底是什么意思,跟他说:“我是纪怀阑。”
哪怕变得再像阿洛伊斯,他也不再是阿洛伊斯了。
宴会上相继有人离开,厉景煦扣上西装的纽扣,站起来伸手递给纪怀阑:“我知道。”
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清楚这个事实了,他清醒着,又难受。
纪怀阑的一张脸让他在意又抵触,似是而非。
纪怀阑犹豫要不要握住厉景煦的手借力站起来站起来,他发现厉景煦根本没有看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伸手搭上厉景煦的手掌,此刻这个男人出声:“阿洛有酒窝的。”
像是在说给纪怀阑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纪怀阑跟在厉景煦身后走出别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厉景煦,倒底在干什么?
凭借着对厉景煦的了解,纪怀阑知道厉景煦心情不太好,因为他遣司机离开,亲自驾驶汽车。
纪怀阑坐在副驾驶上把车窗降了一半,努力让自己的思维灵活一点。
“你为什么要帮我?”
厉景煦打转方向盘,目不斜视:“你不是跟别人说我是你的金主吗?”
纪怀阑讷讷地答不出话来,他才没有和别人说过这样的话。
这样乐于助人的厉景煦在夜色中顺眼了几分,纪怀阑头脑一热,说:“我跟你说个秘密。”
厉景煦可有可无地“嗯”一声,表示他对所谓的秘密根本没有兴趣。
纪怀阑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杯果汁不是他主动要买的,是别人塞给他的,他只喝了一小半。”
暮色已至,微风从半掩的车窗闯进来,吹散了纪怀阑脸上的燥热,吹不散两团浅浅的红色,他眼睛半眯,思维不知道跳到了哪个时空。
“哔哔——”
车速一直没有提起来,后面的车子不耐地按了喇叭。
纪怀阑知道,厉景煦很在意他说的话,哪怕他看起来没有反应。
车子缓缓行驶到路边,厉景煦喉结上下滚动,他艰难地开口:“你之前在骗我。”嗓音喑哑。
纪怀阑看见厉景煦握着方向盘的手扣的死劲,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车门被彻底锁死,纪怀阑手搭在车门把手上,小声说:“……你,你把车门打开。”
逃不掉会出人命的!
厉景煦当然不会放纪怀阑走,他十分不耐烦,调整了下坐姿说:“给我拿支烟,就放在你前面的抽屉里。”
纪怀阑抖着手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放着半条烟,他撕的塑料纸簌簌作响,余光忍不住留意着厉景煦害怕对方掐死他。
“给,给你……”
一整包烟。
厉景煦不满意地瞥他一眼。
纪怀阑苦着脸抽出一支烟递给厉景煦,讨好地帮他把烟点燃。
“我……我能走了吗?”
厉景煦:“不能。”
大概是防止纪怀阑逃跑成功,厉景煦马上又把车子启动了。他本来想把纪怀阑送到附近的酒店里,监督对方把自己清理干净睡下再走。
阿洛伊斯的死让他有些偏执,和阿洛伊斯十分相像的纪怀阑不能和任何人发展友情以上的感情,也不能让任何人碰触。
现在纪怀阑和他说了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秘密”,他应该好好“回报”纪怀阑才对。
车子驶离,纪怀阑一路上十分担心厉景煦杀了他并把他弃尸荒野或者抛尸海底,他缩在座位上,眼睛一刻也不敢从厉景煦身上离开。
上楼时厉景煦让纪怀阑走在他前面,防止纪怀阑偷跑,
他打开门把纪怀阑推进去,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纪怀阑失声大喊:“为什么?你这样是犯法的!”
他几乎都要掰着指头数一数,他过了几天没有厉景煦的日子。
厉景煦伸手把门带上,对他这么激烈的反应有些难以理喻。被他掐住脖子也没有多么激动的人,怎么现在这么歇斯底里。
“秘密的报酬。”厉景煦接着问他,“你还要多少钱才肯说实话?”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在厉景煦眼里都不是事情,他不过顺手帮纪怀阑一个小忙,对方就能说出他紧逼很久也没问出来的事情,不亏。
纪怀阑冷静下来,说:“我不要报酬,我要回去。”
厉景煦轻笑一声,绕过他径直去了卫生间。轻蔑至极。
纪怀阑有拒绝的权利吗?
厉景煦只是发现了一种对纪怀阑来说更有效率的解决方式,从始至终,纪怀阑没有选择的权利。
纪怀阑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他为什么要和厉景煦说这些?
两个人洗完澡,厉景煦开了一瓶酒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纪怀阑。
纪怀阑穿着浴袍,头发半干,他不得已地坐在餐桌旁拿过杯子抿了一口。再多喝点儿他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
厉景煦摇了摇酒杯,站在桌旁,跟他说:“那部剧拍不成了,男三号,这个类型的角色,你都不要演。你会得到更好的。”
他讨厌纪怀阑装的很像阿洛伊斯,和用小学生水彩笔装作油画笔一样的拙劣。
纪怀阑不吭声,他知道如果他现在开口提要求,厉景煦一定会从他嘴里再撬点什么出来。
“纪怀阑,你是在帮谁瞒着我吗?”
事情绕回了原点,纪怀阑还是和阿洛伊斯的死有关系。他没有任何向厉景煦隐瞒的理由,何况坦白还伴随着诸多好处。可他一直在隐瞒。
饶是厉景煦,现在也看不透纪怀阑了。
纪怀阑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喝一口酒润润嗓子。他在犹豫,不知道要怎么骗过厉景煦。
在解释之前他问厉景煦:“在你心里,阿洛伊斯到底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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