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把人放在榻上,也不顾衣物料子的金贵,直接拿来当毛巾使了。
“好了好了,”看着彦卿手中皱巴巴的衣衫,梁忆瑾心疼坏了。
斯斯文文的一个人着急起来还真是不管不顾。
梁忆瑾扯过薄被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张还沾着水珠子的小脸。彦卿也跟着躺下来,曲肘撑在她身侧,俯身下来挡住了大片的光,梁忆瑾不自觉眨了下眼睛。
彦卿凝眸盯着身下的人,呼吸有些不稳,她的下巴上挂着一滴水珠,晃晃悠悠的可就是掉不下来,看得彦卿心间一阵急躁,一低头,给她抹掉了。
用自己的嘴。
梁忆瑾颤了一下,紧接着就感受到他湿湿的嘴唇从下巴往上,碾过她的唇角,轻轻地舔舐,但也仅限于舔舐,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后来索性什么也不做了,只是这么覆着。
他的吻虽然轻柔,整个人却是火热沸腾的,掌心的温度很高,从梁忆瑾的面颊上掠过,微微颤栗着。
“梁忆瑾,”他仍贴着她的双唇,留恋着这片香软,声音中暗哑更浓:“等你的伤彻底好了,你得好好哄哄我。”
像个受了委屈的奶娃娃,可怜巴巴的。
话说完,倏然离身,多耽搁一刻他本就所剩无几的意志就又会失守几分。
彦卿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可这一口口的凉水灌下去,心中的火势反而更旺了,他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颇为失望。
梁忆瑾以为他又会跟上回一样急慌慌地就走了,正想说让他带着扇子,谁知他又转身朝床榻走来,一言不发地将梁忆瑾盖到锁骨处的薄被往下拉,堪堪遮住小腹。
“你怠慢的这几处伤好得慢些,”彦卿搓着手心,声音闷闷的,“你别动,我快点给你上药。”
梁忆瑾也不知是哪根筋儿不对,在他掌心落下来的瞬间,轻声细语道:“其实殿下的手心已经很烫了,不必再搓了。”
彦卿的动作一滞,眉头慢慢拧了起来,烦躁极了:“你……”
“殿下,妾身不说话了……”梁忆瑾做了个把自己的嘴唇缝起来的动作。
就跟中了邪似的,连她捏着嘴唇的动作都能看得人心神一阵荡漾,彦卿眸色深深地望着她,动作也不再轻柔细致。
管他呢,折磨谁呢这是。
梁忆瑾感觉到彦卿的手从伤处挪到了别处,身体也压得更低,脸埋在她的肩膀处,粗重的呼吸就在耳畔,整个人都烫得厉害。
梁忆瑾抬手抚上他的后脑,轻声道:“殿下,可以的。”
她从小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个性,彦卿的退让忍耐反而叫她心里不安,反正伤也的确无大碍了,干嘛非得不上不上地吊着他。
她的话无疑是莫大的鼓励,彦卿侧了侧脸,用舌尖描绘着她耳廓的形状,手下的动作也更多、更重。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漂浮感随之而来,梁忆瑾不自觉地抱紧了彦卿,呜咽着将身体拱起去迎合他。
彦卿的手缓慢下移至她的腰窝处,托着她贴向自己。其实她生涩得很,情动之后所有的动作都是发自本能,这也是最让彦卿满意的地方,她总是难耐地眯着雾气蒙蒙的眼睛去寻他,让他抱紧她。
彦卿翻身一滚,把人放在了自己身上。厚厚的幔帐落下,旖旎的气氛更浓。
有浅浅的声响从亲吻的间隙中传出来,渐渐意乱情迷。
只是还没能做更多,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梁忆瑾的意识还茫茫的,无措地看向身下的人,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彦卿掌住她的后脑将人摁向怀中,安抚性地亲了亲她的额角。
“殿下,”司振细小又忐忑的声音传来,“太子来了。”
芊儿捂着脑袋就蹲在旁边,她是打死不敢回这个话的,谁都知道这紧掩的房门之内是个什么光景。
半晌,才听见彦卿才嗯了一声,“知道了。”
司振双手合十连连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彦卿的手抹着梁忆瑾蝴蝶骨上的细汗,嗓音浓得化不开,“你的衣裳在哪里,我帮你拿来。”
“芊儿都备好了,就在浴房里。”
梁忆瑾的声音的中带了点奶声奶气的哭腔,格外惹人怜爱。
彦卿又低头寻着她的唇亲吻了一番,这才松开。
他跳下床,一面套外衫,一面大步往浴房中帮梁忆瑾拿了衣裳来。
这人只要离开了床榻,就又是一脸的清心寡欲,他微微仰起下巴整理着领口,从表情到眼神都迅速地冷了下来,倒是梁忆瑾,缓了半天,气息还是不匀。
彦卿收拾好自己,倒了杯水放在床沿边上,伸手替梁忆瑾系好中衣的带子,无奈地笑了笑,“天意。”
梁忆瑾低垂着眼眸,脸上的潮红还未散去。
彦卿俯身在她眉心落了一吻,嘱咐着:“你喝口水,我先走了。”
梁忆瑾点了点头。
彦卿将水杯交到她手里,起身出去了。
司振一路低着头跟在彦卿身后,想破了脑袋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尴尬。
彦诩在书房闲闲地翻着彦卿的藏书,等人进来,先是报以歉意的一笑:“来的突然,打扰你了。”
彦卿朝着彦诩拱手施了一礼,沉声问:“可是山戎出了什么异动?”
“那倒不是,”彦诩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声音中透着淡淡的不耐,“皇后今日叫了我去,说你才新婚,不好留下侧王妃一人独守空房,意思是叫魏隶丞接管对山戎的军务。”
魏隶丞是魏琬琬的亲哥哥,皇后的侄子。
“魏隶丞管着几十万的禁军,却连这点芝麻都舍不得啊,”彦诩端起茶盏,吹了吹上头的浮沫,忿忿道:“真是贪心不足。”
彦诩一脸的愁容,想来是与皇后僵持住了。
他同皇后演了这些年的母子情深,私底下剑拔弩愈演愈烈,俩人都几近崩坏的边缘。也正因如此,彦卿才总是体谅彦诩的不易。
“也不难,”他道,“你就叫魏隶丞这次跟着我,我总得实地带他走一圈,把该交代的交代的,他才好接手不是。”
“那怎么行?”彦诩断然拒绝,“你踏踏实实去,皇后那边我来应付。”
彦卿摆手,“山戎的军务我不是会交给他的,他根本应付不来。平原之战,攻城略池而已,号令百万大军又有何难处,山戎人诡计多端,都是小撮人马骑兵作战,又依仗着险峻的地势,轻轻松松以一敌十。没有经验,贸然而去,魏隶丞这是上赶着去送死。”
魏隶丞从来不是彦卿的对手,这一点毋庸置疑。
彦诩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直有意收敛着个性,人前总是沉稳谦和,可就刚才那寥寥数语间的神采飞扬,让彦诩有了瞬间的恍惚。
面前的这个人从来都还是那个锋芒逼人的彦小七。
“好,”彦诩勾唇淡笑,缓缓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彦卿走后,芊儿红着脸跑进来,梁忆瑾坐在床边,手里摆弄着彦卿的扇子,光着脚一晃一晃的。
芊儿拿出罗袜给梁忆瑾套上,小声道:“杜嬷嬷说殿下今晚肯定会过来用饭,已经去预备着了。”
梁忆瑾将扇子咔嚓一合,笑了笑:“不一定,太子亲自上门,肯定有要紧事。”
不过梁忆瑾只猜中了一半,太子倒是很快就走了,可彦卿一直待在书房里没出来。
梁忆瑾站在窗前,凝望着渐渐被吞噬殆尽的余晖,淡淡的失落感挥之不去。
他应该着急才是啊。
太子没有久留,说明并不是有了什么棘手的要事,那彦卿也就没有理由一直耽误到现在啊。
梁忆瑾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扇子,犹豫再三,还是不打算再等了。
她没带芊儿,一路走得很慢,傍晚的凉风徐徐拂动着雪青色的纱衣外罩,发出簌簌的低响。
书房里亮着灯,很安静,梁忆瑾犹豫了一瞬,正想着要不要掉头回去,就听见司振的声音,“侧王妃是找王爷吗?”
想走都走不成了。
梁忆瑾笑了笑,“王爷在忙吗?”
“应当是没有,”司振转身叩了叩门,替梁忆瑾回禀,“王爷,侧王妃来了。”
“进来。”屋里的人嗓音低沉,可能是在书房太过空旷的缘故,声音听起来格外清冷。
梁忆瑾有些后悔了,她打算放下扇子就走。
“殿下的扇子落在妾身那儿好几天了,妾身特意给殿下送过来,”梁忆瑾将扇子放在书房当间的花梨圆桌上,朝着彦卿福了福,干脆利落道:“妾身这就告退了。”
说话间一直低着头,正眼都没有一个。
“你站住,”彦卿喊住她,“来都来了,坐会儿。”
梁忆瑾停住脚步,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来帮我看看,”彦卿轻敲书案,“这画哪里不对,我总觉得差些意思。”
梁忆瑾垂着头,走近一看,书案上摊着一张白纸,哪里有什么画。她正要开口,就被彦卿握住手腕一拽,跌坐进了他怀里。
彦卿垂眸睨她,笑得玩味:“我这里还有一点小事没处理完,你再多等半个时辰我就过去了。”
“妾身是来送扇子的……”梁忆瑾的声音很虚。
“知道,”彦卿抱着她,“知道你是来送扇子的,不是想我了。”
他这么一贫嘴,梁忆瑾反而不拘束了,抬眼看他,满是真挚,“送扇子是事实,想殿下也是事实。”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默了默,彦卿突然笑了,指尖碰了碰她浓密卷翘的眼睫,低声问:“想我做什么?”
梁忆瑾浅笑着避开他的手,软软地伏在他的肩头,气音扫过他的耳朵,带着女人的娇喘,“做什么……都可以……”
就在这时,宋长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奴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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