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远处的火光将周边照得忽明忽暗,一些青年人帮忙转移着病院中行动不便的病人。
君麻吕没有回答,而是站起来四下望了望,低空弥漫满烟尘与忍术的亮光,依稀可见身着墨绿色马甲的忍者的身影在快速朝着正在大肆破坏的尾兽遁去。
他并不惊慌,甚至掏出了腰上别着的暗部面具。
“我也要去帮忙了。”
“你不要去。”树下的黑发少年望着他,眼中露出焦急与哀求之色,“三代目大人已经动身了,你现在过去帮不上什么忙的,先跟我走吧,路上我再跟你解释。”
君麻吕拿着面具,听出了他话中的小心翼翼。
就好像,他面前的人是那种说话时一言不合了,就会马上扭头走掉的类型。
……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
银发少年下了树。
看着他像是放弃了去帮忙的念头,宇智波止水松了口气,也不敢走近,就隔着半步距离在前面为他带路,“九尾是被人放出来的,不知道到底是哪路人……居然能够穿过木叶的结界,操控尾兽。”
“漩涡大人,还有火影大人都在前面。”他脚步一顿,望着骤然亮起的地面转过了身。
远处,由查克拉构建的结界自地面向上延伸,将战斗的区域与后方完全分割开来了。
“是三代目到了……”
结界限制了尾兽的活动范围,也杜绝了后方的支援。这个决定说不上是好是坏。
人群有过一瞬间的寂静,停顿之后,又重新骚动起来。宇智波止水注视着那半弧形的结界边缘,漆黑的双瞳倒影出火光与尾兽的身影,倏尔,他的瞳眸颤了颤,有些恍然地将视线落在面前的银发少年身上。
“唔,对不起……我走神了。”这样低下头,勉强地牵起笑容。“因为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总觉得有点担心。”
……
似乎老是在解释。
宇智波止水张了张唇,在对方的沉默中,突然油然而生一种自作多情了的难堪感。
明明之前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思来找的,可是等真正看到坐在树上的少年时,却还是情不自禁地走出来了……人家根本不记得自己,这样眼巴巴地凑过去,肯定是很难看的吧。
·
他难为情时并不明显,轻微发着颤的声线转眼又淹没在周遭闹声中。
依旧有人从后面涌过来,脚步声以及叫喊声混杂在一起,期间还间或几声宇智波警卫队成员的冷声安抚。
君麻吕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多人让他搞不明白。
比如他那样气带土,带土还是会抱他,都掉眼泪了也不走;他也这样气止水了,止水还是一有危险就跑过来找自己。
他们宇智波的心思太难弄懂,是非常不适合做朋友的类型。
在这种氛围下,宇智波止水没有沉默多久,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等再次侧身抬步时,他已然收拾好了心情,温声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快走吧,不能让三代目大人他们的努力白费。”
君麻吕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结界所在,视野边缘,挂在山头的明月里,身着黑袍的面具人站在其中,轮廓被月光描出一层光亮的茸边。
发丝掠过眼睫,只一瞬间,那里的人又消失不见。
银发少年收回视线,他垂眸,手指收拢,指腹碰了碰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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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到后山之后,止水就离开了。
君麻吕被红豆牵着,默不作声地看了看四周——认识的人有很多,比如夕日红、伊鲁卡,但大家看上去都严肃而紧张,相比起过来的路上,这里就有点安静过头,甚至可以说是压抑了,林影随月光的走动而变换,他靠着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一样。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半夜,天已经完全漆黑下来,树干上别着的几根火把也不那么明亮了,火焰跳动着,人的影子交错打在地面,有细碎的声音传将过来。
是三代目带人回来了。
穿着甲胄的中年男人被人们簇拥着走来,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接踵而至,他旁边的几位暗部竭力在维持着秩序,而凯和卡卡西,就站在他们后面一点的地方。
君麻吕终于想起来——原来是之前一直都没有看到卡卡西的原因。
他想推开红豆,再往前走看得更清楚一点时,站在人群中央的三代目终于出声了。
这位大人从走过来起脸上表情就十分沉重,此刻开口,原本暗部们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那些声音们便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已近暮年的中年人苍老而难掩悲痛的声线。
君麻吕没有听完整,他已经看到卡卡西了,卡卡西也望到他了。
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火把之下,由凯扶着的少年的面容一览无余。虽然头上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依旧有几痕干涸的血迹从额际蔓延至眼下面罩处,他穿着暗部的装束,有些灰头土脸的,头发都被烧焦了一些,旁边的凯也差不多,不过要比他好一点。
戴着面罩的原因,君麻吕看不见他此刻表情,仅有一双弧度平滑上挑着上翘的眼眸朝这边望着,颜色是无机质的黑。
但旁边红豆牵着他的手越收越紧,君麻吕只能收回注意力回头看她,黑发少女望着正在说话的三代目大人,表情好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她是对木叶抱着极深的感情的人。
随着三代目大人的话告一段落,旁边人开始宣读牺牲者的名单,悲痛与抑郁愈发在人群中泛滥开来。
自木叶建立以来,还从未遭受到如此惨烈的、完全可以说是单方面压倒性的战事。
大批的精英忍者战死,未来得及转移而死的平民更是数不胜数,最重要的是,这份名单上还包括这四代目火影与其妻之名……
……
也许是夜太深的原因,等收拾完战场的宇智波警卫队和木叶忍者回来,三代目就安排下人手离开了。留在这里的人还没有走,过了许久,才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
红豆去安慰红去了;止水刚才过来过,望了一眼自己也跟着宇智波族长走掉了。
君麻吕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抠着手套的边沿,一些零散的回忆从脑海中浮现。
死亡,到底是什么呢?
一直到回到卡卡西的家,他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君麻吕回到房间,他坐在床沿上,坐在黑暗中,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要长大的念头从所未有地迫切起来。
房间里静悄悄冷冰冰的。
居然是又到秋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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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凌晨坐到天色将亮未亮,窗户外弥漫满白雾,君麻吕在窗户上用手指描摹出一个九尾的轮廓,尖嘴巴、长耳朵,一共九个尾巴,画到第三条尾巴时,前面画的九尾的身体就被融化的、滴落下来的水珠划得七零八落。
他并不气馁,但也放弃了继续画下去。
等了一会儿,就有人在楼下叫他的名字,推开窗户应了一声,他打开房门去洗漱时,看见卡卡西的房门还是关着的。
梳好头发,君麻吕下楼,红豆就站在外面等他。
她的眼睛红红的,像连续熬了几天都没睡觉一样。
两个人在走到山下时分开。
“我想去神社那边看一看。”
“那……三代目那边的吊唁会?”
“不去也没有关系的吧。”银发少年望向山上,“没有关系的。”
在那里吊唁的是作为四代目火影的人,而不是波风水门,他不想去看。
拾阶而上,林间雾气弥散,丝丝缕缕从指间穿过,掩映在树杈中绰绰约约的神社檐顶已经不见了,路边立着的低矮的石像并排着。
君麻吕脚步微顿,他看着石地藏,从侧边下了石阶,走近过去。
这样在地上找到了几片落叶,将叶子放在石像头上时,听见有人在背后喊他。
“小神官。”
可是等他回过头,阶上还是空空荡荡静悄悄的,几只灰白羽毛的雀鸟在石缝边啄食着青苔,偏着的黑豆一样的眼睛打量着他,马上又扑扇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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