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枝是被梦中的一声惨叫惊醒的。
慢慢醒来,她觉得自己身下很软,似乎垫了厚厚的一层被褥,再想动两下……不对劲。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不仅被绑着,还被绑到侯爷府的大床上。
她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心里一咯噔。
衣衫凌乱。
再往边上一看,戚延就躺那儿,与她同床。
戚延你个禽兽!
等等……他没脱衣服啊。白枝皱着眉,除了自己衣服有点乱外,她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诡异的疼痛感,顿时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戚延睁开了眼,一双漠然的眼睛开始锐利地审视身边的猎物。
犹如一盆冰水浇头,白枝回忆起自己先是一时脑热出逃了,到小角落避雨,然后夜里寒风直往衣领口钻,再后来……她就没出息地眼前一黑眼睛一闭。
再醒来,就是现在。
怎么这么快就被抓回来了!!
戚延将她丰富的表情变化收进眼底。
谁也没开口。但白枝觉得……因为她的任性,自己可能离死不远了。
彼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下人带话:“侯爷,谢少爷到了,在书房。”
这个谢叶之来得太是时候的了!白枝暗道一句谢天谢地。
现实没如她的愿,远没那么简单。
五个侍卫模样的人鱼贯而入。
兴许是有冷风吹进来,白枝看着五个黑色劲装的人,开始战栗。
“慕执,给她松绑。”
“是。”站在最前面的男子走了上来。
白枝深知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模样,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戚延。
深深的屈辱感将她吞没,脚腕的绳子一被解开,白枝就一脚踹上去。慕执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么一下,不为所动:“属下只是在按吩咐办事。”
眼看着松散的衣领就要敞开,白枝迅速别过身子。
“看着她。”戚延似是对她厌恶到了极点,离开前,全程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
白枝已经哽咽。怎么说她也是他名义上的正妻,她还以为……最起码不会这么恶劣地羞辱她。
慕执将她的双臂转过一些,继续解她手上捆着的绳。
手得到松绑,白枝背过几个男子,以最快的速度将前襟整理好。她的瞳眸黯淡无光,抱着双膝,护着前胸,原地坐着一动不动。
整个人无论如何都觉得不自在,白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烫得厉害。
昨晚她淋了雨受了寒……如果不是戚延把她绑回来,她可能病得更严重。
尽管如此,白枝还是没有半分动容。
她意识混沌时,隐隐约约听到惨叫声。
不,这不是梦里的,越来越熟悉。
三月小籽呢?
此时顾不上那么多,白枝问岿然不动的五个人:“跟着我的两个丫鬟呢?”
慕执没回答,她在后面其中一个人的眼中捕捉到了欲言又止的闪烁。
白枝掀开被子下来:“三月呢?小籽呢?”
没有人回答他。
她光着脚,抓着那个人的领口扬声质问。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回答。
又是一声,比之前都要微弱。
她认出来了,带着哭腔的惨叫声属于三月。
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慌过,迫切地想要冲出去。
为首的慕执将她拦住。
白枝用力甩开他:“都滚开!”她用力拨开围得像人墙的五个人,“不放心的话跟过来看着我就是!”
推开门,那声音愈发清晰。不知哪来的勇气,中途死命挣脱掉无数次慕执的禁锢。
她一路光着脚,手上是越来越多人的阻拦,因为不敢贸然伤她,束手无策地一个个紧跟其后。突破了重围,却进不了声音源头的偏僻屋子,劝退的话倒是客气:“夫人,侯爷吩咐过夫人不可踏入半步,请不要让下人难做。”
“小姐…是小姐……”是小籽的声音,她拍打这门,全然忘了要改口。
门外一片嘈杂,门后是声声入骨的鞭声。
“滚开!让我进去。”
回答她的却是三月,几近微弱:“奴婢…求小姐回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鞭挞。
不让她进去,白枝开始踹。守门的人换了两轮,固若金汤。
还发着烧,她站得有些不稳,在险些倒下来,一个下人连忙上前扶住。
白枝才站定就不留任何情面地抓着那人的臂膀就往门摔。
“砰——”
门是被人/肉砸开的,白枝第一时间冲进去,有人来押她。
她看到三月的后背血肉模糊,看到小籽被捆绑的绳子磨出了无数血痕。
她听到身后脚步声错落,那些人说:“拜见侯爷。”
戚延一袭玄衣。
白枝被侍卫押住,她垂下眸,转过身的同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看三月遍体的伤。
“戚延,我求你。”她站得颤颤巍巍,几乎随时要撑不住倒下去。
戚延只是用生疏漠然的视线注视她。
白枝想起书中原主是怎么被他折磨的。
鞭挞还在继续,要是再不停……三月是会死的。
她又说了一遍:“侯爷,求你放过三月。”
戚延眨了眼睛,漂亮的眸子悠悠地落在三月身上。
在白枝以为有希望的时候,他稍稍抬起下巴,高高在上地用薄唇冷淡道:“把另一个也抬上去。”
话出,白枝才升起的期盼瞬间湮灭,愕然到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在杀人不眨眼的银色长刀前,早就没了力气反抗的小籽眼看着就要被送到了另一根长鞭下。
白枝想推搡开架着自己的人,又迅速被扣住,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那人:“戚延!你要罚罚我一个,要杀杀我一个,扯那些无辜的人算什么。”
戚延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之色,话里透着浓浓的厌恶:“不愧是白晋迁的女儿,求人都这般咄咄逼人。”
白晋迁是原主的生父。
第一声鞭挞落在小籽身上。三月已经昏死过去。
“戚延,之前是我错了,不该…不该做那些……我知道你恨我,想杀我……”鸦青色的睫羽落下来,又很快重新与他对视,“现在,你杀了我便是,放了她们,求你。”
她就是一个赤着脚,披头散发的疯子,没有希望地期待着他能有千分之一的恻隐。
戚延的速度很快,在旁人眨眼的一瞬就从一个侍卫的剑鞘取了一柄长剑扔给她。
白枝几乎毫不犹豫,捡起长剑。
“杀了他们,你的丫鬟就不会死了。”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三月春风吹拂过双耳,让她不寒而栗。
他说的是拿着长鞭,执行处罚的两个侍卫。
白枝彻底清醒过来。
旁人的命,在他眼中同蝼蚁没什么分别,心慈心软的人只她一个。
现在他颇有兴味地看着她。
白枝拿剑的手微微颤。
要她杀行刑的侍卫……她做不到。
不消多时,三月会死,小籽会被折磨到半死。
比较起来,如果她选择和原主的死法,她死了,三月小籽同样是死路一条。再按着戚延的性子会和原剧情一样——在她自缢后送她的尸体游街示众。
杀了戚延?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最后,白枝还是把长剑举起,伸向戚延。
侍卫瞬间拔剑向她,戚延也未反抗,笑吟吟地享受她嗜血的眼神,抬了手:“都退下。”
所有侍卫迟疑不动。
“退下。”戚延再次下令。
慕执开口:“主人……”
谁也没想到,戚延拔了另一人的剑,剑端将刎上慕执的脖颈。
慕执不躲不避,毫无异议的闭上眼接受责罚。
白枝持剑的手还在抖。现在就是她的机会。
“嗙——”
慕执的脖子涌出鲜血,戚延松了剑,最后一遍下令,“滚。”
“是!”这一次,包括慕执,所有侍卫离开。
“不杀我了吗?”他又望向白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明知这样随时能覆手解决了她的人不可能束手就擒,只是享受被胁迫的欢愉,玩弄鼓掌。
他一抬手,鞭挞声停下。三月小籽早就不省人事。
“不是说要杀了我为白晋迁报仇吗?”
“还是说……你想那两个丫鬟死?”
戚延一步步走近,一步步靠近。
他近,她退,最后退不得了。眼看着就要抵在他脖颈的长剑被他轻而易举地废掉。
从来没有这般近过,他只需弯下腰,饶有兴致地继续靠近,挺鼻若悬梁,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她的耳蜗。
白枝发着烧,脸颊本就烫得厉害,此时彻底烧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根。
戚延的手伸向她,在她以为要掐住她脖子的时候,那只手落在她的肩头。
拣着她凌乱的衣襟慢条斯理地整理。
白枝转过脸不看他,视线和注意力分了一半在三月和小籽身上。
血肉模糊的伤,她看不得。
泪水潸然。
恨意积满了胸腔,白枝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推他。
那人眼神微变:“你最好不要送死。”
禁锢住她,指腹一寸寸地揩过她的脸,一直到将眼泪擦去。
他们在偏僻屋子一隅,白枝站得吃力,意识开始涣散。她快撑不下去了。
在远处地欣赏很久的红衣拍着掌走来,进屋问道:“这是在玩什么情/趣?”
戚延倏然松开她,朝向来人,一字一顿:“谢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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