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手中的木刀被挥下,带起空气被划破的声音,便再次被举起,阿申在心中默念一个数字的同时,肌肉酸痛也随之传来。
但是,不努力是不行的,也就是说,这样的努力是必需的。
……但是还是好难受,肌肉疼痛也好,汗水黏糊糊的感觉也好,都好难受QAQ
要不是因为在这寂静无人的“游乐场”里突然回荡开来的嗤笑,阿申一定会露出因为酸痛而挤眉弄眼的表情的。
“鹤丸国永,”努力想着,就算再痛也痛不过姨妈痛,阿申面无表情地打算转过身,“你……”
“喔!猜错了吧,骇人登场的我在这、”突然出现的鹤丸穿着浅色的、易于方便的和服,有些气馁地看着压根没有转向声源方向的审神者,“……里。”
“……”因为肌肉酸痛,根本来不及转过身的阿申默默地看着,因为没有吓到人而哀怨不已的老鹤,“……有何贵干。”
事实上,突然出现的jumpscare当然是最基础也是最吓人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鹤丸自然也是能成功惊吓到审神者的。
然而因为那一点的意料之外,鹤丸是出现在面前的正常鹤,而不是突然从背后轻拍肩膀的背后灵鹤,除非鹤丸头顶一盆绿色植物跳草裙舞,不然阿申是不会被吓到的。
……好吧,就算是他头顶绿色植物跳草裙舞,也只是满足了阿申的恶趣味而已。
“您可真是镇定自若啊,”失败的鹤丸立马从尴尬中脱身而出,“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了,光坊让我叫你上去吃饭。”
“我知道了,”现在的身体僵硬无比,根本无法活动自如。就算是选择了将自己在物理攻击方面极其弱小暴露在不安定的付丧神面前,阿申也不会做出狼狈不体面的动作,她扭过身体,背对着鹤丸,再度举起了木刀,“等会儿我会去的。”
“——您不会以为这样的努力会有用吧?”
鹤丸却突然这样说道。
“嚯!”
没有丝毫迟疑的,木刀再次划破了空气。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审神者将已经开始的动作结束之后,才从容不迫地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腰侧。
“什么话?”鹤丸完全没有冒犯了主公的自觉,他将手枕在了脑后,轻松地就像友人聊天一般问道。
“破道之四,白雷。”
黑发的少女感觉着衣衫之下的躯体上,汗珠一滴又一滴地顺着曲线滑落。她低垂着眸,试图摒弃不适感,在任由一道雷自自己指尖放出后,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有的时候,你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她缓缓转过身,看着陷入了麻痹瘫痪而摔倒在地上的鹤丸,脸庞上一片冷谈,“愚蠢。需要努力的是你,不是我啊。”
“哦哦,这样的术式还真是猝不及防啊,”鹤丸却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他半眯起灿烂的金色眼眸,高高站立、俯视着他的少女,形象逐渐和另一个形象隐隐重叠到了一起,“还真是给了我、不小的惊吓呢。”
阿申对于他人的负面情绪——尤其这股负面情绪是针对自己的时候——比较敏感,可鹤丸此刻陡然升高的厌恶,不止针对她,也针对他自己。
阿申有些迷惑。
要说鹤丸是因为讽刺了她而感到自我厌恶,阿申是不信的。这黑化的皇室御物纵然表达地再正常,也绝对没有她本丸里的那只纯天然的绿色老鹤来得有良心,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个偶尔会生效的“给前任人渣们背锅”的DEBUFF。
就连同为伊达组的太鼓钟,也在私下里慎重地警告过她,要小心鹤丸。
【“主公……请小心鹤丸国永,”那个浓蓝色头发的开朗少年,苦涩而又严肃地直呼了鹤丸的名讳,“他,并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
“鹤丸国永。”
审神者的语气意味深长。
阿申早就从明石那里便得知现在她所掌管的本丸,主体就是她时常在梦境里看到的那个神道世家的流放者所拥有的本丸,少了的刀,由其他听从政府号令的审神者带来的刀补全。
而乱把他们尽数称为人渣。
尽管他因为前任审神者而变得偏激,但也不能判断他会失去全部的判断力。假使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总会有少数如明石那样明智的付丧神……
也就是说,组成本丸的全部付丧神,都……算得上是伤痕累累。
面前的这个鹤也一样。
鹤丸的噩梦是什么呢?
可是如果连相伴多年的伊达组的同僚都解决鹤丸的梦魇,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况且她也没那个兴趣。
只要能维持住表面的和谐,鹤丸怎么样,关她什么事。
就在鹤丸以为审神者会说饶有深意的话的时候,她却转开了话题:“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上去。”
“我现在可还动弹不得呢,”鹤丸赖皮地摊在了地上,滩成了一滩鹤饼,“主殿您就这样赶我走人嘛?”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床,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鹤丸国永,”阿申用一种十分之浮夸的表情假意捧场,“这可真是吓到我了,今天我就会拜托铁斋先生把你调到后院去睡。”
“诶呀,主殿您可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啊。”鼓着腮帮子的赖皮鹤一秒就扁了下去。
“就是这么冷酷无情,”阿申赏了鹤丸一个后脑勺,“所以在我提起宰了你的劲儿之前,给我回去。”
“什么啊,就连宰了我的劲儿也要预备好?”鹤丸一听不干了,“说的我好像是一个大号的垃圾一样——”
“啊啊,真是难为你如此有自知之明啊,鹤三岁。”
阿申拼命地在心中默念无数遍“挺住挺住”,脑门上不由得爆出了欢快蹦跶着的十字路口,只期望着鹤丸能在她撑不住摔倒在地上之前赶紧走人。
——天知道连日来的高强度的□□锻炼,每天都让她吃不消,要不是有能够消除疲劳,功效堪比网络上吹嘘的“十全大补丸”“狗皮膏药”之流的温泉,她早就扑街了。
她现在是真的到了尽头了啊!全靠着怕被拆穿她其实是个超级无能的废柴的劲儿在撑着了。
【“砂流,你的身体素质太弱了,要想在短日内得到提高,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任隐秘机动总司令□□着下巴,看着累趴下的黑发少女,“但是,你在使用灵力的术的方面却有不错的天赋。不过纵然如此,没有基础的体术,您在实战过程也会不堪一击,导致严重的后果的。不过,即使是从现在开始……”】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现在我努力的确如您所言,晚了,但总比临死之际再后悔要好啊,所以——我不会放弃的。”】
大不了就当今天突破极限好了!
阿申十分光棍地想着。
意识也控制不了身体因为极度疲倦而产生的细微颤抖,阿申却依旧选择了举刀:“——随便你好了。”
“……具有十足的韧性的您,追逐着强大的模样,凛然又高洁,真像是一只鹤啊”鹤丸笑眯眯的眼瞳,倒映出黑发少女的背影,然而他的表情下掩盖的究竟是什么,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这样的锲而不舍可真是令人感动啊,”
“——感动到,我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呢。”
他的恶意,毫不掩饰。
“在说什么一点也不华丽的蠢话呢,鹤先生!”
“哇啊!贞坊——噗!”
因为前去叫人的鹤丸迟迟未归,负责做饭来权当抵消赔偿费的烛台切,脸色变得越来越可怕。
担忧着审神者的太鼓钟便自告奋勇地来查探情况了,听到那番话的他,微笑着一拳砸上了原本就躺倒在地上的鹤丸的脑袋,于是鹤丸喜闻乐见地侧偏了头,成功吃到了土。
这一拳顺带着把凝滞的气氛也一起打破,太鼓钟不再理会一边嘟囔着“小贞你可真是吓到我了”,一边终于不再装死、爬起来半靠着一旁土丘的鹤丸,转头看向审神者:“主公大人不去吃饭吗?”
“现在这幅模样就去吃饭也太失礼了,”阿申借着他的话,顺着台阶下,把木刀拄在地上,“烛台切君也会唠叨的吧。”
“也是呢。不过小光就是那种爱关心人的性格啦,哈哈!”太鼓钟爽朗地笑了起来,完全不顾鹤丸的抗议,斯巴达地一把拽住了他的后衣领,“要我等您吗?”
“不用了,你们先去吧。”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哦。”
“嗯。”
进行着这样温馨日常而又流水账的对话,太鼓钟扯着鹤丸的领子就走了。
鹤丸锲而不舍地嚷嚷:“喂喂,贞坊,我现在可是算是半个伤患人员哦,这样对我真的好吗?”
“鹤先生,不能保护主公大人的刃可是没有刃权的。”
“那就不能换种温柔点的方式带我走嘛?——看在我们好歹共事了那么多年的份儿上。”
“可是鹤先生你太重了,其他的方式我带不动啊。”太鼓钟意正辞绝,“你要是也知道同僚情谊的话,就不要让小光、我、还有小伽罗担心啊。”
“哦豁——伽罗坊居然会表达对我的担心?!”鹤丸震惊脸,“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称得上是年度最佳惊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鹤先生,”太鼓钟打破了鹤丸脑内的种种想象,眉目生动地把大俱利当时的表情演绎地淋漓尽致,“小伽罗他、只是一边黑着脸说‘哼,没有兴趣等人’,一边跑到外面去了而已——反正其实也没有真的开饭,只不过小光习惯提前把人叫齐啦!”
“我就不应该抱有期望的_(:з)∠)_”
“不是早就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个性的嘛。话说心意传递到了就足够帅气啦!帅气的是心意!鹤先生你还MADAMADANE!”
“贞坊,居然连你也……”
两人的声音逐渐减弱,消失听不见了,阿申这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她的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好险好险……”
休息了一会,黑发少女才艰难地挪动着自己颤抖不已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儿,到了隐蔽的温泉旁,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就栽到了水里,也顾不上自己这样的姿势入水会不会被呛到了。
今天是真的到极限了啊……
泡了好一会儿,热腾腾的充足感觉再次充盈了自己的四肢,阿申满足地喟叹一声。要不是还要吃饭,真想在这温泉里泡到睡着啊。
感受着治愈,舒适地闭上眼睛的审神者,身体却突兀地僵硬了。
“——、?!……”
这感觉是、大俱利!?
阿申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再不复之前的怡然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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