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好起来呢,”前任审神者的罪恶留下的余毒,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啊,阿申不得而知,深棕的眼瞳变幻莫测,“你的弟弟们都在等着你呢,美好的记忆等待你去和他们、我们一起共同创造,你却流连于往日痛苦中,于梦境中自裁,打算不负责地抛下我们……”
“吉光唯一的太刀,天下一振,就是打算这么赎罪的吗,”阿申故作轻松,假意挪愉,“您可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一期阁下。”
“主君……”
一期此时有些羞赧。
实话说,这样的姿势有些过于亲密暧昧了,像是安抚做了噩梦的孩子的母亲,又像是担忧分离、叙说情思的爱侣。
——意识到自己的脑内产生了这样旖旎的联想,一期一振更是脸色爆红,好在他的姿势连耳尖的部位也一并遮掩,不至于被阿申发现。
挣脱,此地无银三百两,显得自己立身不正;不挣脱,这样的举动又确实是对主君的亵渎。
不过,一期很快就不用纠结了。
“姬君,不愧是您啊。”
表世界重出江湖,长发的一期一振伪站在天守阁的瞭望台上睥睨众生。
“!”
一期一振光速地拔出了刀,以不符合他的机动,神情慎重地挡在了阿申的身前,“主君,这个人很危险。”
这次的一期一振伪不是穿着指贯和小袖、披着金红华丽胴衣的悠闲模样了,但是他一幅穿着当世具足和阵羽织的武将打扮,却也表现出了十足的胜券在握。
“哎呀,这不是一期一振伪嘛?”阿申面无表情,毫无畏惧地挑衅,“你莫非认为你才是真正的一期一振不成。”
“明明你之前也默认了,我才是真正的天下一振。”阿申不要脸的出尔反尔,让长发男性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莫非您认为,挡在您面前的,连自己的痛苦也不敢守望的那个冒牌货,才是真作吗?”
“我不认为,将自己停伫于大阪城烧毁之前的你,才会是真正的一期一振。”面对敌人,一期严肃凌然地喝道,“你甚至不配和主君交谈。”
“哈,难道被再刃过、不再具备实战能力的你会是一期一振吗?”一期一振伪摆出了十足的轻蔑,“如果是我的话,怎么会和动摇国之根本的西洋蛮夷作一般的打扮。”
“然而秀吉公平易近人,作为那位大人曾经的刀,我又为何会是如此盛气凌人的姿态呢?”一期针锋相对,微笑着不让分毫。
“哦,你倒是敢轻易地提起太阁大人,”一期一振伪嗤笑一声,“就不担心那位姬君吃醋吗?”
“请慎言——!”
“一期!”
阿申阻止了微怒的一期,对于一期一振伪的轻薄言语,倒并不在意——毕竟不过一个不甚熟悉的、而且还是敌对的将死之人罢了:“叙旧到此为止吧。”
“这是一场毋需拖延的战斗,”她直白地对上一期澄澈的蜜色双瞳,将自己眼里的信任全数传递给了他,“我相信你,请为我带来胜利吧。”
“啊,是呢,还需要您的教导才清醒过来……真是万分惭愧,”一期敛下眼眸,重新抬眸时,眼中的势不可挡的锐利一闪而过,便被古井无波地掩下了,“一期一振,参上!”
×
“喂——!可恶——我要宰了你们、你们这群混蛋!”
“……”
三秒之后,少年们像是反应延迟一样,才作出了鸟兽散状:“哇——好可怕(o▽)o!”
“主人大人生气啦(>W<)!”
“快跑啊(≧ω≦)/!”
“……”
十分浮夸的演技,阿申冷酷地想着,连自己的百分之一、不,是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呐,平野,”冷酷地鄙视着付丧神演技的阿申、把苦大仇深脸转向了乖巧地坐在一旁、因为没有参与搞事,所以根本不用逃跑的平野藤四郎,“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我可是说要宰了他们哦。”
先不说蹦跶得最欢乐的今剑和爱染,就连最胆怯、最怕她不要他了的五虎退、都摆出了掩饰不住欢乐的故意害怕脸!
一个个都不怕她!她要闹了(柴)!!
“主君大人,”漂亮的丁子茶色是为难和抱歉,教养良好的平野端正地跪坐着,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我说实话的话,还请您宽恕我。”
“咳,说吧,”阿申坐在了他的身旁,“我恕你无罪。”
“一点也不可怕哦。”平野回答,悄悄地把“还很可爱呢”的无礼评价收拢在心中。
“……”阿申瞬间消沉,只是面上还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不变。当然仔细地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她表情的僵硬的。
“主君大人,仲夏酷暑,”前田满脸微笑,把切成整齐小块,放在雕花玻璃碗的西瓜递给了绝望的阿申,“来吃点西瓜消暑吧。”
啊啊啊啊,前田小天使啊啊啊啊QAQ!
要不是为了维持自己作为审神者的威严(已经没有了,在某些刀面前),阿申一定会抱着前田就一个劲儿地撒娇的。
“不愧是最可靠的前田啊,”阿申把血和泪一起和着往肚子里咽,用叉子叉起了一块西瓜,“谢谢你,你也尝尝吧。”
还不待阿申一侧的平野露出羡慕的神色,之前那些作鸟兽散状、不知道跑到哪里,总之就是一下子散了个精光的少年们,一下子又出现在了阿申的眼前,将她团团簇起,拥在了中心。
“我要主人大人喂!”
“主殿我嘛我嘛!”
“明明是我先的!”
“先喂我啦,因为主殿最喜欢的一定是我!”
然后事态不可避免地转向了“审神者最喜欢的付丧神到底是谁”。
面对十多双闪亮亮的不肯罢休的明亮眼睛,审神者只能“==……”了。先不说之前的话里到底混合什么和白学相关的邪恶混沌的话,你们不是早就已经跑远了吗、不对,是她什么时候和他们那么熟了!?
“啊,是药研啊,”死道友不死贫道,阿申逮住了无辜路过的药研。
“呜、居然,居然是药研哥……”五虎退抱住自己的小老虎,盯着自己的脚尖,四只被洗白的老虎焦急地围绕着他打转。
“什么啊,居然是药研啊……”后藤努力摆出一副并不在意的大度模样,然而幅度过大的唇角还是出卖了他的纠结。
“粟田口家的基数大,太作弊啦!”小天狗不服气地在阿申周围蹦蹦跳跳,但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挡住她看向药研的视线。
无辜躺枪的药研:“???”
“——我找药研他有事,”阿申大喘气地事后解释,“咳!等会儿药研你跟我去办公室,我好像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毕,麻烦你了。”
“……您言重了。”
当靶子的药研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你觉得我可怕吗?”
(狼狈地逃回了审神者办公室的)审神者用苦大仇深脸面对着又开始偷懒的明石,“明石君?”
“啊,很可怕哦——”明石的语气毫无波动,“我这么说的话,您可以让我回部屋休息一会儿吗?”
“不可以。”阿申死鱼眼地看着呈咸鱼状的明石,无缝连接上了不留情面的拒绝。
“居然叫我干活,”明石干脆不再掩饰,就这样摊在了位子上,“对您我可真是认输了。”
“……好了你回去吧。”阿申头痛地向他挥手,明石懒得思考缘由,一听可以休息,立马精神起来了,在药研摆脱少年们不依不饶的纠缠,到达办公室之前,就不见人影了。
“……”阿申痛苦地撑着脑袋,思考着刚进本丸的人见人嫌,人见人畏的她,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么一个地步。
“您还好吗,”穿着白大褂的清秀少年思考着措辞,最后也只得苦涩地喃喃道,“……大人。”
“药研,那个,”阿申有些尴尬,但又有些释然,“对不起。”
“诶?”
“我那天怀疑你的忠诚什么的,就算是气话,也一定伤害你了,对不起。”阿申不太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总之、要是对主君自杀的命令,毫无反抗地遵从去做的话,才是愚忠呢,嗯!”
“……”
“药研是觉得畠山阁下不该命绝于此,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的,呃,都是我、我是说,”干巴巴地说了一大串,阿申的眼睛左瞟右瞟,就是不敢看药研的表情,“你怎么报复我都可以,因为啊,我——”
“大将。”
“啊?啊……”
“谢谢您。”
“……”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原谅了?阿申一边不让自己过于惊讶,一边偷偷打量着药研的脸色。
而药研像是获得了迟来的救赎一般,松了口气:“谢谢您……还有,我从未怪罪您。”
“应该说……能再次称呼您为‘大将’,真是,”藤色的眼瞳深邃无比,却又是带着憧憬和希望的明亮,少年对着黑发少女微微一笑,“太好了。”
“咳!〃⊿〃——”
“砂流大人!”
这种时候,总有狐之助来搅乱气氛。但恰好阿申对于黏黏糊糊的温情场景极其苦手,她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了狐之助:“狐之助啊,有什么事吗?”
“!”被掐住了咽喉的狐狸式神拼命挣扎着,“是——是政府的密令!!”
“——希望您能率领太鼓钟贞宗,鹤丸国永,烛台切光忠,大俱利伽罗,前田藤四郎,蜻蛉切,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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