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使面对摄魂怪也冷静果断的少年,此时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浑身颤抖,满脸的惊惶无助。

    德拉科攥紧手,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惊怒与担忧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哈利的脸色在听到那些扭曲的真相后越来越白,神情惨淡得恍若幽灵,所有关心他的人却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见到他从未有过的脆弱表情,即使是斯莱特林,也有人心下恻然别过头去。

    经历了一阵混乱后,邓不利多他们带着哈利和两个绑得死死吵闹不休的嫌疑犯离开了餐厅。学生们立即热闹的讨论起来,留下的教授们冷着脸给四个学院都扣了分,他们才压低声音窃窃私语。麦格教授心不在焉地主持完分院仪式,那些新生们得到的掌声都少得可怜。

    德拉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垂下眼切着牛排,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去,轻轻咀嚼,慢慢咽下,表情镇定得看不出一丝异常。

    该死的老鼠,该死的布莱克,该死的魔法部……

    愤恨地诅咒着造成混乱的所有缘由,眼前不时浮现出刚刚哈利那惨白的脸色,和不敢置信的悲伤眼神,心情混乱得无以复加。

    “德拉科,”潘西在一旁递给他一杯南瓜汁,“不知道福吉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冷哼一声,傲慢地说:“还能怎么处理?这么多人看着。”

    潘西用很不在意的语气说,“我想也是,看来波特要多一个教父了——还不知道明天的《预言家日报》会怎么写呢,居然把一个无辜的人关了十几年,这可都是魔法部的失职。”

    德拉科愣了愣,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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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父……”德拉科切着雏菊根,迟疑地问,“哈利最近是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斯内普搅拌坩埚的手顿了一顿,嘲讽地说:“我怎么知道一个格兰芬多的大脑里都塞了些什么东西?”

    德拉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明明还是那个人,不管是上课时回答问题,还是偶遇时鞠躬问好,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都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他的眼神……

    原本的哈利,看见教父的时候眼里会充满温暖与信赖,哪怕是被刁难,也只是无辜地望着他,没有丝毫的不满。有时候教父刻意地为难他,却因为他表现得太好没借口扣分,他的眼里甚至会浮现出些微的得意和狡黠。

    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彬彬有礼,却平静得让人心寒。

    德拉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虽然哈利从来没有亲近过他,但至少,看着他的眼神还是温和沉静的。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面对他淡漠疏离的目光,能坚持多久不崩溃。

    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他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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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泥巴种,我已经说过了,那事我不知道!!!”

    “斯莱特林的人都这样敢做不敢当的吗?!斯内普教授可是当场抓到你们的!”

    “我们——哼,你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那么多?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除了以多欺少,你们还有什么本事——伍德,乔治,放开我——”

    “赫敏,别冲动——”

    “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家伙——”

    “该死的,你们让开,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泥巴种——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下不了手了——”

    “我才不怕——”

    “赫敏——”

    德拉科正准备去餐厅用晚餐,远远的就听到门口的吼叫声,皱了皱眉往前走去,看到两帮人正吵得面红耳赤,旁边冷笑着添乱的,皱着眉劝解的,事不关已看热闹的人一大堆,把走廊围得水泄不通。

    “出什么事了?”居然会有格兰芬多的人跑到这里来闹事?

    潘西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了,见他出来,朝他甜甜一笑。德拉科让高尔和克拉布留在原地,和她一起回到公共休息室。

    两人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在沙发上坐下,潘西淡淡的说:“刚刚有几个七年级的学生,在湖边联手攻击哈利·波特。”一把拉住正要跳起来的德拉科,“他没事——”

    德拉科深吸了口气,镇定下来,眼神阴郁地看着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西皱眉,“还不清楚,邓不利多和院长及时阻止了他们,可是什么都没解释,扣了斯莱特林两百分就让他们回来了。他们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德拉科挑起嘴角冷冷一笑,眼底染上一袭杀意。

    “他们没说谎,”潘西抿着唇,难得的露出沉重的表情,“当时他们是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却莫名奇妙的跑到湖边去了,那段记忆根本就是空白的。”

    德拉科脸色愈发的难看,意识到这件事比他刚刚想的还要严重得多,“你是说——夺魂咒?!”

    潘西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措手不及。

    晚餐时,那个经常跟在哈利身后的小尾巴在一堆格兰芬多的保护下,和拉文克劳几个男生吵了起来,麦格教授怒气冲冲的扣了两个学院的分,把他们都赶回了自己的位置。德拉科在听到普塞幸灾乐祸地说起那个家伙差点中了魔法陷阱的事情时,和潘西隐蔽地交换了个眼色,开始怀疑今天的事情到底是哈利适逢其会,还是有人特意布下的陷阱。

    想到躺在医务室的哈利,他毫无胃口地戳了戳盘子里的牛排,勉强吃了几口,端起一杯南瓜汁慢慢品尝起来。

    赫奇帕奇长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学生们渐渐放下刀叉,眼睛迷蒙的互相打量着,好像第一次见到对方一样。

    德拉科挑了挑眉,放下杯子,觉得眼前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劲。

    “亲爱的,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爱你爱得那么深……”

    “苏菲,你今天真是漂亮……”

    “塞德里克,为什么你偏偏是塞德里克呢……”

    ……

    越来越大的骚动将餐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一个圆脸的男生穿过赫奇帕奇的幽灵胖修士,冷得直发抖却仍然满眼痴迷地朝一个女生大献殷勤。胖修士浮到半空中,手足无措地看着下方的混乱。

    斯普劳特教授气得面色发白,站起来尖叫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看来有人在食物里下了迷情剂。”邓不利多抚着长长的白胡子,镜片后的蓝眼睛寒光一闪,又恢复了乐呵呵的圣诞老人的形象。

    满脸黑线的看着赫奇帕奇长桌上情话绵绵的一群人,德拉科和其他学生一样,迅速将面前的食物推得远远的。

    斯莱特林们勾起嘴角在一旁看热闹,不时低声的交谈;拉文克劳们眼底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有几个学生甚至当场拿出羽毛笔来飞快地往羊皮纸上记录着什么;格兰芬多们又是兴奋又是惶恐,向来爱凑热闹的双胞胎齐齐地咽了口口水,一脸的惊叹,那个哈利的小跟班满脸好奇地向坐在他身边的格兰杰问话,手指头蠢蠢欲动的敲着相机。

    “斯内普教授——”甜腻腻的声音从教师席方向传来,听到的人都不禁抖了抖。

    德拉科毫无形象地张大嘴,看着那个不知什么时候蹿到自己教父面前的女生,感觉有些不妙。

    女生表情羞涩的站在斯内普面前,蔚蓝的眼眸中流动着醉人的温柔,可惜看到的人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露出不忍目睹的神情。

    “我能叫你西弗勒斯吗?”

    底下一片齐刷刷的抽气声。

    “昏昏倒地!”

    斯内普脸色发青的收起魔杖,目光冷冷扫过倒在地上的女生。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开这种愚蠢恶劣的玩笑——”他眯着眼,杀气腾腾的目光扫视全场,语气冰冷得连邓不利多都抖了抖,“我会和他就魔药的应用好好的交——流——交——流——”

    “西弗勒斯,”邓不利多清了清嗓子,开口解救被冻得不轻的学生们,“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恐怕你得先给他们配一些解药才行。”

    斯内普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热闹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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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边。

    潘西好奇地看着掩不住愉悦笑容的德拉科,“你到底在高兴什么,都傻笑了老半天了。”

    德拉科嘴角不住往上翘,简单的说了说昨天晚上自己夜游的经历。

    “看来你们聊得不错,”潘西若有所思的敲着下巴,“他可真不像个格兰芬多。”

    “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德拉科耸耸肩,“分院帽是老糊涂了吧,就算哈利来不了斯莱特林,至少也该分到拉文克劳去啊,那些愚蠢的狮子哪里配和他呆在一起?”

    “你是嫉妒了吧?”潘西好笑的看着他,“想想吧,邓不利多怎么可能会让他分到别的学院去?即使是分院帽,也要听从校长的命令不是吗?”

    德拉科脸色沉了沉,“说的也是。”

    “不过我想邓不利多大概也在头疼吧,”见德拉科挑眉,她微微一笑,“D.A。”

    德拉科抚额叹息。

    “如果没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在波特七年级的时候,整个格兰芬多都应该加入了这个社团,还包括一些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我想这已经超出了邓不利多之前的预料了。”潘西淡淡的说,“格兰芬多能够如此团结,对邓不利多而言的确是件好事,但遗憾的是这股力量目前还没有被他所掌握,他也没有足够好的借口结束这个社团。谁知道几年后会是怎样的局面?等到魔法界发生战争的时候,或许D.A的态度已经足以决定整个局势了。”

    “潘西……”德拉科头疼地说,“你想得太远了吧?”

    潘西抿唇淡淡一笑,“你没想过吗?要知道,其他三个学院越是团结,我们斯莱特林的处境就越不利。虽然不知道那个暗中挑拨的人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在某些人看来,斯莱特林的嫌疑一定是最大的吧?”

    德拉科闷闷的说:“哈利可不这么想。”

    “是啊,”潘西好笑的看着他,“哈利·波特——就昨天的事来说,他似乎对斯莱特林并没有什么偏见。”

    德拉科正要说话,忽然眼神一冷,厉声喝道:“谁?出来!”

    潘西警觉地掏出魔杖,他们身后的树上传来一个讨饶的声音,“别激动,两位,是我……”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从树上跳了下来,苦笑道:“嗨,收起你们的魔杖吧,我又没干嘛。”

    “布雷司·沙比尼?”德拉科挑高眉毛,嘲讽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原来沙比尼家的隐遁之术是用来偷听别人谈话的。”

    布雷司摸摸鼻子,“我没打算偷听,明明是我先来的,只是看到你们过来,不想打扰你们约会而已,谁知道你们会在这里谈这些?”

    “没打算偷听还藏在树上?”潘西冷冷的看着他,“你是猴子吗?”

    布雷司叹了口气,“放心吧,你们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至于藏在树上——”他晃了晃手上焦黑的树枝,“我是想看看波特被攻击的现场,幸好教授他们并没有完全清理干净。”

    “你想干什么?”德拉科皱眉问。

    布雷司扔掉树枝,拍了拍手,“只是想要确定一下,那些中了夺魂咒的学长们攻击的程度,顺便判断一下哈利·波特的实力。”他嬉皮笑脸地看着面色不善的两人,“我可什么都说了,你们能不能把魔杖收好?”

    德拉科和潘西对视一眼,犹豫地放下魔杖。

    布雷司露出个相当夸张的松了口气的表情,随即眼神奇异地打量着潘西,“德拉科也就算了,他毕竟是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倒是你,潘西,我们好歹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你在我面前老是一副花痴的形象?太不够意思了吧?”

    潘西冷哼一声,“你们都是独子,当然没有这方面的苦恼。我要是始终以这种形象出现在人前,哪里还活得到现在?”

    “也是,你那继母——”布雷司顿了顿,不再计较这件事情,“德拉科,听你的语气,和波特似乎挺熟的,你真的确定,他对斯莱特林毫无偏见吗?”

    德拉科皱眉看他,“是又怎么样?”

    布雷司沉吟半晌,抽出魔杖在附近施了几个魔咒,“我们谈一谈吧。”他好笑的看着两人防备的表情,一脸轻松的坐了下来,“我都说了,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们不放心的话,待会儿可以用赤胆忠心咒。”

    “好吧,”德拉科干脆拉着潘西坐到他身边,“你想谈什么?”

    布雷司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表情平静的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德拉科,潘西,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位大人回来,我们该怎么办?”

    两人默然无语。

    “即使我们的家族在这些年来一直保持中立,在那个人的眼里,也算是一种背叛了吧?”布雷司轻声说,“他处置背叛者的手段,谁能承受得起?”

    德拉科和潘西一脸骇然地看着他,“你——”

    “邓不利多并不信任斯莱特林,如果不是他的默许,霍格沃茨的学院对立也不会如此严重,”布雷司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们,“也就是说,即使我们想要摆脱那个人的控制,也不能在凤凰社那里得到任何帮助,反而很有可能成为他的棋子。”

    德拉科忽然有些明白了,“所以?”

    “所以,哈利·波特是如何看待斯莱特林的,对我们而言非常的重要。”布雷司垂下眼淡淡的说,“在所有人眼里,波特几乎就是凤凰社的继承人了,而且,他对格兰芬多的影响正在一天天的变大,许多人将他视为偶像,发自内心的亲近他。可以想象,将来一旦有什么争执,D.A的成员大多会听从他的话,而不是邓不利多的。仗着D.A和大难不死的男孩这个名声,即使波特想要当魔法部的部长,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如果连我们这些贵族都不反对的话。我们需要有一个关键时刻能帮得上忙的人,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德拉科轻哼一声,“你就那么肯定,他会愿意帮忙?”

    “不是还有你吗?”布雷司表情忽然一变,笑嘻嘻地说,“马尔福夫人和波特的教父可是堂姐弟,如果你们出事,他能袖手旁观吗?”

    德拉科撇了撇嘴,总算明白这个家伙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坦白了,“事情还没那么严重,布雷司。”

    “等到严重就来不及了,”布雷司说,“那个人刚失踪的那段时间,斯莱特林的纯血家族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这几年虽然看上去挺风光的,但明里暗里还不是有人监视着?”他脸色一沉,“尤其是那个巴蒂·克劳奇,简直就像只苍蝇一样死盯着不放。”

    提到那个人,德拉科和潘西也是满脸厌恶。

    “所以,我们需要和波特搞好关系,至少不能有什么冲突——学院里不少人都抱着这种想法吧?你没发现自从他入学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吗?”布雷司说,“其实也没指望他会偏向我们,将来如果有什么争端的话,他能够公平地对待斯莱特林就可以了。”

    “你认为将来胜利的一方会是凤凰社?”潘西忽然问。

    布雷司懒洋洋的一笑,“总得赌一把——难道你愿意像个奴隶一样被打上烙印,跪下去亲吻那个人的袍子?”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如果那位大人像最开始那样优雅睿智,我倒是没什么意见,现在嘛,谁会愿意向一个疯子效忠?”

    德拉科嘴角抽了抽,“居然敢说那个人是疯子——你当初怎么没进格兰芬多?”

    三人谈了一会儿,在潘西的见证下,使用赤胆忠心咒为今天的谈话保密。

    德拉科看着布雷司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潘西转过脸来,问:“在想什么?”

    “你说,当初我父亲之所以不反对……”德拉科有些迟疑地问,“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

    潘西轻叹口气,“或许吧。”

    德拉科皱眉,“感觉好像在利用哈利一样。”

    “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潘西淡淡一笑,“他不是哈利·波特,你就不喜欢了吗?”

    “我倒巴不得他不是呢。”德拉科悻悻地说着,这才悄悄舒展开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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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德拉科,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哈利回头看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德拉科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按捺住雀跃的心情,他语气轻快地说:“没有。不如到对面的店里吃点东西吧。”

    “也好。”

    几分钟后,他们坐在弗洛林冷饮店里捧着奶茶悠闲地聊着彼此的假期生活。

    果然来吃东西是正确的决定,德拉科看着哈利放松愉悦的神情,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虽然那些恶作剧商品挺有意思的,不过,教父都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还送那种圣诞礼物给朋友,”哈利脸上的笑容既好笑又无奈,“像莱姆斯说的,他根本就没有身为家长的自觉嘛。倒是乔治和弗雷德,对追着韦斯莱先生献吻的恐龙玩偶很感兴趣,一直追问他是在哪儿买的。”

    德拉科对那个忽然冒出来的舅舅彻底无语了,“幸好,我收到的礼物还在正常范畴。”

    “教父也送了你礼物?”哈利有些惊讶,随后了解地笑笑,“是了,他也算是你的长辈。”

    德拉科撇了撇嘴,他可不觉得有那种长辈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不过那个人既然是哈利的教父,哼,他会看在哈利的面上勉强忍受那种毫无贵族风范的舅舅的。

    哈利忽然闷声笑了起来,“德拉科,你的确该庆幸——我很难想象你被一只大发花痴的恐龙追得满庄园乱跑的画面。请务必小心明年的圣诞礼物,我可不敢保证教父还会这么客气。”

    德拉科顿时额头黑线直冒,“你是开玩笑的吧?”

    “马尔福少爷,午餐时间到了,”弗洛林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您要在这里用餐吗?”

    “不用了。”德拉科神情一敛,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我们很快就走。”

    “我明白了,”弗洛林微微鞠躬,“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尽管吩咐。”

    “嗯。”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眼来,德拉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很识趣地离开了。

    哈利在对面淡淡一笑,“挺晚了,他们的会议也该结束了吧?”

    “差不多了吧。”德拉科看了看店里挂着的雪糕形状的大钟,“都十二点了。”

    随意的聊了几分钟后,对面的会议总算散场了。卢修斯和小天狼星在亚尔林魔法物品商店门口争论起来,哈利和德拉科好笑的看着他们斗嘴,直到一个年老的男巫忽然冒出来搅局。

    “那是谁?”哈利不悦地皱起眉。

    德拉科的脸色在看到那个男巫出现时就冷了下来,他微微眯起眼,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厌恶,“巴蒂·克劳奇,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一个成天疑神疑鬼的疯子。他以为自己还是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呢,看谁都像罪犯,成天的找人麻烦——当初就是他未经审判就决定将布莱克先生关进阿兹卡班的。”

    “原来是他。”

    哈利的声音轻得近乎耳语,德拉科一脸莫名其妙的回过头来,在看清他脸上的神情时,猛然间怔住了。

    哈利的唇角微微扬起,明明是温和浅淡的笑容,却无端端的让人心里发寒。原本碧绿清澈的眼眸变成了墨绿色,此时正用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眼神,漠然地注视着克劳奇。

    德拉科心里忽然生起一个很古怪的念头,似乎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像捻死一只蚂蚁一样毁了那个人。那分明就是父亲平时看待家养小精灵的眼神,可是,哈利怎么会……

    他莫名的不安起来,忍不住开口唤道:“哈利?”

    哈利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眼神平静而愉悦,“走吧,我们过去。”

    像平时一样安静的神情,就好像刚才的那一幕都是他自己的错觉一样。

    德拉科心里有些发冷,微微避开他快要搭上自己肩膀的右手,“呃,好的。”

    心神不定地迈开脚步,却被哈利一把拉住,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又很快的放松下来。

    德拉科神情复杂地垂下眼,这是他长期训练后的本能反映,可是为什么,他刚才居然会下意识地判断哈利有危险?

    “……好像是纳威的宠物。”

    轻叹口气甩开刚才的想法,他一脸厌恶地看着那只蟾蜍,“怎么回事?它的主人跑哪去了?”

    哈利捡起了那只蟾蜍,德拉科对D.A的徽章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应该可以互传消息吧?

    是转换咒吗?那可是五年级的课程啊,他也只是刚刚开始学习而已,哈利居然在去年就能够运用到魔法物品上了吗?

    德拉科有些泄气地跟着父母回到庄园,对自己居然会被哈利一个眼神吓住的表现大为恼火。

    看来他得加快学习的进度了,至少,不能和那个家伙差得太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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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么啊,干嘛忽然冲下来,不要命了你?”

    德拉科狼狈地坐在草地上,看着眼前自顾自拍打身上草屑的男孩,咬牙切齿地说:“不要命的是你吧?!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个动作有多危险?”

    该死的,他还以为哈利的扫帚又出什么问题了,没想到是那个家伙在秀自己的飞行技术。他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摔断自己的脖子吗?

    “抱歉——你有没有受伤?”

    德拉科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惊到了,抬头看着哈利带着点笑意的眼睛和伸到面前的右手,满腹的怒火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他闷闷地说着,任由哈利将他从草地上拉了起来。在看到哈利手上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戒指后,耳根悄悄的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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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科慢悠悠地走上楼梯,忽然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下头来看了看,是一本《实用魔咒大全》。

    谁的书会丢在这种地方?

    知道有些书根本就碰不得,他只是俯身打量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曾在图书馆里见过这本书,于是无趣地撇了撇嘴,“切,哪个白痴丢的?等着被平斯夫人追杀吧。”

    他虚扶着冰冷的石壁站直身子,忽然一股冷意从手臂传达至全身,眼前的光线骤然一暗。

    警惕地抽出魔杖,德拉科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一条阴暗的走廊中间,垂下手翻了个白眼。

    怎么又是一条秘道?霍格沃茨的创始人都是老鼠吗?

    他静静的打量着四周,目光被墙角一个眼熟的小东西吸引住了。

    金色的徽章融化了一大半,周围有些发黑。德拉科皱了皱眉拾起它,在背面隐约看到哈利的名字,心里顿时一惊。

    哈利的徽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出什么事了?

    想到那个暗中对学生施展夺魂咒的人,他背后冒出冷汗来,飞快扫视着周围,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道暗门。

    那道门的出口是二楼角落的一副挂毡,德拉科掀开挂毡钻了出来,紧紧捏着手里已经变形的徽章,来不及考虑要不要去证实一下哈利是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直直往地下室方向冲去。

    刚到一楼,看到斯内普和邓不利多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费尔奇办公室的楼梯口,他慌乱的脚步一顿,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也对,这个城堡里还有什么事瞒得了他们的校长?

    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心的情绪占了上风,德拉科回到寝室取来隐形衣披上,准备跟下去看看情况。在他轻手轻脚下楼的时候,一道无声咒朝他射来,胸前银绿色的钮扣发出一道白光,将咒语的攻击挡了下来。德拉科屏息后退几步,背靠着墙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在他无声无息的做好防备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

    “哈利?”他迟疑地放下魔杖,“你没事?”

    隐形衣被人扯下,哈利也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略带些困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看到他平安无事的站在自己面前,德拉科松了口气,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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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那本书怎么会在你那里?”

    浅笑看着哈利困惑的神情,德拉科晃了晃手里的书,明知故问的说:“我刚刚捡到的,怎么,是你丢的?”

    哈利接过书后随手翻了翻,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是我丢的没错,谢谢你,德拉科。”

    德拉科淡淡一笑,冲哈利摆了摆手便离开了。他脚步轻快的回到寝室,挥着魔杖施了几个魔咒,脸上轻松愉悦的笑容这才悄然消失。

    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他背靠着门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慢慢抬起右手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抽痛到近乎麻木了。

    “……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

    两个人不能都活着……

    德拉科颤抖着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地闭上眼,被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早就有了类似的猜测,在亲耳听到那个预言时,他还是有种坠入冰潭的错觉,黑暗冰冷的恐惧在心里迅速蔓延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哈利……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男孩平静而淡漠的神情,“……即使今天没有听到这个预言,也改变不了这一点。所以不用担心,德拉科,我一早就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早就知道吗?

    苦笑着抱紧双腿,他将脸埋进曲起的膝盖间,死死咬着唇压抑住喉咙里的哽咽。

    德拉科·马尔福,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哈利吗?他早就有和那个人为敌的心理准备,你呢?

    ——你甚至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敢提。

    “伏……”

    微微发颤地吐出一个音节,刚开口便生生顿住了。

    那个名字,代表了魔法史上最为黑暗的十年,永远也看不到希望的绝境,无边无际的焦虑和恐慌,黑暗、战争、血腥、暴力、杀戮……

    魔法界有几个人在了解这一切后,还能像他那样随意地说出口?

    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个名字而已。

    他咬牙对自己说。

    只是个名字而已。

    “伏……地……魔……”

    德拉科近乎虚脱地靠在门板上,缓慢睁开双眼,灰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他……他居然真的说出口了?!

    扶着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疲惫地倒在床上,将脑袋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没关系,还有时间可以准备……

    没关系……

    照斯内普指导的那样清空思绪,德拉科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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