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直在屋里待到天擦黑,花大娘怕天黑骑车看不清路,不得已才敲门打断他们,婉绝了蔡大芬留她们吃饭的盛情,和花枝一起往回赶。
临走时,江多跟在花枝后面怯怯地问:“姐姐,你还来吗?”
花枝笑着揉揉他的头:“你想我来吗?”
“想!”
“那我就来。”花枝说。
江有和蔡大芬高兴坏了,听这姑娘的话音,这事十有八/九没跑了。
江渔依依不舍地把花枝送到村口。
村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吃过晚饭出来闲聊的村民,三个人路过,自然就成了大伙注目的焦点。
花大娘可以说在十里八乡都是熟面孔,看到她带着一个漂亮姑娘,大家就明白是什么情况。
江渔家穷得鸟都不往他院里飞,居然有漂亮姑娘主动找上门要嫁他,是他走了狗屎运,还是那姑娘眼瞎?
要搁别的人,大伙这会儿少不得要打趣几句,只是江渔太不好惹,没人敢跟他开玩笑,只是静静地目送他们走过去。
等到离众人远一点的时候,花枝说:“不用送了,你快回去吧!”
江渔舍不得,又跟着走了一截,一直陪着走到拐上大路。
大路上迎面来了一辆自行车,骑自行车的是个年轻姑娘,剪着当前最时兴的学生头,白上衣黑裤子,文文静静的,像个大学生。
姑娘看到江渔,先是一愣,继而下了车子,跟江渔打招呼:“江渔,你干啥去呀?”
江渔有点不自在地往旁边躲了一下,说:“送客人。”
姑娘的视线移到花枝身上,待看清她身边那个是花大娘之后,脸色微微一变,问道:“这是你家亲戚吗,之前好像没见过。”
江渔说:“我对象!”
“……”花枝暗暗翻了个白眼,八字刚划了半撇,他倒是不客气。
那姑娘脸色大变:“你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今天!”江渔说。
姑娘身子晃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推着车子就走。
花枝何等精明,立刻就看出了异常,踢了踢江渔的鞋,问道:“谁呀?”
江渔凑近她,小声说:“就是那个兮呀兮。”
“哦,她呀!”花枝出于好奇,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那姑娘正好也回头看,两人视线撞在一起,那姑娘迅速转过头,骑上车子走了。
花枝挑挑眉,笑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上次你为啥大老远跑去找我看信,还知道我在那里。”
江渔说:“我打听的呀,江海他们都说你最有学问,平时独来独往不爱传闲话,所以我才去找你的,本来想着直接去你家不太方便,没想到刚好在小树林边上看到了你。”
“哦,你找我是因为我不爱传闲话,也就是说,你在维护那个姑娘了?”花枝若有所思。
江渔说:“不是维护,就是想着人一个姑娘家,我对她又没那个意思,万一叫人知道了,风言风语对她也不好。”
“哦,你对她没意思呀?”花枝故意拖着长腔打趣他,“看来你眼神不咋好呀,那么漂亮的姑娘都没看上。”
江渔笑:“你就别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想说啥,在你之前我对谁都没动过心思,以后也不会。”
花枝也笑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啧啧啧……”花大娘忍不住在旁边逗趣,“你俩能等大娘不在的时候说吗,酸得大娘牙都倒了。”
两人这才想起边上还有一个人,都不好意思地笑。
花枝说:“行了,你回吧!”
江渔还有点依依不舍,嘱咐她路上小心,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坐上花大娘的车子消失在暮色里,才怅然若失地转回家。
一回到家,蔡大芬就喜笑颜开地打趣他:“这会儿舍不得了,先前是谁扒着床帮不肯回的?”
江渔傻笑:“是我!”
蔡大芬拿指头戳他脑门:“要不是你大姨我死活把你拉回来,你肠子都得悔青了。”
江渔还是傻笑:“谢谢大姨!”
蔡大芬看他一个劲儿地笑,对江有说:“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江有憨憨地挠挠头:“可能是高兴傻了。”
与此同时,花大娘也在和花枝说同样的话:“要不是你大娘我坚持让你拐个弯,你肠子都得悔青了。”
花枝嘿嘿笑:“谢谢大娘!”
花大娘说:“你这妮子,你看上他你早说呀,害我这些天带你一趟趟的跑。”
花枝说:“我之前不知道他叫啥名字。”
“真行,不知道名字就喜欢上啦?”花大娘说,“你是看上人那张脸了吧?”
“对呀!”花枝笑道,“你忘了我的条件,第一条就是要长的好看。”
“小妮子,不害臊!”花大娘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那孩子野性,怕不是个安生过日子的。”
“没事,我降得住。”花枝满不在乎地说。
“你奶那关怕是不好过呀!”花大娘替她担忧。
“没事,我降得住。”花枝又说。
花大娘乐了:“你是老天爷派下来降妖的呀?”
“……”花枝想了想说:“没准真是。”
花大娘乐得车把都扶不稳了。
这妮子,以前咋没发现她这么能逗呢?
回到村里,天已经完全黑了,花大娘一直把花枝送到屋,顺便和花老太讲讲这个事儿。
花枝本来不需要她特意来说的,后来转念一想,也没拦她,趁着她和花老太说话,自称上厕所跑到屋后转了一圈。
花老太一听说花枝看上了江渔,二话不说就给否了。
她虽然没见过江渔,可江渔的名声她早就听说过,花枝说赵铁柱是个二流子,这江渔比赵铁柱也好不到哪去,没爹没妈,穷得揭不开锅,外号活阎王,整天打架斗殴惹事生非,这样的人品,想和她家结亲,门都没有!
花枝有人才有学问,她还指望着把她嫁个殷实人家,能给家里帮衬一二呢,不说往家拿多少钱吧,起码农忙时要过来帮忙干活,江家那二流子,他是帮忙干活的主儿吗?
花大娘早料到花老太会是这样的态度,只得顺着她说:“你老人家考虑的都对,可是没办法,花枝偏就看上了他,你说咋办!”
“咋办不咋办,反正我活着一天,她就休想嫁给姓江的小子!”花老太气哼哼说道。
花叶和刘玉兰在边上坐着听,也不知道该站哪头。
现在时兴自由恋爱,花枝挑个自己喜欢的也挺好,可奶奶说的也是实情,那样的混子,他能和花枝好好过日子吗?
娘俩本来在家里就没有发言权,现在左右为难,更插不上话了。
花朵还小,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听着花大娘讲述二姐和那个小混混波折的见面过程,脑补了一大堆浪漫画面,不禁心向往之,压根没听见花老太说什么。
花枝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没进门就听到她奶拍桌子打板凳地发脾气,说花枝要想跟江渔结婚,除非她死!
花枝冷笑。
早料到她奶会来这一出,她已经准备好对付她的办法了。
“嗯,咳!”花枝清清嗓子进了屋,慢悠悠问道,“奶,你又咋啦?”
花老太见她没事人一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跳起来指着她鼻子骂:“你个死妮子,你是不是嫌我死得慢,专门找个二流子来气我?”
“没有啊!”花枝悠然道,“那人挺好的呀,花大娘都说他千里挑一的好相貌呢!”
“相貌好有啥用,能当吃还是能当喝?”花老太说,“看上他的大闺女多了去了,你打听打听谁家家长同意过,我不管,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嫁他,除非我死!”
花枝就等这句了。
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瓶子,往花老太面前一递:“想死容易,把这瓶老鼠药喝了吧!”
“……”满屋子人都惊呆了。
这妮子是真疯了不成,竟敢让她奶喝老鼠药!
花老太瞪大眼睛看着那瓶老鼠药,和她给花枝的那瓶一模一样,至于里面装的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她可没胆子像花枝那样喝上两大口。
死妮子疯疯癫癫的,万一真给她弄老鼠药咋办?
她还没活够呢!
“奶,你喝呀!”花枝又把药往前递了递,笑盈盈地叫她。
花老太看着她的笑,感觉像是龇牙吊舌的白无常,要来勾她的魂儿。
老太太骇得直往后退,指着花枝话都说不出来了。
“咋?你不敢喝?”花枝激她。
花老太脸色铁青,快站不住了:“你,你这不孝的死妮子,你这是要遭雷劈的……”
花枝冷笑:“你现在知道怕了,那我问你,前些天你拿药逼我的时候,心里是咋想的?”
花老太喘着粗气不开口,她当时哪里会想到,有一天花枝会用同样的招数对付她。
现在想想,她当时是做得太过了,虽然是假药,但是吓人呐,那天刘玉兰不就吓死过去了吗?
花老太这样想着,不得不佩服花枝的胆子。
死妮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胆子比窝瓜都大!
花枝紧盯着奶奶的脸色,见她目光开始闪烁,知道她已经服软了,放缓语气说道:“奶,你是我亲奶,我是你亲孙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好歹也读了那些书,要是连个好赖人都分不清,那书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啥,啥意思?”花老太颤声问。
“意思就是说,我分得清好歹,也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嫁给谁我自己心里有数,我挑的人他也不会差,所以你就别管我了,行吗?”
花枝顿了下,又说:“当然了,你管也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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